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跟某只黑泥精的相遇要多亏监护人的牵线搭桥。
如果不是青年有意无意的引导,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那条分割线上徘徊多久。
毕竟人是会变的,我害怕对方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然而,当我们的视线再次对上时,记忆里那原本四年的空白, 仿佛在一瞬间就被那张熟悉的面孔填满了。
激动、兴奋, 因多年不见的时光, 对彼此人生空缺中的怅然, 再遇时的胆怯,以及最为简单的,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所有的所有, 到了嘴边都化作为一句:
好久不见,お兄さん
//
轰——
爆炸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我抬眼望了望对面,红蓝绿三种颜色在相互对峙, 这段日子的王权者似乎陷入了一场混乱纷争。
好在他们的争斗并没有波及到其他各界, 至少咒术界这边相安无事, 甚至因为近来少了Scepter4的干预,老橘子们脸上的笑意都变多了。
无视街道一端的喧嚣,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监护人发来的任务, 对于他这种时不时便将自己的任务丢给我的行为我早已习惯。
五条三三天下第一:要记得帮我买某某店的限量版琉璃棒棒糖哦, 那个口味只有横滨那家分店有卖。
栗子蛋糕不加糖:知道啦。
横滨, 一个异能者云集的地方, 同时也是这次表单中三个一级诅咒的聚集点。
说起来,东京与横滨其实是两个相隔极近的城市,开车45分钟, 电车半小时,走路的话......走路就算了, 傻子才用脚测量。
但就是这样一座坐落于东京不远处的港口城,因其政策特殊,多年来一直处于封闭管理状态,外来者鲜少踏足,里面的家伙也更不愿出来。
那里是黑手党与犯罪者的天堂,容纳着整个日本最大的黑市、贫民窟跟地下赌场,就连福冈盛产各大杀手组织的博多,都赶不上横滨目前的黑暗与缭乱。
起码博多那边乱中有序,明面上的市井依旧活力友善,但横滨就不一样了。
当我从车站走出的那一刻,我可算明白了乘务员姐姐的担忧。
在车上时她曾一遍遍的路过,目光忧愁,来回打量,搞得我仔细检查了一下着装,难道这身洋裙很奇怪吗?明明是最近很流行的款式。
直到临近到站,乘务员小姐终于鼓足勇气对我下手了(bushi),是认真地对我说道:“小妹妹,待会儿千万要等你的家人来接你再出站!一定不要独自离开,明白了么!”
对上乘务小姐担心的眸子,我轻笑着点头:“知道了,多谢姐姐提醒,我会小心的。”
肩膀上悬停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妖怪,书包里装载着价值几亿的咒具,体术出自伏黑甚尔每周两次的毒打,我,一定会格外小心的。
小心不把来找茬的家伙的脑袋给扭掉。
话说,伏黑甚尔教导人的方式简直惨绝人寰,丝毫不怜香爱幼,终于见识到比五条悟还不会教人的家伙了。
不过好在效果显著。
//
一、二、三......
从街边的杂货店买了纸质版市区地图,我一边观看着其上方位,一边数着跟在身后的小尾巴。
短短十分钟,我已经被三伙不同的人盯上了,这年头拐卖小孩可是二十年起步,横滨的不法分子好猖狂,显得当地官方格外不作为。
充满硝烟的空气,鱼龙混杂的社会人员,街头横行的Mafia,以及——失去作用的手机导航。
由于横滨许多街区十分狭窄,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的信号屏蔽,再加上被故意从卫星地图上隐藏的擂钵街,导致手机定位在这里成了寂寞。
总之,我对横滨的初印象不是很好,唯一一点值得期待的就是,既然这里是异能者之都,那么,我有没有可能遇到曾经那个跟我说他有异能力的人呢。
当初的三个约定已经都满足了哦,我已经......具备寻找的资格了。
只是茫茫人海,你在哪里?
这么想着的我突然有些惆怅,于是在栈桥上停了下来,目之所及是波光粼粼的鹤见川,如果说寻找也是一种试炼,那该从何处下手——
我的目光凝固了,因为下方的河水中正漂浮着一具尸体,双手合十放于胸前,仰面朝上表情安详,我扯了扯嘴角。
呵,试炼?试炼他大爷!
//
太宰治此时正闭着眼享受着美妙的入水时光,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放松又悠闲,终于没有烦人的东西来扰人清静了,呼——前段日子实在是太热闹了。
两个月前,他的“老师”森先生手刃了港口Mafia先代首领,凭借银之手谕以及太宰治的见证之词,一跃成为了新的暗夜执掌者。
这可辛苦了太宰治,作为森先生的弟子,现任首领的怀刀,以及助森上位唯一的见证人,他的项上人头悬赏金也就比森鸥外少上一个零而已。
毕竟,只要他这位唯一的见证人死了,森鸥外的地位立马岌岌可危。
暗杀、投毒、绑架,一系列阴险手段层出不穷,给少年折腾的像一只不断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青花鱼。
于是太宰治撇了撇嘴,直接躺平:
面对暗杀亲自指出自己的大动脉所在,毒药不用人投喂便主动吞掉,路遇绑架伸出双手束手就擒。
险些失业的杀手们:……这小子简直在侮辱他们的职业操守!
收到情报的森鸥外:……太宰君,咱能不能不要这么送人头!
对于太宰君的此类作死行为,森鸥外堪称最头疼的那个人。
差一点,新上任的首领大人就要限制他这位弟子的人身自由了,但一夜间,黑市上关于太宰此人的悬赏令不知为何全部被人撤下了。
哪怕是前一秒刚有人发布,下一秒,简介就立刻被淹没在繁杂的信息洪流中,刷新之后更是再也不见。
起初,森鸥外还以为是敌对组织有什么新动作,但观察了一段日子后,某屑医生发现,对方什么动作都没有,就是单纯地为了撤悬赏而撤悬赏而已。
而且,只要是包含了太宰君消息的通缉令全都会被对方撤下,因为这,有时森鸥外还能跟着沾光,偶尔他们师徒俩的人头会被一起打包送上同一通缉,然后又会被一起撤销。
人家清理太宰君的信息泄露时,顺手捞了个森鸥外,察觉到此情况的黑心医生陷入森氏沉默。
所以,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
毕竟,能在黑市上撤消息可不是仅凭人脉就能做到的,除了必要的人际与手段外,更重要的是财力。
按照地下世界的规定,雇主之外的其余人,想要撤销现已挂上竞价的悬赏令,必须承担初始价格的三倍赏金,这是为了平台、雇主,接悬赏的杀手三方的劳务保障。
在风口与刀尖奔走的夜行者们,看重的主要还是金钱观,拿人钱财□□,是他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们信奉的准则,一如曾经的伏黑甚尔。
只是,如果说撤销一次、两次还能理解,可每一次热度都急速下降的话,那意味着这背后必定有人实时关注,并且,那个人超级——有钱!
有钱到令森鸥外眼红又眼馋,他才刚坐上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不久,因先代的不作为,偌大的组织像个空壳,到处都是小窟窿大漏风。
尤其是财政部,像只胃口永无止尽的吞金兽,愁得森鸥外头发库库掉,他好穷啊,缺人缺武器,更缺钱。
背后保太宰君的那位大人物啊,您能否可以现身说法,森鸥外真心想跟对方好好谈笔交易,实在不行把太宰君卖给您也不是不可以,他的这位弟子皮囊确实不错。
太宰治:......
森鸥外:放心太宰君,等周转过来就去赎你。
森鸥外的此般想法一直维持了一个多月,直到前些日子,组织终于在他的威压下情况趋于好转,他便渐渐的将这事抛到脑后。
查不到只字片语,对方遮掩的太好,不似横滨中人,甚至不能算异能者这边的手段,老师夏目漱石也秘密传来了一封信件。
打量着信纸上仅有的两个字——勿究,森鸥外眯眼,太宰君的身世恐怕不一般啊,不会是哪个财阀家、军事家的私生子吧?
算了,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合上信笺,森鸥外不再管束太宰。
就这样,被盯梢的太宰治重归自由身,他又可以安安心心地上吊、吞安眠药,外加肆意入水了。
森鸥外:......或许还是得管管。
而与森鸥外的一无所知不同的是,当事人太宰治对此倒是有些见解。
据太宰治所知,这世上有两个人有能力、也有可能撤下有关他的悬赏令:
会是谁呢....
沁凉的河水中,少年感受到一缕目光打在他的脸上,不似以往那种对溺水之人的同情与怜悯,也没有仇家寻人时掺杂的冰冷与锁定。
而是淡淡的,有点气恼,有点无奈,又有点......思念?
谁。
噗通——
一颗小石子被丢到他身边,溅起的水花砸到太宰治脸上,少年睁眼,目光阴冷的看向桥上的始作俑者。
然后——咳咳咳。
他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