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成功动摇赛罗的信念, 小丑看上去并不遗憾,对他而言拥有神明之力的奥特战士,也只是狂欢末尾的甜点罢了。倒是白羽脸上的戒备和后怕, 让他心情愉悦。

  父亲赛文在赛罗心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他以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 骄傲的他甚至愿意时常将赛文之子的称呼挂在嘴边,因此还被红莲开玩笑要把口头禅改为最爱父亲的赛罗酱。

  白小鸟不知道小丑为什么这么了解赛罗,但毫无疑问,只要事情牵扯到赛文奥特曼, 那赛罗的情绪必定会被点燃, 他本来就处于年少气盛的阶段,很容易被引导犯下过错。白羽并不打算为他翻译小丑刚才说了什么, 她反手掏出神奇女侠的卡牌握在手里道:“请让蝙蝠侠先生回来。”

  这个名字让小丑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歪着头挥了挥道:“做不到哦。”他松开手,捏着的红酒瞬间跌落在地上变成一堆玻璃渣,他张开双手,向后两步从窗户跌落,神情癫狂而又惬意, 两种不同的情绪同时出现在脸上,他在空中重新化为卡牌,但声音却传入白羽的耳中:

  “小丑永远不会消失。”

  白羽伸手将飞来的卡牌握在手里,画面里出现的是小丑的脸, 纵然回归, 蝙蝠侠依旧没有归来。此时窗外传来克洛米尔斯人的欢呼声, 他们踩着同伴的血肉冲到怪兽脚下, 大口啃食着绿甲颈龙落下的鳞片, 身边是同胞被践踏的哀嚎, 这些人脸上却露出满足喜悦的扭曲笑容,被锋锐的鳞片划破的嘴巴被血染红,此刻的他们都长着一张小丑的脸。

  这世界上或许没有小丑,但也可能人人都是小丑。

  看着下面扭曲的狂喜和痛苦,白羽有些恍惚,在这个时候,诸星真忽然握住她的手道:“强大、弱小、美丽、丑陋的都是人类,这宇宙的生命大多都拥有两面性,我老爹他们知道并且了解,也依然选择爱他们,并且相信他们可以走上正道。”他紧握着她的手,神情坚定且向往道:“光之国每个人,都渴望像奥特兄弟一样,憧憬的不仅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愿意去相信坚韧的心灵。”或许这就是雷欧所说的,力量的强大,远不及精神的强大,所有的奥特战士,都是怀揣着这样的信念才能坚持战斗下来。

  诸星真知道,波利斯并没有离开这颗星球,以奥特战士的能力,这颗星球上的生命所发出的任何声音,都能够传入他的耳中。他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可却不愿意出来一见。诸星真不打算逼迫他,但他希望他能够自己站出来,将这颗星球的生命重新导引向正道。

  [无论遇到何种困境,相信未来的坚定信念,都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波利斯,佐菲将这颗星球托付给了你,他相信你能够做到。

  绿甲颈龙依然在外面肆孽,诸星真握了握白小鸟的手,便从窗户一跃而下,白羽见状顾不得别的,也展开翅膀跟了下去。十头绿甲颈龙,对这座城市的伤害是毁灭性的,属于低等文明的克洛米尔斯,最高的楼层也不过是十几米,五十多米高的绿甲颈龙可以轻易摧毁一切。

  房屋像是豆腐一样,稍微一碰便会碎裂,清水文吃肉文都在抠抠峮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无数人来不及躲避,也没有躲避,就这样死在了碎石之中。地上溢出鲜血的地方,白羽不敢去看,她能够感应到生命的消逝,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头顶上绿甲颈龙的尾巴扫过,又一栋楼被拦腰斩断,看到有人还站在下面没有动,诸星真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将对方扑倒在地。白羽见状也顾不得隐瞒身份,她立刻撑起盾来挡住接下来的乱石攻击,只是却没想到被诸星真扑倒的男人看到巨龙掉落的鳞片,便不管不顾的朝哪里爬去。

  诸星真握着奥特眼镜正准备变身,便看到他刚才救下的人已经跑出了魔法盾保护的范围。

  “你在干什么啊,快点回来!”

  变身再一次被打断,诸星真只能将奥特眼镜放下去阻拦那个不要命的家伙。只是对方并不稀罕他的好意,他疯狂挣扎甚至直接将衣服撕破冲到那片龙鳞掉落的地方,张开嘴巴便大口嚼咽起来。人类的血肉被坚硬的鳞片轻易划开,绿甲颈龙没有走远,尾尖一扫便将那满口是血的人甩飞出去。

  “喂——!!”

  诸星真和白小鸟一窒,他们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生命反应正在消失。

  身体几乎被绿甲颈龙的尾尖拦腰斩断,男人躺在地上,内脏从伤口破损处流淌出来,他的手上还死死的抓着那枚鳞片,嘴角已经被割开,看上去像画了小丑的妆容。

  诸星真和白羽走到他身边,男人的眼睛流淌出泪来,涣散的眼神在这一刻似乎清明了许多,他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白羽靠过去,才能模糊的,听到几个字:

  “对不…起……”

  在生命的尽头,泪水将嘴角的血液冲刷掉,他又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克洛米尔斯人。他颤抖的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可手已经失去了抓握的力气。

  “对不起…波…波利斯奥特曼……”

  [滚出去!克洛米尔斯已经不需要你了!!]

  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闪现,男人拼尽全力,将内心真正想要说的话传达了出去: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了…自己……”

  道出了一直无法说出口的歉意,男人露出笑容,那不再是疯狂而又贪婪的笑,而是平静的,像是终于结束了一场噩梦,可以好好休息了。

  男人的气息消失后,诸星真脱下衣服,盖上他残破的肢体,他低着头握着手里的奥特眼镜望向远方道:“你听到了吗?波利斯。”

  你听到了吧。

  信念,可以化作勇气。

  我们在失败中学习。憎恨和恐惧,以及真正的勇气。作为奥特曼在成长的同时,我们会获得难以动摇的坚强,不会再输给任何敌人。

  绚丽的光从天而降,降落在十头绿甲颈龙的中间,那些抢夺鳞片的人顿时被刺眼的光照耀的难以前进,等光芒消失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是熟悉的红色巨人——

  “波利斯!是波利斯奥特曼!!”

  正如赛罗所说的那样,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克洛米尔斯,纵然现在这颗星球并不欢迎他。

  人群在惊讶过后,又开始发出斥责辱骂的声音,但这一次的波利斯不会动摇,也不会再迷茫。

  他要守护的,是克洛米尔斯人真正期盼的未来。

  绿甲颈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波利斯了,它们还记得这个曾经将它们狠狠教训过的巨人,原本向四处流窜的巨龙朝波利斯聚集而来,显然它们要一起解决这个胆敢侵犯到它们领地的敌人。虽然绿甲颈龙没有光线技能,只有强健的身体和牙齿,但一敌十对于年轻的波利斯而言还是太吃力了,在他牵制着其中一只的时候,便会被剩下的几只围攻。

  “打得好啊!不要输给波利斯!”

  下面的人群沸腾,他们在高声支援,却不再是站在波利斯这边。

  “这群混蛋……”白羽不知道波利斯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战斗下去的,可是就算知道这些人已经被毒饮料控制,可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感到委屈和愤怒。

  望着不断被打趴,但每次都会再度站起来的波利斯,诸星真拿出奥特眼镜,他回头看了眼白羽,道:“我去了。”说完他戴上眼镜,恢复了赛罗奥特曼之姿,降落在波利斯身边。

  落在身上的攻击忽然消失,绿甲颈龙被掀翻在地,波利斯抬起头来,便看到站在阳光下的奥特战士,他用手撑着膝盖站起身,点点头道:“赛罗教官。”

  赛罗曾经被叫去参加这一届宇宙警备队新人的毕业测试,他朝波利斯颔首道:“上吧。”

  “是!”

  和年轻缺少战斗经验的波利斯不同,实际上还没有成年的赛罗却已经积累了大量的以一敌多的经验,和贝利亚的银河军团相比,绿甲颈龙根本不堪一击,可他还是以辅助为主,将敌人留给波利斯自己解决,很快在周边人的叫嚷和谩骂中,所有的绿甲颈龙都被打倒在地,波利斯用光能凝聚出锁链,将所有怪兽捆绑在一起。

  正如小丑所说的那样,绿甲颈龙原本只是居住在克洛米尔斯星球上的一种蜥蜴,是人类的污染促使它进化,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状态。原本被污染而变异的绿甲颈龙只有一只,但在人们发现他鳞片的作用后,更多的绿甲颈龙被制作出来,其中大部分原生种的蜥蜴,在实验中死去。

  原本就因为污染濒临灭绝的绿甲蜥蜴,在人类的实验中已经彻底从自然界消失。

  眼看着绿甲颈龙被奥特曼抓住,四周的人聚集过来,拼命的想要阻止波利斯行动。或许在几天前,波利斯会因为这些人的阻挠而动摇,可是现在他不会。

  双手撑起,以手肘面对捆成一团的绿甲颈龙,缩小光线从波利斯的手中出现,挣扎着的绿甲颈龙逐渐缩成它们原本的大小。

  事情解决后,两位奥特曼一起飞向天空,留下还在痛苦挣扎中的人群。

  奥特战士离开后,白小鸟面前多了两个高挑的身影,诸星真走到她面前,拨开她额前的刘海确定她没有被砸伤之后,才又将手收回。

  “没事吧?”虽然知道她没受什么伤,但少年还是习惯性的确认道。

  “没事。”白羽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巨龙的消失而轻松多少,她下意识的抿起唇,看向背对着他们的波利斯人间体洛特。

  十只小绿甲颈龙被装进袋子里,波利斯打算将它们带回光之国治疗,至于克洛米尔斯的人们,也会得到银十字军的帮助。虽然过程充满了波折,但一切都会重回正轨吧。

  “赛罗教官,我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吧?”波利斯忽然苦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诸星真问道。

  波利斯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正是白羽和诸星真在防卫队基地所见到的合影。照片上那些鲜活的存在,如今只剩下波利斯和神志不清的乐咏,即使波利斯能够救下剩下的人,却再也无法把最重要的伙伴们带回来了。

  “其实什么都没有守护到啊……”

  握着手里的相片,波利斯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他这才发现,原来奥特曼也是有眼泪的。

  他曾经好奇过,像普通宇宙人那样哭泣是什么样的感受,可是泪水流过脸颊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心中的悲痛,更无法通过泪水而流走。

  波利斯的哭声传入白羽的耳朵,她低头望着那张小丑的卡片,明白即将小丑的卡牌毁去了,可他带来的一切都不会消失,除非……时光可以倒流。

  白羽抬起头来,她忽然想到什么,手中已经多了名为时间宝石的卡牌。

  是我的错……

  都是因为我没有看好黑羽,小丑才会被释放出来,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

  白羽手握着时间宝石,感觉□□被卷入时间的漩涡之中,不断的被撕扯。

  “白小鸟,你要做什么?”察觉到周边空间的波动,没有被时间影响的诸星真紧张道。白羽曾经说过比她强大的人就不会被她的力量所影响,现在的赛罗也自然不会受到波及。

  “我要让一切恢复正常!”

  我要把波利斯被夺走的一切,都还回来。

  在白羽不计代价透支能力的催动下,时间宝石贪婪的吸收着她的力量,克洛米尔斯的一切在退后,倒塌的大楼重新恢复原状,时间的痕迹在消失,四周的建筑变回了半年前的模样。只是,虽然白羽能够让场景恢复到过去的模样,可依然无法让消失的生命回来,一草一木,仍旧是被破坏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没有办法把大家都带回到过去……

  [我警告过你,生命是永远不能碰触的底线。]

  “老师……”奇异博士的声音从脑中响起,白小鸟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闭上眼睛恳求着。

  [你要记得,想要改变什么,就得面对随之而来的灾难,这或许会让你付出更残酷的代价。]

  尽管如此,白小鸟的意志依然没有动摇,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良久后,至尊法师妥协了。

  [至此一次。]

  克洛米尔斯的时间,退回到了半年前。

  波利斯身上防卫队集合的信号,也再次响了起来。

  …

  银河系黑市之中,一行人逃过地球防卫队的追击来到交易地点。这次他们交易的东西是一种已经在地球灭绝的植物,现存唯一一株被收藏在历史博物馆中,他们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之偷出来。

  “那群宇宙人在搞什么啊,为什么会对这种植物感兴趣?”

  “听说这种植物可以让人成瘾,几千年前我们地球也是花费很大的代价才让它们消失的。”

  在一群地球人说话时候,和他们交易的人走了进来,看到被密封起来的那一株植物,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我是克洛米尔斯小丑工厂的人,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克洛米尔斯?你们不是卖怪兽蛋的吗?”地球人诧异道。

  说起这个,来人便怨怒道:“还不是那该死的奥特曼多管闲事,现在走私怪兽蛋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们老大说,这种植物能够成为我们东山再起的关键。”

  “原来是这样,你们的星球有奥特曼守护啊。”地球人忽然说道,随后他站起身走向被装在瓶子里的植物,忽然掏出打火机,将那全宇宙唯一一株植物烧毁。

  “你做什么?!”克洛米尔斯人震怒道。

  “我们虽然是坏蛋,但也是有底线的。”望着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植物,地球人收起打火机道:“地球人绝对不会与奥特曼为敌,你的生意我们不做了。”

  …

  白羽手中小丑的卡牌,再度变成了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