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最终是没坚持住,倒在了离江今几步远的距离处,他的眼神像是不甘,又像是委屈。
“就算……你不来,我…我也不会杀他……”
“江今…我不后悔……”秦宴的眼神又变得偏执起来,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江今,像是要把江今印进灵魂里。
可江今的眼神依旧冷漠,比初见时更冷了几分。
云舒被封城扶起来站在一边,看着对面的两人,云舒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刚太过紧张,以至于江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都没有想过。
看到秦宴的手枪掉在地上,他才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
“舒舒……”
封城往云舒的方向靠去,他的肩膀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他的头都有些发晕。
刚才的形势太过紧张,他不得不保持着头脑清醒,现在危险一解除,他整个人才放松了一些。
“舒舒……”
见云舒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江今,封城又叫了一声云舒,同时往云舒的那边倒去。
“封城!”
云舒回头,一回头就看到对面举着枪的秦羽,他的瞳孔一缩,突然叫了封城一声,与此同时,他猛地抓住封城转了个身。
枪声回荡在大厅里,久久不散,封城和秦羽同时愣住,云舒的背上挨了一枪,滚烫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后涌出……
封城的本来模糊的大脑瞬间清醒,感受到两人胸口传来的湿润,他的身体颤抖得不行。
他的喉咙像是瞬间哑了一样,他想叫云舒的名字,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秦羽的枪猛地落在地上,他的身体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样。
他要杀的人明明是封城,为什么云舒的动作会那么快……
秦羽的脑袋像是断路了一样,已经无法思考了,满脑子都是他杀了云舒。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满身鲜血的人。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瓷白色的地板,也染红了在场的三人的眼睛。
………
——
京城最好的私人医院里,医生推着人往前跑去,急救室的门被关上的同时,封城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肩膀上的伤口也没来得及处理。
时间越久,伤口感染得越严重,里面流出的血液染红了他肩上的衣服,又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流到他的手掌,最后沿着他的手指往下流去,在医院的地板上形成了一滩明晃晃的血迹……
医院的人来人往,可他的眼里却只有急救室的那一扇门。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门,这扇门不仅隔绝了他和云舒,也隔绝了他眼里的生机。
等封家和云家的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封城满身是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云清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样,要不是助理扶着,他几乎都站不稳。
“小舒…伤得严重吗……”
听到云舒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云清整个人都慌了,他没敢告诉云天这个消息,自己从公司赶了过来。
他本来还想问一下云舒的情况,可看着封城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猜到了云舒的情况很不乐观。
封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急救室的门,不管封家的人如何说,他都不肯让医生给他包扎伤口。
他的双眼通红,眼球布满血丝,活像是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的人。
等的时间越久,封城的内心越发冰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脑袋也开始发晕,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他抱着云舒冻成冰块的尸体,自己也被冻成了冰雕。
……
封城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肩膀上传来的痛感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封城猛地坐起身来。
由于动作太大,他的肩膀上裹着纱布的地方瞬间渗出刺眼的鲜血。
“你起来干什么!医生才刚给你包扎完伤口,还不赶紧躺下。”
封振严厉的走向前去,生怕封城又要像刚才一样跑到急救室的门口守着,也不让医生给他包扎伤口。
“舒舒……”
封城不顾众人的劝阻,踉跄着往门口走去,众人怎么拉都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门边跑去。
封振看着封城疯狂的模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云舒已经不在急救室了。”
封城的脚步顿住,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的心脏瞬间失去了温度。
“他在哪里……”
“跟我来。”封振走在前面,封城忙跟了上去。
见封城的身体踉跄,封寻连忙上前去扶封城。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几人被挡在了外面,封城不管不顾的往病房里闯,那么多人硬是没有拦住他。
那些医生还想继续把他赶出来,可封振不知道给他们说了什么,那些人没有再赶封城出来。
封家的人站在门口,满面愁容的望向病房里的两人,终究是没有进去。
“要把医生的话告诉他吗……”封寻担忧的看着病房里的人。
封振听到封寻的话,和封建国对视一眼,又把目光挪到了病房里封城的身影上:“先瞒着吧。”
“阿寻在门口守着,我和你大哥先去看看小舒的爸爸。”
封振转身离开,封建国紧随其后,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医生说了,云舒已经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等于宣判了死刑。
他们都不敢想象,若是封城知道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病房的门口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云舒的情况终于有了些好转,可人就是醒不过来。
封城紧紧的握着云舒的手,云舒的手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三个月了,外面已经被雪覆盖,白了一片,尽管医院的病房里开着暖气,可封城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冰凉得彻底。
他的眼神变得恍惚,就像是被迷雾遮挡住了视线,脑袋也和外面乌云遮盖的天气一样,昏昏沉沉的。
“舒舒…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封城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他眼里的血丝一天比一天严重,这三个月里,也只有晕过去的时候才能睡一觉。
冬去春来,外面的积雪逐渐消融,埋藏在地下的生机开始萌发新芽,经过一层层磨难,破土而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病床上的人被照得有些透明。
躺了半年的人皮肤变得越发透明,整个人都白得有些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刺眼的原因,床上的人眼皮似乎是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