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移民吧，等我哄着那女人给我足够的资金，别搞公司上市了。有秦氏盯着我们，盛鑫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陈佳宇盘算起来以后。
现在她哄骗得心花怒放的女人，丈夫是外国人，出了意外死亡，她继承了丰厚家产，跑回来国内，可以衣食无忧几辈子。
陈佳宇正在试图说服女人拿钱出来。
陈友明坐在旁边陪护床上面色不佳。
儿子说得有道理，通过作假差一点攀上秦家的路子被查出来，印象已经败坏了，以后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入不了秦氏的眼。
国内，确实没有发展前途了。
“唉。”他叹了口气，像干枯的老树，苦心经营的公司，他舍不得。陈友明说，“到了国外，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哪有那么容易。”
“爸，我会尽量多跟这女人哄钱过来，我们可以去不是很发达的国家，租个农场，后半辈子随便开个店，拥有比较好的物质生活，问题不大。”
陈佳宇自信，“况且，洋妞不也是人，我几句话就能哄着她们给我钱。”
陈友明看了一眼儿子，一方面觉得他用欺骗女人的手段拿钱见不得光，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这样来钱是真快。
“那我们把秦氏的工程做快一点，做完就移民。”陈友明下定决心。
“行。”陈佳宇看着输液袋子滴滴落下的药液，眼中发狠，“走之前，我不会让鹿鸣好过！”
陈友明提起他就不顺气：“他也真是能勾搭，出来三四天，竟然找上了和秦世峰关系不错的咖啡店老板。昨天你看他那心机满满的样子，几个装可怜的表情就把那老东西迷的不行，80万就跟打水漂听响一样。他以为谁出不起这80万？那也得看看鹿鸣那小东西值不值！”
“爸！”陈佳宇自己嘴上说不会让鹿鸣好过，其实心里不甘心，他想要鹿鸣回来自己身边，“我要带鹿鸣一起移民。”
“你这孩子！带着他做什么？”
“让他做我一辈子飞不出去的金丝雀！”陈佳宇咬牙切齿！
他动了情，只是嘴巴硬。
离开鹿鸣的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像离开水的鱼，哪哪都难受。
“哼，这样，那行。”陈友明嘴角扬起一个不安好心的笑。
返回鹿鸣病房的秦野，发现鹿鸣又睡了过去。小刷子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在做梦，看起来不是很安稳。
隐约能分辨出他发出的模糊音节。
“家，家……妈……”
鹿鸣越来越不安稳，秦野猜测，自己买回来的道具户口本应该是触动到鹿鸣了。
睡着的人手指微动，摩挲了两下，秦野鬼使神差就抓了过去，跟他十指交叉。
不过他一秒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属于占人家便宜，赶紧把手撤回，却被鹿鸣的手勾住了。
他们保持着十指交叉的姿势，秦野登时觉得心跳加速。他赶紧看了一眼鹿鸣的脸，没醒，在做梦。
那……那就偷偷跟他握一下，就一下。
可能是因为输液的原因，鹿鸣的手，有些凉。秦野便探过身子，把鹿鸣的另一只手和自己的另一手，也握在一起。
给他暖暖。
鹿鸣在握住秦野双手以后，睫毛的颤动幅度明显变小了。
也不囫囵不清地说话了。
踏实了。
秦野在鹿鸣手背上轻轻划了划，几处不规则的伤痕结了痂，比较浅。
“一定是陈佳宇弄伤了你。”秦野很肯定。
死渣男。
他昨晚因为戒指的事儿气得一夜没睡，现在也有点犯困。秦野把鹿鸣两只手都放在自己第一只手里，用另一手盖上，给他继续暖着，轻轻把头放在隔着被子的鹿鸣腿上。
本打算闭目养神一小会儿，结果一觉睡到天黑。
等他醒来人在陪护病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秦野噌一下从床上弹起，看到段尤嘉正在给秦野准备晚餐。
“我？”他发出疑问。
段尤嘉和鹿鸣一起看向他。
鹿鸣神色关心，问：“头疼吗？”
“啊？”秦野被这么一问，好像感觉头的右边是有点疼，他摸了一下，“嘶……疼。”
这是这么回事儿？
“你总能给我创造惊喜。”段尤嘉一脸无语，“我买饭回来，听护士说，是鹿鸣被你掉地上磕到头的声音惊醒，喊来护士把你扶到对面床上的。磕了个包，护士给你涂了点药。”
“啊？”秦野指着自己，笑出声，“我摔地上了？摔倒头？我这是直接摔得不省人事了？我一点都不知道。”
“嗯，”段尤嘉说，“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了，说你是因为睡觉姿势，窝得太狠，缺氧了。”
秦野：“……”
行吧。
他有点心虚看了眼鹿鸣，不知道人家知不知道自己偷偷给他暖手来着。
“你干嘛来鹿鸣这窝着睡，你身高多少没点13数？”段尤嘉啧啧两声，“有人在大巴车上这么窝着睡，把命丢了。”
“我……”秦野挠挠头，“我怕鹿鸣醒了要喝水什么的，我离得近方便。”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为了摸人家手，才搞得磕了大包。
“秦野……”鹿鸣内疚。
“是我自愿的，我下次好好睡在这边。”秦野不想鹿鸣有负担。
“来来，”段尤嘉对着秦野招手，“吃饭。”
段尤嘉买回来三荤三素，还有啤酒可乐。
秦野不停用公筷给鹿鸣夹菜，但是鹿鸣吃得很小一口，而且还要很久才吃第二口。
“不合胃口？”秦野问。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吃饭。”鹿鸣说。
“那你喜欢吃什么？”段尤嘉又要给他们创造独处机会，积极说，“你点，我买去。”
“段总，太麻烦您了。不用，不用把我照顾得这么仔细。”鹿鸣不好意思。
“那……那让秦野来？我回家了，明天来看你。”段尤嘉功成身退。
“你也回吧。”鹿鸣对秦野说。
“不。”秦野放下筷子，不开心，“你不能赶走我。”
鹿鸣：“你都睡不好。”
“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秦野不接话。
鹿鸣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摇摇头。
不能麻烦秦野。
不过他却告诉秦野：“以前他不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做饭嫌麻烦。洗菜切菜炒菜，鼓捣半天一小会儿就吃完了，然后还要洗碗收拾厨房。我觉得挺没意思，慢慢就不怎么好好吃饭了。”
他以前总是找不到说话的人，现在有个秦野愿意听自己叨叨，他觉得自己积压的情绪能释放出去，就没那么孤独难过了。
“秦野，谢谢你听我发牢骚。”他感激。
“我喜欢跟哥哥聊天。”秦野知道，这些话他不说出来，容易憋出来问题。很多抑郁症患者就是长期情绪上得不到平衡，总是压抑自己。
“那你平时饿了吃什么？”秦野还是想给他买点他想吃的东西。
鹿鸣掰着手指开始数，“烤肠，要纯肉黑胡椒味道的。烤玉米，不喜欢裹面糊糊和面包屑的。烤红薯，不要带皮的。螺蛳粉，不要炸蛋。过桥米线，一定要吃那种米线端上来，趁着碗里热水滚滚的时候，自己把菜放进去的那种。我也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麻辣烫了，炸串和烤鱿鱼是什么味道我都快忘记了……好多啊，我喜欢吃的东西好多啊……”
说着说着，鹿鸣从一副小馋猫的模样变成了沉沉悲伤。
“很久没吃过？他不让你吃这些？”秦野猜到了。
“嗯，一个都不让，他说那些都是垃圾。”
“他才是垃圾！”秦野好气！
凭什么限制人家吃东西？
有病吗？
“我也觉得，他才是垃圾，而我还非要个垃圾结婚，我有病。”
“你没病！你只是想要一个家，你只是因为身边只有他。”秦野站起来，说，“我把你刚才说的都买回来，今晚上吃个够！”
“可是医生建议我吃清淡点。”鹿鸣不想秦野出去吹冷风。
秦野的大长腿就收了回来。
“那，等你生日那天，我们就多买些你喜欢的这些回来，吃到撑！好不好？”秦野一定要让鹿鸣实现吃东西自由。
“嗯。”鹿鸣点点头。
“那这些饭，你多少再吃点？”秦野怕他饿着。
“好。”鹿鸣很听话。
他开始大口炫饭。
刚才吃不下，不是因为饭菜不好吃。是他想到了陈佳宇在吃饭这块长期的控制，他很不开心。他想吃那些小零嘴，特别想。
不愉快的回忆影响了他的食欲，可现在，秦野说会让他吃这些，他情绪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秦野盯着他傻笑，鹿鸣这么乖，陈佳宇怎么舍得欺负？
他都要被鹿鸣的样子化了整颗心了。
“咦？”不对。鹿鸣嚼着饭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都已经离开陈佳宇了，以后不用为了让这个渣男开心，委屈自己一口不吃那些小零嘴，为什么他一定要等另一个人对自己解封这件事儿？
这件事完全不用秦野作决定。
完了，鹿鸣觉得自己习惯了身边得有个人陪着，习惯性让别人决定自己的行为。
“怎么？”秦野给他夹菜。
“我……”他默认把陈佳宇空出去的位置，让给了秦野。
这太可怕了。
他还以为自己能独立，结果……
不行不行，他不能依赖秦野。
“没什么。”鹿鸣把碗端起来遮挡自己的尴尬，大口干饭。
他心里不停告诉自己：我自己可以去买烤肠，烤玉米，烤红薯和我自己一切想吃的东西。
“你别光往嘴里填，嚼嚼，咽咽。”秦野不知道他发呆想什么，脸颊都鼓起来了，还在往嘴里塞，“你现在好像仓鼠。”
秦野笑着举起手机，给鼓着嘴巴的鹿鸣拍了一张照。
哦对，要咽下去。
鹿鸣赶紧咀嚼。
秦野给他看他的仓鼠照片。
原本不像，但是秦野加了个仓鼠耳朵和腮红特效。
鹿鸣亮晶晶的大眼睛配上这些装饰，活脱脱就是一只呆萌的小仓鼠。
“太可爱了，怎么这么可爱？”秦野忍不住夸。
鹿鸣觉得丑死了，“快删了，哪里可爱。”
“哪里都可爱。”秦野才不删。
“嗯……秦野。”鹿鸣放下碗，语气中有些犹豫。
“什么？”秦野认真听。
“宿舍里，养只猫行吗？”鹿鸣神色祈求。
同在一个屋檐下，鹿鸣要考虑对方的喜好。
“好啊。”秦野答应得很痛快，“喜欢什么品种？”
“我有机会出去碰碰运气，捡小流浪去。”鹿鸣肉眼可见的开心，“谢谢你秦野。”
“你别老谢我，不用这么客气。”秦野对他的想法很有兴致，“去哪碰运气，带上我。”
他要创造每一个能和鹿鸣相处的机会。
“公园？居民楼的绿化丛和垃圾池或者地下停车场？菜市场周围应该也会有流浪猫。”鹿鸣要找到一个和他一样没有家的小家伙，养起来。
“好。”只要鹿鸣开心，秦野都陪着。
吃完饭，秦野把洗漱用品拿到床前，基本没让鹿鸣动，然后给他读了一段鬼故事，很快把人哄睡。
接着秦野自己也洗了洗，然后去了陈佳宇的病房。
那对父子看到他就跟看到了活阎王一样，头皮发麻。
“你，”秦野指着陈佳宇很不客气地问，“不爱吃什么？”
陈佳宇：“？”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真闪着舌头了？要不要我给你治治？我问你话呢！”秦野对渣男一点耐性都没有。
“没，没闪到舌头。”陈佳宇问，“不爱吃哪一方面，蔬菜水果还是？”
“只要是你不爱吃的，都告诉我。哦对了，整理好电子版本，发我秘书邮箱，明天我要看。”
陈佳宇：“……”
有病吧，莫名其妙问这个做什么？
他磨着后槽牙答应：“好，好，我知道了。”
陈佳宇明天就要被迫出院给秦氏亲自监工翻新厕所去，这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这个秦疏辰又他妈过来整幺蛾子！
“去死吧，秦疏辰！”
秦野走后，扭曲的表情，低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