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辛克莱！准线都吊歪了，你砌的哪门子墙？！让开，让开！让山姆帮我！”
史蒂夫的车还未停稳，便又听见了老人熟悉的喊声，从声音听上去，卫凯还是那么中气十足，数落起自己的大孙子也是毫不留情。
皇后区还不算异形侵袭的重灾区，但异形带来的混乱还是波及到了这里，他们一路开车走来，也看见不少房屋、院墙被破坏了的民居，而这些大部分其实并非异形所为，而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和浑水摸鱼的小混混们做下的。现在看来，卫家的后院也是受“灾”不轻。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沃伦也不进屋，直接大步往后院走，史蒂夫跟在他的身后，刚刚山姆的名字他可没有漏听，而沃伦的脸色告诉他恐怕对方也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嘿，沃伦！”
第一个跳出来向沃伦打招呼的却是彼得，小伙子脸上东一块儿西一块儿地蹭上了好几处浮灰，他自己到好似没发觉似的，几把就把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揉搓得更加惨不忍睹。
“……彼得？”沃伦稍稍辨认了一下，认出了上次在自己面前突然掉马的邻居，“你也在。”
史蒂夫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在场的几乎都是熟人，他很自然地走过来接过卫凯手中的批灰刀，冲山姆扬了扬眉毛，挨着对方麻利地干起了活计。
卫凯也不见外，将毛线手套扔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虎着脸站到了自己的小孙子跟前，瓮声瓮气地说，“彼得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你还知道回来，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你奶奶多担心你？要不是赫莉打电话给队长，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跟家里通个气儿、报个平安！？”
“嘶，凯！孩子一回来你就知道数落他，干你的活儿去！”桃乐丝一巴掌拍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丈夫，颤巍巍的双手拉住了沃伦微微发凉的手掌，安抚地拍了拍，“没事儿，平安就好，别听你爷爷胡咧咧，他就会跟你们装相儿，快过来跟我聊聊天儿。”
“真是护孩子，都给你宠坏了……”被落了面子的卫凯敢怒不敢言，嘟嘟囔囔地转回去继续干那些“男人的活计”
沃伦闷不吭声地任由桃乐丝拉着自己，在悄悄扫了硬着头皮装无事发生的山姆几记眼风后，他的目光落到了一直帮自己的奶奶推着轮椅的女人身上。
“我是梅，彼得的阿姨，我们其实见过，”热情的梅主动伸出手做了个自我介绍，“彼得提起过你，你在他们学校至今还是个‘传奇人物’。”
“你好，”沃伦笑了笑，“彼得的一些小发明也很有趣。”
“彼得是好孩子，”桃乐丝笑眯眯地指了指在院子当中忙得脚不沾地的小伙子，“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他还会特地经常来看望我们——真像是多了个孙子。”
彼得在跑前跑后地忙着收拾那些倒伏在地的细竹竿，那是卫凯为蔓生植物准备的爬架，不过现在后院这副样子，那些他精心侍弄的植物眼见是不能活了，这些竹竿也只能先收拾到一边，留待明年再用。
“他肯定很乐意做卫家的孩子，”梅抚胸夸张地露出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打他第一次从你家回来后，我的手艺可就糊弄不住他了！”
“哦，梅——”桃乐丝被梅变相称赞自己手艺的话逗得开怀大笑，她兴致一起就拍着对方的手背连声嘱咐道，“——那你和彼得今天可以一定要留下来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那可真是我们的荣幸，”梅笑着说，“我给你打下手。”
“沃伦？”桃乐丝脸上的笑意犹在，转头询问地望向自己今天格外安静的孙子。
“我这就来，奶奶。”
回到主屋，沃伦看到了罗莎和温妮正在客厅中小声地交谈着什么，小姑娘面前散落着积木和几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画纸，只是温妮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滞，似乎是被吓到了。沃伦暗中用精神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发现没什么大碍，便不再关注她们了。
“把那些菜都洗了，沃伦，”桃乐丝熟练地指挥着自己的小孙子，然后喜滋滋地对自己友善的邻居说道，“梅，我来教你做我拿手的起酥椰蓉条，上次彼得过来就特别喜欢，这还是我原来在中国学的，你肯定没吃过这个！”
沃伦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细细地清洗各色食材，一面听自己的奶奶打开话匣子般地同梅在旁家长里短，一面透过后厨的窗子看在后院忙碌的几人。
要把被破坏的院墙砌好又要平整整片场地，加上哪怕时近秋日临近正午却也是正热的时候，史蒂夫、山姆和卫凯忙活起来便统统把上衣一脱，或是穿着背心或者干脆裸着上半身在乌烟瘴气的小院里干得热火朝天，汗水将折射出一层光晕，将几人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更加分明。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沃伦亲眼看到身材瘦弱的彼得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没勇气把自己的被汗湿的T恤脱掉，自己那不知是帮忙还是裹乱的大哥干到最后更是无所事事一般，眼神好几次都往屋内扫，显然是早就想回来了。沃伦不禁抿起嘴角，免得让笑声倾泻出来。
“奶奶，威尔逊为什么会在这儿？”
待桃乐丝和梅将第一批拧成蝴蝶结状的椰蓉条送进烤箱，沃伦终于这样问道。
“你是说山姆？”桃乐丝反应了一下才弄明白沃伦口中的是谁，她慈祥地笑了，似乎对山姆印象很好，“我都忘了，上次赫莉带他回来的时候，你还不在家。不过你们认识对不对？山姆说他认识你是在赫莉之前，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对赫莉也很好，又体贴——”
“您看谁都不是坏人。”沃伦不太高兴，也没掩饰，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塞到面露讶然的桃乐丝手中，便离开了厨房。
“嘿——这孩子！”桃乐丝不明所以，又是为难又是好笑地与梅对视一眼便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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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史蒂夫的加入，翻修工程进行得格外迅速、顺利，几个外人在桃乐丝的盛情邀请也都留下吃了顿午饭，只可惜动乱过后赫莉作为警察更加忙碌，没有办法回来，否则这也算是一顿大难之后的“团圆饭”了。
“沃伦沃伦！”被早早从后院解放出来的彼得一把拉住这里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小伙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自己的宝贵经历，“你绝对猜不到，之前打那些怪兽的时候，我遇到了斯塔克先生！？”
沃伦眉尖微微一蹙，手下准备碗盘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现在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
“上帝啊，他简直酷毙了！那套战甲我之前还没见过，一定是新产品——他简直是天才！‘回学校去’——他真是太帅了！”彼得哪里知道沃伦的想法，他板着脸惟妙惟肖地模仿了钢铁侠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乐颠儿颠儿地继续念叨，“你说他怎么知道我未成年的？明明我还带着蜘蛛面罩。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了？我是说，蜘蛛侠，我现在也有点儿名气了是不是？你知道更棒的是什么吗——他今早派人联系我，说有新战衣要送给我！你能相信吗！？新战衣！给我！你说会不会跟马克系列一样，有发射炮？或者可以飞也行，当然，我差不多也可以自己飞，但——”
“原来你就是那个‘蜘蛛侠’，”就着浇水用的软管草草冲了凉的史蒂夫一边用干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插入了这场无人注意的谈话，显然四倍听力早就让他将彼得兴奋过度之下的碎碎念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你太小了，彼得，你的重心应该放在学业上。”
“其、其实我、我成绩还不错！”彼得被吓了一跳，对上美国队长他就很难保持那种松弛的状态了 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 至少我可以在课余时间帮助别人……”
“当然 你有这种想法 这很好 ”史蒂夫认可了彼得的做法 “不过像异形这种级别的事件 是不适合你插手的 我也不认为托尼给你战衣是为了把你送上战场 彼得。”
“不管怎么说 ”他微微一笑 宽和但不容拒绝地说道 “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们以后会重点关注你 ‘蜘蛛侠’ 至少在你成年之前。”
彼得的嘴巴开开合合 半晌却没能说出一句反抗的话 他垂头丧气地接受了史蒂夫的劝诫 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去看看梅姨需不需要帮忙”就走了。
“你还好吗？”彼得一走 史蒂夫的目光就落到了方才一直不吭声的人身上 他颇为忧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试图从那顶多比平时稍显阴沉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我当然很好。”沃伦绷紧了嘴角 他不想告诉史蒂夫 就在刚刚彼得“炫耀”钢铁侠对他的“宠爱”时 自己心底居然平生第一次涌现出了某种强烈的破坏欲 类似激烈的情感 只在他当初意外发现赫莉与山姆的恋情时昙花一现过 但他暂时还不想深思这是为什么。
沃伦顿了顿 注意到史蒂夫来不及收起的眼神 他心中一动 敏感地问道 “斯特兰奇离开前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史蒂夫迟疑了
他不想敷衍对方 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况且现在说这个的时间地点似乎都不大对 好在突然热闹起来的房间为他解了围。扭头冲走进餐厅的几人笑了笑 史蒂夫低声说道 “先吃饭吧 回去再说。”
到了饭桌上 先前被桃乐丝阻了一阻的卫凯 几杯啤酒下肚便又开始旧话重提 他揪住沃伦就是一顿唠叨 这次桃乐丝也懒得再管 她跟梅很聊得来 而且私心里也觉得自己主意太正的小孙子需要教育教育。
“……你自己算算干了这份活儿之后 你这几年回家过几次？每次回来了也是匆匆忙忙就走 上次你奶奶都——”卫凯说着说着眼圈就开始发红 沃伦名义上是他的孙子 实际上把他带回家里后根本就是他亲自一手带大的孩子 颇有些“老来得子”的意思 就算这孩子从小看上去就冷情 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 感情那么深厚 怎么可能说不想？
沃伦垂眼看看自己空了一半的盘子 突然觉得这些熟悉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