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了不少有着清甜蜜汁的萤光花后, 白小鸟便搓手跺脚的回到了诸星真身边,外面的气温逐步降低,到现在已经接近零下, 这让自小生活在温暖环境中的白两人都很不适应,他们只能暂时躲进厚实的帐篷里保暖, 白小鸟的暖桌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花了十多分钟改造线路,联通了光之国的大电池后,暖桌开始发挥作用,下肢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原本被冻僵的脚趾也恢复了知觉, 现在有点痒痒的。因为桌子下面实在是太过温暖,本来还好好端坐着的白小鸟逐渐下滑, 到后面干脆直接躺在了桌子下面, 只露出脑袋。

  “还好当初买了大号的,可以躺进两个人。”白小鸟舒服的感慨着,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在旁边的诸星真没有出声,眼睛依然盯着游戏屏幕,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游戏机里时不时发出采摘素材的音效, 或许是因为诸星真把音量调低了的关系,听上去像斑胸草雀的叫声。白小鸟还蛮喜欢这种[安][安]的音效声的,甚至跟着游戏迎合的哼哼起来。

  就在白小鸟躺在暖桌下昏昏欲睡的时候,桌子上传来清脆的响声, 游戏机被放在了一旁, 白小鸟瞬间惊醒, 她疑惑的抬头问道:“怎么了?”以前小真肯定不会只玩这么短时间的。

  “我…饿了。”诸星真捂着胃部一脸怪异, 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迫切需要进食的欲望, 手脚发软, 心痒难耐。虽然听泰罗说过人间体会感觉到饥饿,就算是奥特战士也无法忍受,可他一直以为那是和人类合体后才会有的后遗症,直到他现在感到饥饿。

  听到对方说自己饿了,白小鸟昏沉的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她连忙从暖桌里爬出,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酸麻,掏出两包方便面道:“我去煮面!”这是她唯一会做的熟食。

  “不用那么麻烦,你那里有面包吧。”

  “不行,天气这么冷,一定要吃热乎乎的食物!”白小鸟熟练的掏出电锅,连接上电池后在锅里面倒了矿泉水进去,又回头道:“稍等一会儿哦,给你加鸡蛋和火腿肠。”

  看着她拿着刀去划火腿肠的皮,诸星真的心忍不住提起来道:“你小心点!”

  “不会有事的。”

  现在的白羽已经可以熟练操控这双由羽翼化作的双手,不过她还是对当初连筷子都握不好的事有心理阴影,故而每次用手的时候,都倍加小心。将火腿肠的皮揪下来后,白羽紧紧地握住刀柄,缓慢又用力的将火腿切成片,刀刃敲在小桌上,发出碰碰的声响。

  很快,豚骨面的香味飘满了帐篷。诸星真走到帐篷一侧,将窗户位置的拉链开启了一些,瞬间冷气便吹了进来,冻得白小鸟缩了下脖子。

  “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呢……”将煮好的方便面盛起来放在桌子上后,白小鸟走到被诸星真开启的窗户前,她将缝隙更拉开了些,脸贴着向外看去。

  不同于其他星球上大多生物都更喜欢在白天活动,群星之北秘境的夜晚显然要更加热闹,此时海滩上的鱼卵大部分已经被冲刷进海中,等待白天接受日光孵化,而剩下的,倒霉没有回归大海的卵,则大部分都无法等到下一次涨潮,它们会成为夜间生物的粮食。

  清脆的叫声由远及近,白小鸟和诸星真一起看过去,便见有五彩斑斓的大鸟降落在海滩,用长喙敲开防护壳尽情享用鱼卵。虽然不如阿尔塞多,但这也是极为美丽的鸟儿,但联想到自己种族的进化史,以及这秘境可能是光鸟祖先亲手打造,白小鸟的心情就颇为古怪。

  这该不会也是光鸟的伴侣吧?

  大不敬的念头一闪而过,白小鸟将帐篷的拉链再次关闭,转身的瞬间却碰到了站在她背后的少年。白羽抬起头来,和诸星真对视,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大概是想一起去了……

  “快点去吃面吧。”

  “嗯……”

  两人一起回到暖桌上坐下,白小鸟又熟练的缩回到桌子下面,她拉起被子将脸挡住,又不忘拉下来叮嘱道:“方便面的汤汁小心不要溅到我头上哦,这里可不方便洗澡。”

  诸星真闻言放下筷子,把自己腰后面的枕头直接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两包方便面进肚后,腹部的空虚感稍有缓和,诸星真转头看向身侧,发现小胖鸡已经缩在雷欧抱枕的身上睡着了。他放轻了手脚,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翻身下床,一边清洗着碗筷,一边思索着现在的情况。这片由阿尔塞多的祖先创造的领域,显然只眷顾拥有光鸟血统的后人,他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这里的光也无法成为他的力量。

  不能够补充能量,为了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行,他变得像普通人一样依赖睡眠和进食,而这样的生活,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能完结。这颗星球上除了开水海外其他的地方布满沙子,他和白羽都没有找到可能埋藏着宝藏的位置,这次的旅行显然不会轻易结束。

  思索着这些天可能疏漏下的细节,诸星真趴在暖桌上睡去,旁边的游戏机还一直停留在暂停时的界面,发出白小鸟喜欢的音效声。

  暖桌下面,整个缩进被子里的白小鸟翻了个身,手自然的扯住少年垂落下来的外套角,她在梦中吧唧了下嘴巴,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白小鸟做了个奇怪的梦,虽然是完全陌生的景象,但她却神奇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个宇宙诞生的最初,光明与黑暗皆不存在,又或者还在混沌中相拥。白小鸟像是在看一处漫长的电影,她无法活动也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用固定的视角观看宇宙的变化。

  意识昏昏沉沉,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白羽甚至是快要遗忘自己的是谁。原本是一团混沌的宇宙开始发生了变化,蒙住所有的迷雾散去,露出一无所有的无尽空间。但是白羽注意到,在某个地方有一团光缓缓地升起,那光芒逐渐扩大,又分散出无数的光点飘向宇宙各处。

  看到这一幕,白小鸟忍不住猜测,如果光球有意识的话,它肯定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想要制造出更多的换班。当白羽这么去想的时候,面前的画面再次变换,宇宙大变了模样,原本漂浮在空间中的灰尘逐渐变成不同形态的星球,附着了光的星球,则成为了照亮四周的恒星。

  最初诞生的光球并没有就此停止分散光芒,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它身上被分解出来,直到这个宇宙的光之能量得到饱和,随后,这个宇宙的第一个生命——诞生了。

  宇宙应该是没有意识的,但是白小鸟此刻却真切的感受到,天地都在为生命的诞生欢呼。她甚至觉得那一团模糊的光球在歌唱,身上也因此分出更多的,可以诞生出生命的光点。

  意识在漫长的时间之海中沉浸,白羽竟然觉得百千万年的时间不过是转瞬而已,在宇宙降生第一个生命后,越来越多的种族在不同的地方诞生。最初诞生的物种没有智慧,却拥有庞大强劲的身体,甚至是能够吞噬小行星。但很快,拥有高等智慧的文明种族用大脑敲开了通往星海的门,于是曾经在宇宙横行的巨型生物在更高超的技巧和工具下倒下,宇宙拥有了新的霸主。

  似乎从光明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期,死亡便如影随形,即便是称霸了宇宙的强者,也无法躲避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宇宙的强者们开始互相厮杀,为了各自的利益,所有的星球都被卷入其中。在这场恐怖的较量里,年轻的宇宙难以承受住能源的不断碰撞,最终走向终结。群星陨落,光明不在。

  宇宙不会真正的死亡,当所有的生命消逝,一切再度回归混沌,经过漫长的等待,在某个时机到来的时候,光球再一次的出现在宇宙中,开始播撒光辉和生命。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重启的宇宙更懂得平衡,于是这次诞生的生命中,再也找不到挥手可灭星辰的强者,也没有了刚拥有智慧就能够制作出宇宙飞船的天才。只是新诞生的宇宙,所有的生命都过于平庸,也过于脆弱了,他们只是没有应付灾难的力量……

  生命诞生和消亡飞快交替,宇宙中的能量难以平衡,于是只能够走向终结。

  就这样,宇宙在死亡和重生中不断的循环,它在改变,但每次都会因为不同的问题走向末路。不知是不是白小鸟的错觉,她感觉那个照亮了每一个初生宇宙的光球,在不停的循环中黯淡了。它不像是宇宙孕育出来的一个纯粹的能量体,更像是一个生命,从最初对一切充满憧憬的天真,到饱经世故不在期待未来的绝望,走到最后,那光球已经只有微弱的光了。

  宇宙再次重生了,白小鸟的心被揪了起来,因为光球迟迟没有出现。

  要放弃了吗?

  想到自己与赛罗所经历的一切,白羽摇摇头挥去受梦境影响滋生的负面情绪,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呼唤,希望它能够坚持下来。或许宇宙每次重生都会走向终结,也无可避免的会出现糟糕的事情,可尽管如此,也有无数生命正努力的活着。

  光球再次出现了,它再次将光与生命播撒,生命星球接连诞生,而这一次,白小鸟看到了地球。心情的郁闷瞬间被吹开,白小鸟莫名的心安,她不知道为何坚信,地球会给宇宙带来不一样的改变…可惜,白羽没有看到最后,尖锐的声音忽然传入她的大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好想死啊。]

  [根本就不是我想出生的。]

  [父母已经过的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生我下来受罪。]

  [我不想活了。]

  [什么时候可以死……]

  不断有声音传入脑中,白羽低下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团光,在无数生灵的哀嚎中,代表生命的光辉也在逐渐减弱。每个生命都过得那么痛苦,他们不想要降生,但又因为各种责任的羁绊无法痛快的选择去死,只能备受折磨的活着,如行尸走肉。

  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让大家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错了吗?

  …

  白小鸟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得很,她不太记得梦到了什么,但心里却有一种少了什么的空虚感。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正在暖桌下面,抬头就能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小真,他似乎是真的累了,连她刚才的活动都没有被吵醒。

  意识清醒了不少,白小鸟直接从被窝里退了出去,努力不去吵醒还在睡觉的少年。她猫着腰走到他面前,在他身边挥了挥手,发现他依然在睡,便小心的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在暖桌下面,并用两根手指捏着杯子帮他盖好。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白羽在心里说着,她决定在小真醒来之前做好两人的早餐,虽然帐篷外面依然没有天亮。

  系好围裙后,白小鸟端着锅往外走,可到门边又想到了什么,干脆将锅放下,快步走了回去。从空间里摸索了一番,她拿出一个75cm的赛文模型礼盒,放在了小真的枕头边。看着有了爸爸陪伴的小伙伴,白小鸟满意的一笑,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