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好久不见波本。”

  贝尔摩德上下打量琴酒身后的棕发男人,“真是糟糕的发色。”

  “好久不见,”降谷零浑然不在意,朝贝尔摩德行了个绅士礼,一如初见,“我想走廊谈话不是什么好选择。”

  “当然,”贝尔摩德退开几步,抬手邀请两人进屋,“不过波本,我记得我说过真正的绅士可不能穿着如此不体面。”

  跟在琴酒身后,降谷零抚平衣角的褶皱,“但我从来就不是绅士不是吗。”

  从中听出几分危险的含义,贝尔摩德撩开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笑容不变。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不如说有的只有兴趣。

  让琴酒这种人欺瞒组织,贝尔摩德能想到的只有真爱两个字。

  但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真的会拥有爱吗?贝尔摩德不得而知。

  反正她看不见光。

  因此她想看看比她更深入黑暗的琴酒和身处光明中的波本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但现在看来这两位的相处和在组织时期并没有什么变化。

  酒店套房的小客厅只有两张单人沙发椅,降谷零毫无绅士风度,率先坐下,双腿交叠,单手撑着扶手。

  看样子比起贝尔摩德,他更像是这次会面的主导者。

  房间内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多余的设备,确认这一点,琴酒抱臂站在墙边,看向坐在中央的两人。

  “琴酒,你居然已经被波本调教成合格的骑士。”贝尔摩德由衷感叹,还有那么点遗憾。

  她总觉得自己错过很多有趣的故事。

  “我可什么都没做,”降谷零说得无辜,露出被人污蔑的委屈表情,“而且这位杀手先生也不是什么骑士。”

  琴酒站的角度可是最佳射击位置——射程范围包括他。

  骑士这种乖巧的称呼一点都不适合他。

  一连串熟悉的调侃让贝尔摩德一度产生错觉,波本似乎并没有脱离组织。

  并不是什么警方的卧底。

  贝尔摩德的沉默意示着寒暄到此结束,降谷零开门见山,“贝尔摩德,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向组织瞒下工藤新一还活着的事实吗?”

  “我只是觉得无论通不通知组织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比起那些我还是对你们更感兴趣一点。”

  不论降谷零对组织想做什么,贝尔摩德只想做一个围观者。

  她不会主动做背叛组织的事,却也对组织没多少忠诚心,不如说因为多年前实验体的经历让她对组织有着不小的厌恶。

  十几年前宫野夫妇的研究已经取得一定成功,而贝尔摩德就是被选中的第一位实验体——仅是因为她与那位先生有血缘关系。

  她是当时唯一活下来的实验体,那时实验认定失败,她身上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是十几年下来,她仿佛长生不老一般,时间永远停留在过去。

  她被时间遗忘。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察觉到贝尔摩德细微的情绪变化,降谷零端正坐姿,双手交叠搭在膝头,“而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贝尔摩德。”

  “你这是在对一个神秘主义者做出请求吗?”贝尔摩德手指轻点扶手,“波本,是什么给你错觉,觉得我会向你这位警察袒露一切。”

  “不,只是觉得同病相怜的我们可以坦诚相见。”

  同病相怜?

  这四个字让贝尔摩德心跳开始加快,工藤新一服用APTX4869后还能活下来,甚至看上去毫无改变。

  那么这或许意味着一件事。

  她哑声问道,“当初工藤新一真的服用了APTX4869吗?”

  那个孩子是不是变成了她的同类人。

  她看向琴酒,比起满口谎言的波本,贝尔摩德更相信琴酒,即便现在近墨者黑,琴酒说谎次数并不少。

  然后她收获琴酒冷淡地一瞥,怎么看都带着点嘲弄的意味。

  “好吧,这是个多余的问题。”除去波本,贝尔摩德并不觉得琴酒会对谁手软。

  不过她现在更在意另一点,所谓的我们指的是?

  “嗯,我也服用了APTX4869。”注意到贝尔摩德的目光,降谷零大大方方应下。

  “这还真是……”

  贝尔摩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多出两位同类,让她莫名有种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放心感。

  而她这种情绪波动也让降谷零确定他的猜想正确,“贝尔摩德,你服用过宫野父母之前研发的药丸。”

  而那就是APTX4869最开始的原型。

  “新研发出的药丸居然和十几年前的药物药效一样,雪莉还真是没用。”贝尔摩德默认降谷零的猜测。

  那位先生需要的是让时间倒流而不是暂停时间。

  听着两人交谈,琴酒皱眉,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即便他从不在意药物开发这一块,但贝尔摩德居然服用研发中的药物,这让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当年已经是代号成员的贝尔摩德会成为实验体?

  明明那时候贝尔摩德已经深受那位先生宠爱,还是说是因为那次实验才深受宠爱?当年只沉浸于提升自我,只知道听从命令行事,琴酒对组织的很多事都不在意,也不曾去了解。

  现在看来组织还有许多秘密他并不知晓。

  琴酒凝视着降谷零,神色莫测。

  “不,APTX4869某种意义上是成功的,”降谷零直接投放下一枚炸弹,他直视贝尔摩德颤动的瞳孔,“它做到了让时间倒流。”

  贝尔摩德低头沉默几秒,一瞬间想通了一切。

  “雪莉还活着,而她还制造出了解药是吗?”

  降谷零笑而不语,可贝尔摩德却已经从他的笑容中得出所有答案。

  她叹息,“所以你想提出的交易是?”

  “很简单,只需要你保持沉默。”降谷零垂眸,余光扫过琴酒。

  更重要的交易可不能在琴酒面前说出口。

  正对着降谷零,贝尔摩德留意到他刻意展露给她的暗示。

  而她也只当不知道欣然应下,“这本就是我准备做的事,那么你的报酬是?”

  “就看你想得到什么,”降谷零举起两根手指,“有两个选项,一是一张你这次的任务目标。”

  他放下一根手指,“二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解药,不过我觉得身为女演员应该更喜欢保持永远年轻。”

  很可惜她只想做普通人,贝尔摩德点头,“那么在我愿意与你们的合作更近一步之前,沉默的代价就选择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果然贝尔摩德对组织可不像琴酒那么忠诚。

  但也要给出足够的利益诱惑才行。

  降谷零起身伸出手,“那位工程师遗留下来的磁盘我会在明天寄到这里。”

  “那么合作愉快。”

  贝尔摩德握上他的手,“合作愉快。”

  接下来贝尔摩德和降谷零就同以往一样,闲聊各种在琴酒听来犹如天书的话题。

  比如新上季的奢侈品之类。

  忍耐几分钟后,琴酒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上前弯腰在降谷零耳边警告他,“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

  他自然能看出贝尔摩德和波本并非表面上的交易那么简单,他们似乎暗中达成一致,也知道他们是在试图支走他。

  虽认定贝尔摩德不可能真的背叛组织背叛那位大人,但琴酒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两人继续下去。

  他手搭在降谷零肩头冷声警告贝尔摩德,“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句话也十分适合你。”贝尔摩德朝他嫣然一笑,越发觉得波本和琴酒的关系有趣。

  也更想看到他们两人的结局。

  降谷零本就不准备今天就与贝尔摩德定下真正的交易。

  他握住琴酒放在肩头的手,甩到一边,起身整理又一次出现褶皱的西装,向贝尔摩德弯腰行绅士礼道别。

  “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