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会随心所欲地说脏话,做事毫不顾忌后果,侵害她生存的人她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她对外界并不存在足够的关心,很少涉及他人他物,但她又过得随心所欲,是个客观标准理中十分不会看人眼色的家伙,就算是总统来了也不能让她多给分面子。

  但她有时候又会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忍耐,这是她非常突出的一个优点。

  她尊重别人为了活下去而非常努力的样子,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她憎恶将人类作为工具使用、尤其是利用他人的无知使其送上性命的手段,因为她也是这样憎恶着会这般对她的行为。

  大概这就是中国古语中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

  但即使这样,娜塔莎也不是一个拥有通常意义上的善恶观的人,她也并没有反战到极端的情绪,甚至认可存在着必要的牺牲这样的话。

  看起来好像有些矛盾,但这已经是娜塔莎对待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三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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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莎又碰到了魏尔伦。

  这个杀了五个毫不相关人的暗杀王正坐在露天的咖啡桌前姿态优雅地喝咖啡。

  金色的阳光照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氤氲出一层不属于魏尔伦的光芒。他的表情淡漠出尘,既没有一击得手的满足,也没有杀死人类的冷酷。

  他淡漠的好似没有感情,犹如端坐高天的神子,对人世间的一切发展都无所触动。

  魏尔伦有一副非常俊美精致的长相,就算是再痛恨他的敌人也不能否决他外表的好看,因为美是有客观标准的。

  痛恨魏尔伦的人,只会骂他的心冰冷残忍,没有一丝属于好的事物,配不上他美丽的皮囊。

  魏尔伦会将这些评价毫不在意地收下,然后平静地送这些去死。

  他的心没有好的东西,也不存在坏的东西。他只是单纯的站在了和人类敌对的那一边。

  娜塔莎刚从举办旗会五人丧事的教堂里出来,走出去不过百米,就碰到了魏尔伦。

  从他坐着的角度,如果眼神好的话,甚至能通过教堂没关的大门看见教堂里的情况。

  现在还能看见中原中也正作为港口黑手党同伴的一员和五人做告别仪式。

  ——大喇喇坐在这里观赏成果。

  真是明目张胆。

  魏尔伦用了一些暗杀和谍报的技巧,使他即使坐在临街的这么显眼的位置,但一般人看过来会首先忽略他的存在。

  魏尔伦看到宰主的瞬间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知道自己的技巧瞒不过她。

  在娜塔莎发现魏尔伦的瞬间,紧接着魏尔伦也注意到了她的注视。

  魏尔伦捏着咖啡杯杯柄的手指微微捏紧。

  宰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横滨?

  宰主刚才还进了教堂,给那几个人类送了花。

  宰主什么时候和那些人有了交际?

  未知,未知,未知……都是未知。

  东方岛国渺小的人类不在他在意的范畴之内,纵然有几个挺聪明的脑瓜存在,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虫豸。

  宰主……不一样。

  她是有着可怕力量的超越者,是俄国和欧洲当今的最强异能者,是战场上的暴君,是异能在战场上得天独厚的超级强者。

  俄国超越者,娜塔莉亚·玛丝洛娃,称号【宰主】。

  异能名,战争与和平。

  自古以来的异能者异能都是以各种方式作用于战斗,或是操控时间,或是撑开领域,或是玩弄灵魂,或是修改现实。

  ——唯有宰主,异能以【战争】为名。

  ——这是专为战争而生的异能。

  俄国战略级超越者,重要性超过核.弹库存,号称只要有宰主在俄罗斯就绝不会迎来败北的可怕存在。如果不是宰主的精神存在巨大的不稳定性,这个世界的和平绝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魏尔伦看见宰主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

  按照官方的说法,同样被克格勃联合通缉的暗杀王和代表俄罗斯官方立场的宰主是敌对关系。

  魏尔伦所担心的不只是武力上的问题,他更担心由于宰主的存在,会迫使俄罗斯、以及其背后强大的谍报机构克格勃将注意转向这里。

  他担心弟弟会落入这个欧洲大国的视线里,那个带着弟弟去欧洲无人所知的乡下度过余生的计划便被迫宣告破灭。

  好一点的结局,是一边继续暗杀人类,一边四处逃亡;坏一点的结局则是弟弟也被那些人类抓去,清洗人格,变成工具一样的存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想和宰主敌对。即使他杀死宰主,所获得的也是俄罗斯这个超级大国的疯狂追杀。

  回归现实——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宰主看向了他,他平静地回望。

  如他猜想的一样,宰主像看见路边不起眼的石子一样略过了他。

  也和情报的内容丝毫不差:

  ——宰主极其缺乏参与世界的主动性。

  会给那些人类献花大概是一个巧合。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一次偶遇,或许是心血来潮,只是出于“啊,这里有人死了”这样的简单情绪为失去生命的人献上一朵花而已。

  至于那些人本身,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为什么他能猜到宰主的心理活动呢?

  因为如果进行换位思考的话,他也是这么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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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魏尔伦离开后不久。

  一组便衣警察闯入咖啡店内仔仔细细搜查。

  搜索过后,一无所获地收队离开。

  无视了咖啡店老板茫然又困惑地抱怨声——他们粗暴搜查的动作干扰到他店铺的正常营业了!

  “村赖先生,没有找到目标。”

  “我猜到了……那家伙不是这么好找到的人物。”

  “先生,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

  “噤声!”

  ……

  大衣口袋里,蓝色的手机在行走中露出来的空隙中若隐若现。

  似乎大衣的主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双手插进口袋里,表情凝重地带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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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亚当,今天出现在教堂的那个穿黄裙子的少女,她是什么人?和魏尔伦有关吗?”

  “根据本机获得的指示,那位‘少女’和魏尔伦应该没有关系。”亚当用一种机器人式的刻板语气回答道。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不信任地看向亚当:“你这家伙,看起来在隐瞒什么啊……别以为你用机器人的表情就能瞒过我。”

  亚当心觉不妙,一下子放开脖子处的机器保护提高头颅,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做出“鸽子”的样子前后摇晃。

  但是这种机器人式哄孩子方式并没有逗笑唯一的观众。

  “因为首领命令我在下一个受害人出现之前解决掉魏尔伦我才答应和你合作的,为了表示诚意,你也应该把情报交出来吧。”中原中也神色凝重,“你见了那家伙竟然会躲避,你难道还想叫我视而不见吗?”

  亚当用机器人特有的呆萌表情说:“中也,她和我们追捕魏尔伦的行动没有关系,所以中也可以让我交出来的情报不包括‘她’的事情。”

  中原中也闭上眼睛,想到那天的下午,想到钢琴家,想到魏尔伦,想到尸体支离破碎的钢琴家。

  他睁开了眼:“她的名字是娜塔莎?为什么她不让太宰叫她娜塔莎?”

  亚当的逻辑系统判断这是一个常识问题,不是需要隐瞒的情报,所以他带着欢快的腔调说:“娜塔莎是‘她’的小名,‘她’的名字是娜塔莉亚。在俄语文化中擅自喊别人的小名是会被人为是自来熟和僭越身份的行为,有些人会讨厌。”

  “那我应该怎么叫她?连被叫小名都这么不爽,我要是‘喂’‘喂’的叫,她不会更生气吗?”

  “本机无法猜测‘她’的心里,所以这个问题中也先生还是直接去问‘她’吧。”

  “是吗,连名字都是不能被透露的禁忌。”

  亚当心里有些紧张,但通过主板操作面部肌肉保持平静的表情,保证自己不露出任何情报。

  本机的操作系统可以控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是人类无法比拟的优秀警探。

  中原中也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不过,已经够了,关于她的情报。那个娜塔莉亚是俄罗斯人,还是连你都会害怕和敬畏的俄罗斯人。”

  “被认为是自来熟?不对,那个娜塔莉亚不光是对太宰治没脸没皮的套近乎感到厌烦,还有因为被僭越了身份喊名字所以不爽。被叫名字,感觉被小看了吧。”

  “有这种作派的人,看来她不只是异能者,还是身份很高的权贵吧。”

  “但如果只是权贵,正在进行通缉任务的你不可能会做出避如蛇蝎的反应,毕竟你这个罐头人的最高指令是欧洲事务署下发的通缉任务吧。”

  “你是进行过逻辑推理,判断如果不做出回避的动作将会对你最高任务的通缉行为造成影响。”

  “那个娜塔莉亚……看来是从各方面讲都不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