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应睡醒已是中午，身边没人，他迷迷糊糊爬下床洗漱。
镜子里的人面容憔悴，头发绕成了鸡窝，一双漂亮的眼睛低垂着，动作缓慢地拆开洗漱用品。
温热的水扑在脸上，洛应对着镜子擦干沾湿的头发，洗漱完彻底清醒的洛应一改刚才的颓靡，漂亮的棕瞳明亮有神，鼻梁高挺，鼻尖圆润小巧，两片薄唇微粉，肌肤在灯光下衬得更加白皙。
路让昨晚的那句戏谑不合时宜地从脑海里闪过。
洛应当时睡意朦胧，只记得自己风轻云淡地回了句“做替身的素养而已”。
后来路让的唇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没听清，他也懒得去回想了。
穿衣服的时候洛应诧异地发现床头摆了盒新内裤。
M号，他的尺寸。
洛应拿着盒子先是愣了下，随后羞臊起来。
他睡姿一向不好，浴袍又是开襟的，走光太容易了。
虽然昨晚他和路让没做成，但当下的情况比做了更让他感到赤-裸。
一想到自己光个腚趴在床上睡觉的画面，他脚趾都快抠出一座紫禁城了。
穿完新内裤出门，穿过客厅就是开放式的书房，路让在里面聊视频会议。
洛应倚在吧台处倒了杯水，视线透过杯沿望向书房。
目光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察觉。
笔记本前的路让垂着眼，神色严肃，他翻页手里的书册，回应对方时语气平静冷淡。
“改剧本的事你跟编剧协商好了发我就行，其余的等我到了公司再谈。”
视频对面的人似乎有点不满。
“就为了给席瑢的角色加戏份，这剧本都改了多少回了，也就你忍得了。”
“他不就是蹭了把暑假档的流量，咱们好歹是影帝的咖位，你用得着顺着他？”
“前段时间还拿和你是大学同学的事做文章，搞强行捆绑，他怎么这样儿啊。”
洛应闻言挑了挑眉，水杯轻扣桌面，玻璃与大理石发出清脆的碰撞。
他再怎么不了解娱乐圈，也是听说过“影帝”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
老同学路让不光有钱、能赚钱，还是个影帝。
洛应在手机上搜了一下路让的名字，网页上第一条就是他的个人资料和列举的代表作。
点进去看，二十多部电影，主配角都有，其中有两次获得影帝，最早那次还是在他上大学刚进娱乐圈的时候。
好家伙，混这么好还敢包养他这么个风口浪尖上的人，胆真大。
书房里的路让一直沉默，感受到洛应的目光，他靠着椅背支起下巴，视线游走在洛应身上。
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忍不住笑了。
洛应清楚他在笑自己睡觉露腚的事，耳朵羞得唰一下红了。
“路哥，你在笑什么？”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啊！”
“哦对了，有个行程助理要离职，我这两天尽快找个新的来顶上。”
“知道了，你看着安排吧。”
“我还有事，不聊了。”
路让垂眸，很快挂断了视频通话。
午餐是酒店送上来的，洛应吃饱了跟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瘫，快睡着的时候还是路让把他捞起来的。
洛应揉揉眼，声音软绵：“干嘛呀！”
“今天我会有合作的品牌商送新款过来，你跟我一起去公司选些喜欢的衣服吧。”
洛应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他被赶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现在钥匙被收走，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也没法回去拿了。
都重新买的话是笔不小的开支，既然路让主动提议带他选衣服，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眼睛亮亮的，笑眯眯地答应：“好啊。”
路让自己开了个娱乐公司，位于海都四环外，在个商用园区里，场地还挺大。
一楼是不同内景的拍摄区，几个模特在光影下拍摄代言的小产品。
途中遇到9跟路让打招呼的人，洛应跟在他身后沾到不少大明星的光。
这次给路让送新款的品牌方往年也会给洛应送，就连负责送样的对接人凯西都是洛应面熟的。
原本凯西和他约过这周看新品，结果昨天破产的消息一出，凯西好像连夜把他微信删了。
因为这事儿，选款的时候凯西和她助理两个人尴尬无措，全程不敢正面直视洛应。
反观洛应满脸无所谓，删不删好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要不是她天天准时给自己发早安午安，洛应哪会注意到被删的事情。
临近冬天，洛应选了套过冬的羊绒毛衣，配个同色系外套，官图上还搭了条浅蓝的条纹衬衫做内搭。
其余的他没怎么看上，倒是路让给他选了不少衣服，有的款式还被他硬凑了对情侣装。
“走了。”
选完衣服，洛应起身准备溜之大吉。
“你去哪？”
路让倏然拉住他的胳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在急什么，怕自己跑了？
不会吧。
洛应歪歪头，盯着腕上握着的手。
他总不能时时刻刻黏在路让身边吧。
这样可得要加钱。
“还能去哪，上班去啊。”洛应抽出手，提醒道：“我公司还没倒闭呢。”
洛应刚回国就和他留学时期的室友谢云钰一起创了个商业投资公司，前期靠他爸洛霄河的扶持赚了不少。
得亏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法人不是他，不然现在卡被冻结外连他公司都得被查。
路让的墨眉蹙了下，很不情愿地放他走：“那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洛应诧异挑眉，没想到路让还挺缠人：“你知道我公司在哪儿么？”
路让说：“知道，偶尔会路过。”
洛应没办法：“行，知道了。”
路让在他面前摊开手：“你手机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洛应：“……”
怎么路让这样儿像是刚和自己交易完，约定着还会有下一次的回头客。
洛应递出手机，看着路让把两人的号码互存，又加上了微信。
他和路让原本是有联系方式的，只不过当初出国留学的时候洛霄河给他换了号码，微信什么的都弄了新的，导致他高中毕业后一直没跟这些同学联系过。
收回归还的手机，洛应抬眸看看路让。
路让今天穿的是黑色大衣，里面配着半高领毛衣，脖子裸露部分肌肤，视线向上，那两片唇红润润的，看着就很柔软。
想到刚才自己对“金主”的态度多少有点不耐烦，这样下去他可不是个合格的好替身。
想了想，洛应抬手抓着路让的衣领，仰起头微微倾身，在路让的嘴唇上轻啄一下。
趁着路让发愣，洛应眨巴眼，手指摩挲着路让唇间落吻处，低声暧昧地笑道：“晚上见，男朋友。”
洛应的公司不大，场地也就千平不到，三十几号员工里有大半是出纳财务，走廊尽头的玻璃房就是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采光很好，全景玻璃窗朝南，下午阳光斜射入室内，在干净整洁的檀木桌面投了道暖洋洋的橘光。
中央的沙发上躺了个人，脸蛋稍瘦，五官温柔精致，双手叠在脸颊下，蜷着腿侧身睡觉。
听见洛应推门的声音，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洛应熟练地倒了杯咖啡，躺到谢云钰对面，说道：“怎么了，你看着比我还憔悴。”
“昨晚没睡好。”谢云钰从沙发上爬起来，揉揉眼关心道：“话说回来，我听说你……”
谢云钰欲言又止，漂亮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瞧着洛应，“听说你昨天过得不太好，怎么没来找我？”
洛应撑着脑袋，躺得跟个皇贵妃似的，“找你就免了吧，你家不还住了个人么，我怕我俩见了面干架。”
自从洛应知道谢云钰的男朋友是个玩弄人感情的臭渣男后就一直跟人家不对付。
据说那个渣男从高中开始就撩拨谢云钰，什么亲密的事都做了，撩完跑路不说，时隔多年再见面还跟个失忆人一样不肯承认他俩曾经的感情-事实。
“他走了。”
谢云钰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洛应八卦的耳朵捕捉到了。
“走了好啊，我早跟你说了他们做1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你要找就应该找个能好好照顾你的，就比如……”
洛应把脑子里认识的人都过了一圈也找不到能做比较的，他摆手讪讪现实得很：“算了，这年头有钱就够了，还谈什么感情。”
想到昨天路让给的支票，洛应拿出来摆在茶几上，“我卡都冻结了，这钱帮我转你空卡上留着吧。”
谢云钰打量着洛应拿来的支票，对着头顶的灯光照了又照，声音温润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钱？正规吗？准备用来还债？”
洛应无视前两个话题，只回应了最后一个：“五千万能还什么债啊，给银行塞牙缝都不够了。先留着吧，我想想有什么赚钱的路子，总得钱生钱才能早点还完那十几亿。”
他可不想真在路让身边当两年“金丝雀”。
维持一段感情很麻烦，他可最怕麻烦了。
而且自己只图路让的钱，倘若他活好，就当是个炮友处着。
洛应对自己是谁的替身这事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人都给五千万一个月了，他就甭自怜自爱搞矫情那套了。
他承认自己的接受程度很广，不过这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哪天路让的白月光初恋回头来求复合的时候，他能潇洒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