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日子一天一天地悄悄溜走,不着痕迹,眼看就要倒计时了,纪靳也终于凑够了钱。
那是在五月的夏日,骄阳似火,火伞高张。
这天,佘时照样没有来,听如佩桦说 ,佘时再过两三周就要去集训了,还望珍惜现在相处的时日,再次相见时就要等明年了。
几个跟佘时玩得熟的,不免有些伤感,哭丧个脸要去报名美术生和佘时共进退。
得到的确是残酷的现实,”美术生报名早就结束了,就算可以报名你们的未来谁负责?佘时么?”
这几个人当中也就合穆情绪好些,他没哭没闹没伤感,只是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同学们都知道合穆与佘时的关系是数一数二的,但看见合穆并没有什么大情绪,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好奇问道。
“诶合穆,佘时都要走了你不伤心?”
合穆奇怪地皱眉,纳闷道:“怎么的?我是非得像他们那样跟要上吊似的才算伤心?格局,打开。”
那位同学:“额……”
合穆继续说道:“谁还没个好朋友了,但分离是迟早的事,人家又不是你爸妈,哪有义务陪你一辈子。”
“以后步入大学,走进社会,朋友那是一抓一大把,以前的旧人你还会联系么?退一步说,你还会记得人家么?”
这句话表面上是合穆对那位发问的同学说的,但更像是合穆对自己说的。
纪靳坐在他斜后方,合穆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得很对,虽然很残忍,但现实本就是残酷的。
玫瑰很美,但很少有人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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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二中晚自习临近十点才结束,放学铃声刚响,人就全跑得没了影。
上一秒还亮堂堂的教学楼下一秒只剩零零散散的星光,但在这片黑暗中足以突出。
纪靳每天都是最后一名离开,有时候教导主任看到了还会笑着表扬他学习刻苦,随着日子一长,这种看似夸奖的话也变得可有可无。
这种现象一旦让人熟悉了,原本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变得符合常理,反倒当现象被打破时会觉得不习惯。
纪靳背上书包正要起身关灯时,一串匆忙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最终停留在班级门口 “你还没走?”
由于佘时跑得太快 晚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了,扶着门把手微微喘着粗气。
这是纪靳五天假期后第一次与佘时见着面。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剩下的则是紧张:“你不也是。”
佘时被纪靳的反问噎住了,沉默了半秒才开口:“是我在问你诶?您能先回答完我的问题再问我么?”
纪靳收回放在开关上的手,正视佘时的眼睛,回答道:“晚上学校风景好,所以……你呢?”
“你这是什么奇葩理由?也太敷衍了事了吧?我偏不说!”
佘时狠狠地压着眉,不停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纪靳,表情有些滑稽。
纪靳没摇头也没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份答案。
“你最近怎么回事?亏我大早上这么早来也没看见你人,要不是今晚回来拿个资料还真就见不着你了。”
佘时说完,还不忘调侃几句:“学数学的就是忙 果然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接触的。”
佘时双手环胸倚靠在墙边,微微睁开一只眼看向纪靳。
纪靳好像被施了魔法怔住似的,眼睫下垂,眼神里带着几分凄凉。
这张凤眼好看极了,让人产生不敢肖想的怪异。
佘时本就是慢热的人,与纪靳怎么说也好久没接触过了,更何况纪靳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好接触。
这回纪靳不言语在无形中给了佘时莫名的压力。
“我没有挑……”
“学数学的也是凡人,有时候甚至比凡人还要凡人。”
我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这些都不是我这个学数学的可以改变的,就像生与死。
天法自然,扭转无移。
佘时尴尬地摸了把后脑勺,“那什么,回去吗?”
这一切落在纪靳眼里成了莫大的悲哀。可他本就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加上这几个星期繁琐事物的积累,早已把他打得溃不成兵。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点点头说:“嗯,回去吧。”
纪靳站在门口,等着佘时拿好资料 迈出门框才想起没有关灯 他赶忙反头想要提醒佘时,却拉进了二者的距离。
佘时前脚刚跨过门框 再想跨过另一只时被纪靳突然的回头给吓了一跳。
他们原本较远的距离变得十分亲密,走廊里是他们的背影,透着几分暧昧不清。
佘时正好撞进纪靳有力的怀里,甚至可以清楚听见纪靳有力的心跳声。佘时紧张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露在外边的耳朵先一步红透了。
纪靳的表情管理也险些失控,眼神里满是震惊,他双手下意识地托住佘时的腰。
太瘦了。
推也不是走也不是,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谁也没有动。
直到上方传来纪靳有些沙哑的嗓音:“抱够了么?”
这句话落在佘时耳朵里成了调情的话,原本就红了的耳朵更加过分,像是等待过路人摘掉的果实。
他恼羞成怒,结巴道:“谁想抱你了!明明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是,是我自愿送上来给你抱的。”说着,笑出了声。
红意慢慢爬上了佘时的脸,被纪靳摸着的腰此时更为滚烫。
他哼了一声,抓紧资料就跑。
影子从两人变为一人。
纪靳喉结微动 清晰的下颚线紧绷着,脸变得分外柔和,失笑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