“儿子, 出来吃饭了。”

  宋晤歌上楼敲门,随后走下楼梯站在最后一层,抬手。程江汤解开围裙, 将楼梯上的妻子抱下来。

  “他今天回来就没下来过?”

  宋晤歌勾着自己老公的脖子,故作神秘:“长大了,有心事了。”

  程江汤闷笑:“你就是觉着没人跟你玩儿。”

  “哼,我姐妹多着呢。”宋晤歌落地,牵着程江汤的手兴冲冲地带到厨房,“你知道你儿子今天回来干了什么嘛?”

  程江汤:“什么?”

  “他回来就问管家上次过生日收的礼物放哪儿了。”

  “嗯,这会儿有兴趣拆礼物了。”

  “不!有兴趣的不是礼物,是送礼物的人。”宋晤歌好看的桃花眼轻眨, 抱着手臂倚在男人身上, “还记得上次老爷子生日不?”

  程江汤搂住他妻子的腰,认真回答:“嗯。”

  “老爷子说咱家要有孙媳妇了, 记得吗?”

  程江汤一天很忙,听宋晤歌说话也算是他放松的一种方式。下巴落在她的肩头,他轻声道:“不太记得了。”

  宋晤歌反手拍了拍肩上的大脑袋,完了还心疼地揉了两下。

  “笨啊!好像是叫明楉。”

  “嗯。”

  程江汤当晚就知道了, 还顺带查了一下那孩子的情况。没什么特别的,过得不怎么好就是了。

  儿子是个有主见的,家里也不用他靠联姻来巩固公司什么的。且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即便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 那也没多大影响。

  “妈?”

  “诶!来了!”宋晤歌抓着程江汤又往外拉。

  程江汤看着握着自己的手,反握回去。都老夫老妻了,两人的感情却是愈发的好。

  至于照顾儿子的感受?

  儿子是什么?

  “儿子, 礼物拆完了吗?”

  程闫夏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母上, 面上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嗯。”

  “那……明楉的呢?”

  程闫夏握筷子的手一僵, 声音低缓:“什么明楉?”

  宋晤歌见自己冷冰冰的儿子,无趣地别开眼。除了两岁之前好玩儿,越大越不好玩儿了。

  倒是程江汤见着程闫夏的模样,眼中的诧异一闪。

  看来,是真的有点兆头了。

  饭后,程闫夏洗完澡靠在床头,将枕头底下的东西拿出来托在掌心。

  这是用红线绑着的银铃铛,圆圆滚滚的两个并列着。轻轻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红绳不长,看着像是小孩子套在手上的东西。在一堆球鞋、游戏机中尤为显眼。

  沈无璟将其举着,对着光观察许久。

  半响,他喃喃:“这是想要我带在手上吗?”

  鬼使神差的,程闫夏放在自己的手上比了比。

  果然太小,根本就套不上。

  他侧倒在床上,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明楉就心浮气躁的。

  手上的铃铛轻响,清脆的声音却像是催眠一般。程闫夏忽然有了困意。

  他五指收紧,缓缓闭眼。

  才眯一会儿,手机铃声陡然打破空寂的环境。程闫夏半睁开眼划开手机。

  “程哥!那事儿不是我干的!问清楚了,是那个叫唐稷方的,这新来的想在我这儿得个面子才对你家那位下手的。”

  “人我已经教训了,明天就叫人给他道歉去。完毕!”

  程闫夏揉了揉眉头,手心豌豆大小的铃铛轻轻滚动。被手捂暖了,摸着很舒服。

  他道:“不用了。”

  “啊?别啊哥!”

  “我说,别让那群人再出现在明楉跟前!”

  这是程闫夏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表达对明楉的偏袒。“剩下的,我来跟明楉说。”

  “哦-好的哥!”

  挂断电话,程闫夏将手举起来。红绳圈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将修长的手指松垮地绑住。小铃铛挤挤挨挨,像有些年头了,被摩挲得有些光滑。

  手放下,落在眉间。已经温热的铃铛抵着眉心。

  程闫夏悄然闭眼,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七岁那年,一只小小的手也带着如此的温度,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

  手上,好像有这么一串红绳呢。

  这一晚,程闫夏一直做着一个梦。

  梦中他抱着一个青年,安眠。

  ——

  翌日。

  起床的铃声响动,明楉迷糊地睁开眼。

  身体很重,像灌了铅一样使不上劲儿。明楉草草收拾好自己去食堂打了碗热乎乎的粥,却提不起丝毫的食欲。

  他双眼略微茫然地看着窗外,知道自己怕是病了。

  现在校医院还没开门,明楉又晕,只好单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食堂角落里,裹着校服的男生像被雨水洗涤了的天空,澄澈干净。白净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尤其是眼尾的那抹宛如画上去的霞色,无端给他添了几分艳彩。

  照片定格,飞快发到论坛上。

  【报——一手资料,十三班小可怜新照!】

  【我说怎么没在教室看见他,都快上课了,感情在食堂想逃课。】

  正要上楼的程闫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脚步一转,直奔食堂。

  隔着食堂大门,其斜对面的角落里,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人被看得清清楚楚。

  “啧。”好像每次都是用发旋对着自己。

  程闫夏长腿大步过去,在明楉的身边停下。

  身姿修长的男生不顾旁人的窃窃私语,弯腰对着趴着的人道:

  “明楉,上课了。”声音淡薄,要不是他是专门过来这么一趟的,还以为他是寻仇的。

  见他不动,程闫夏手指戳了戳明楉的胳膊。薄薄的一层校服外套里多加了一件毛衣。白色的,指腹贴上去软软的。

  “明楉?”

  程闫夏回想起照片中这人干得起皮的嘴唇,大手抵着他后脑勺,另一只手直接探向他的额头。

  温度滚烫。

  “蠢!”程闫夏脸色稍变,抓起明楉的手轻松将人扶起来。

  明楉被这大动静弄醒。察觉到有人在拽着自己,他犹如受了惊吓般挣扎这将手抽回。力道大了,反倒是搞得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程闫夏撤回手,瞥过一旁大着胆子拍照的。

  那人脸一红,迅速收回手,立马走开。

  “醒了?”

  “那走,去医院。”

  程闫夏肃着一张脸,看起来不近人情。

  明楉眼中含水,脑子晕眩得几乎转不动。看见是程闫夏后,他依恋地上前一步,脑袋直接磕上宽厚的肩膀。

  “老公……难受……”明楉细声呜咽,像小猫的叫声。听着脆弱直戳人心。

  “你别晃我了。”

  手臂无力抬着搭上程闫夏的腰,红得发烫的脸眼仰着,直白暴露在程闫夏的眼中。

  明楉见他不动,泪眼汪汪扒拉着要往程闫夏的身上爬:“难受……”

  程闫夏视线触及一脸无助的人,猛地别开眼。

  好半响,程闫夏手捏住他的脸扯了扯,随即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喉结滚动几下,男生声音微暗:“谁是老公,你认错人了。”

  接受信号的脑子满了半拍,明楉后知后觉这还是高中,他不认自己。

  头疼脑热,加上听了他这话的气闷。爪子一扬,啪地糊在程闫夏的脸上。

  “臭程闫夏!认不出我了!”

  作者有话说:

  程闫夏:你打我!

  楉楉:呜呜呜……臭男人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