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回忆涌上佘时心头,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和纪靳有过这么多共同记忆了。

  佘时不敢把地图一次性跑完,每次都是跑完一关就停下,留到下一次再过一关。

  也许是怕感触太深,也许是怕自己过于思念。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佘时并不舍得一次性跑完,这是纪靳留给他的第二件珍品。

  那天晚上,佘时彻夜未眠,他坐在画板前,凭着脑海里对纪靳的记忆,画下了他的背影。

  直到凌晨四点多,佘时才堪堪收笔,画板上的纪靳栩栩如生,虽然只凭一个背影。

  上空下着鹅毛大雪,纪靳穿着黑色大衣走在雪地里,忽的抬头望向天上皎洁的月牙,那月光正好照亮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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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成绩出来后,佘时的数学考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好。137分,是他对自己这几个月的交代。

  如佩桦也真心替佘时感到高兴,毕竟也是带了三年的学生,由原来的不及格到后来的一百三十七分,天知道这有多难。

  佘时也终是如愿以偿,获得了来自央美的录取通知书。

  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很多艺术家都对他家喻户晓。

  大学期间,就连老师都会跟他一起讨论美术,佘时也因此被国外的艺术家所知晓。

  佘元岑笑得乐此不疲,周围的老朋友也纷纷祝贺他。

  在数百天之后,佘时被佘元岑叫了回去。

  “爷爷,叫我回来有什么事么?”

  佘元岑诶呦一声,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这小子真是没情趣。”

  佘时对此哭笑不得,无奈道:“好,我知道你肯定是太想我了才叫我回来的对吧。”

  佘元岑果断摇摇头,笑呵呵地说:“ 还真不是,我叫你来是因为有人想买你手里一幅画。”

  佘时:“……没情趣的到底是谁?”

  “诶呀,咱们爷孙谁跟谁?你就说卖不卖吧,爷爷都尊重你。”

  佘时扶额,叹了口气,说:“哪张?”

  佘元岑摸着下巴处长长的胡子,思索了一番,“好像就是你画的一张男生背影的吧?”

  “不卖。”

  “呦,这么果断?”

  “嗯。”

  佘元岑点点头,“行吧行吧,老爷子我也不是什么老顽固,你说不卖那便不卖,我到时候跟他说说去。”

  佘时嗯了声,坐在一旁的躺椅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池塘,转眼间又到了夏季,上面的荷花早已开了。

  这让他不由地想起前几个月去看的橘子树,它已经结满了橘子,个个饱满圆润,旁边的白玫瑰也甚是好看。

  又是几年过去了,地图也跑完了,橘子也吃了,白玫瑰也看了,画也画了,我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明年我就要毕业了,整整三年多,足够让我学会很多。

  佘时的眼下一片平静,可内心深处的伤痕却怎么也无法愈合。

  “我孙子也是出息了,就连老外都看上了你的作品,还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外国老头。”

  佘时瞳孔猛缩,突然从躺椅上跳起来,说:“外国人?”

  佘元岑被佘时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骂道:“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谁啊?是啊,正宗的美国人。”

  佘时嘴唇微张,说:“你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他见面详谈。”

  佘元岑皱着眉,实在不理解他孙子上一秒毫不犹豫拒绝后又说要面谈,年轻人就是浮躁。

  谁让是自己的孙子?佘元岑啧了一声应了好。

  几天后佘元岑给佘时发来消息,告诉他两天后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一家画展见面。

  佘时回了收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会遇见他么,哪怕希望渺茫,他还是想要试一下。

  明明已经三年多过去了,但当想到你时,这颗死寂的心脏又开始复苏了。

  纪靳,如果真的见到了的话,你会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三年多没见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身份面对你了,是男朋友,是同桌,还是朋友的哥哥?

  没关系,也许再见一次面,我就可以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