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地在台上和观众们告别, 练习生们下了台，压在心上的石头陡然卸去。
最后一场公演，结束了。
压力卸去, 疲惫排山倒海涌来，夹着莫名的其他情绪。
“结束喽！”
“下班啦！”
大家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喊道。
“我们来拍合照吧！”安冉大声道, “快快, 大家这么好看，快来拍照！”
她的提议惹来大家的附和, 大家开心地找到一片开阔的地方, 不分公司不分宿舍挤在一起, 向着镜头举起手比耶。
璐姐喊道：“来, 看镜头, 三二一——”
“加油！”大家一起大声喊道。
星启程第四场公演正式结束, 大家沉默片刻，挂上笑容，说着“下周见”去休息室拿东西。
池梦背上书包, 和仁星娱乐的其他练习生一起往外走。
镜头没有关闭, 跟着她们往停车场走, 从休息室到电梯, 去大厅的路上, 不时有人互相说着“下周见”三个字。
苏梦瑶左手牵着池梦，右手牵着沉珠, 语气低落下来，“下周……又要跟朋友说再见了。”
凌瑶等人抿了下嘴角, 心里有些难过，下周晋级赛, 离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们。
眼看气氛又要伤感，池梦刚想说什么，走在最前面的宋佳期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再见。”
忧伤中的苏梦瑶立刻瞪圆眼睛，对着宋佳期的背影运气。
孟姐正在车库等她们，仁星娱乐开了两辆保姆车来，沉珠和其他女生坐上她们经纪人的那辆，池梦跟着宋佳期苏梦瑶上车。
今天的公演又是完美落幕，宋佳期终于拿到最佳，孟丽敏这个经纪人面上有光，看她们三个怎么看怎么喜欢，笑着问：“梦瑶怎么气呼呼的？”
不等苏梦瑶告状，宋佳期惊讶道：“她生气了？”
她仿佛看不到苏梦瑶的表情似的，睁大眼睛说：“来的路上，她明明很自信下周一定能晋级。”
“我没有！这么说！”苏梦瑶立刻反驳。
反驳完想了想，小声嘀咕，“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哼！”
正在系安全带的池梦笑倒在座位中，给后座的苏梦瑶竖起大拇指。
“要好好工作的嘛！”苏梦瑶一本正经地说。
作为经纪人，孟丽敏就是想要艺人这种态度，她大手一挥，说：“都能进！”
车子缓缓开动，从地下车库往上行驶。现在星启程热度高，公演结束后许多没有抢到票的粉丝们在门口等候期待能和练习生们见面，不过现在时间太晚，避免意外发生，仁星娱乐的保姆车从电视台的另一个门驶出。
仁星娱乐家大业大，每次派来的保姆车不同，又是豪华款，看上去像大牌艺人而不是没出道练习生乘坐的车，一些在侧门守候的粉丝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时，保姆车已经在保安的指挥下驶入车道。
池梦陷在舒适的座椅中，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孟丽敏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温柔道：“这一周很辛苦吧，回去后好好休息，我说的啊，不许来公司练习！”
她隔空点点池梦。
池梦手指在额头一点，故作严肃道：“好的，领导。”
被池梦叫领导孟丽敏心头一乐，连忙从包里把合同拿出来，她这个心呀就是压不住的开心，就是为了这一刻。
“好好看，小心她趁你刚放松的时候……啧啧”宋佳期迫害经纪人，被孟丽敏横了一记眼刀，她哼哼着将蛋糕叉子放进嘴里叼着，终于舍得拆开拿了一路的小蛋糕了。
本来有点困的苏梦瑶晃晃着坐起来，慢慢向宋佳期靠近。
“期期，你这个蛋糕是什么味道的呀？”她甜甜地问。
宋佳期不吃这一套，立刻护着小蛋糕说：“好吃的味道，一口不给你！”
“哎呀，别这样嘛，我们是好朋友，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就一口！”她竖起食指跟宋佳期商量。
什么一口，亿口吧。
宋佳期一脸冷漠，“叫妈也不行。”
“哼！小气鬼，喝凉水……”苏梦瑶伤心了，凑到池梦那边去了，池梦的靠背往后放了些，半躺着看合同，她侧头看了眼宋佳期，见她们你来我往的样子，摇摇头。
都说了要偷偷地吃。
偷吃是不会偷吃的，只会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然后一个人吃这样子。宋佳期双腿交叠，一边欣赏窗外夜景，一边挖奶油。
白色的勺子小心翼翼避开奶油上的狐狸往下挖。
池梦从包里翻出两块巧克力给苏梦瑶吃，咬着巧克力的苏梦瑶不知不觉闭上眼睛，车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池梦翻看合同的声音。
她看得很仔细，即便合同之前已经确认过，即使相信孟丽敏的为人她仍然一丝不苟地从头到尾再看一遍，直到所有细节无误，才从书包里拿出笔，认真地在各处签下名字，按手印。
仁星的新艺人的合同，就这样平淡的在保姆车内签下，但双方都十分满意。
池梦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装进书包里，孟丽敏轻声说：“你先休息着，既然合同签完了，入职的事我就让助理帮你做，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这边配合的你们线上联系。”
兼司机的助理向池梦一笑，都是熟人，别客气。
“好。”池梦点头，伸出手，对孟丽敏说，“愿我们合作愉快。”
孟丽敏一愣，笑着伸出手，和池梦交握。
“合作愉快。”
旁边的宋佳期终于等到她们完成工作，将勺子送到池梦嘴边，小声催促：“快。”
池梦下意识张嘴，舌尖一甜，嘴里立刻充斥着巧克力的味道。
柔软的口腔包裹着某种形状的巧克力，池梦下意识看向宋佳期手里的蛋糕盒子。
是狐狸。
一直等着喂她这口的宋佳期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在后座呼呼大睡不省人事的苏梦瑶，略微得意地挑了挑眉。
既然现在是一家人，孟丽敏语气更亲切了，调侃道：“下车吧，两位小姐。”
池梦往外看，发现早就到了宋佳期家地下车库中，凌晨的车库无比安静。
“我还得送苏梦瑶去公司。”孟丽敏说。
自从苏梦瑶签约后，她的外公在医院照顾外婆，苏梦瑶就住在宿舍，每天吃食堂，同样实现包吃包住包零食的快乐生活。
池梦打开车门，犹豫的说：“瑶崽约好明——今天白天下午跟颜颜吃自助，约的地方离这里近，不如就让瑶崽……”
她看向宋佳期。
宋佳期随口道：“行啊。”
池梦叫醒苏梦瑶，苏梦瑶半梦半醒地梦游，倒在池梦身上，仿佛失去意识，全凭本能跟着两个人上了电梯。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宋佳期嫌弃地说。
池梦抓着苏梦瑶的手臂，宽容道：“多单纯呀。”
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但是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苏梦瑶艰难地扯了扯眼皮，用绵软的声音嘟囔。
“妈妈？”
电梯一静，两个本质成年的人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不是平时开玩笑叫池梦的口吻——池梦怔楞，这时电梯门打开，宋佳期伸手挡住电梯门，回眸嗤笑。
“得，真是亲妈了。”
“挺好的。”池梦把崽牵出来，笑眯眯地说，“除了能吃没有大毛病，养得起。”
“主要是孝顺。”她强调。
“主要是傻。”宋佳期也强调，伸手按密码锁。
滴滴的声音中苏梦瑶慢慢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环境，池梦凑过来，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太能吃被卖掉，要天天洗盘子了！”
苏梦瑶：！！！
她顿时睁大眼睛，吓醒了。
“真有出息。”宋佳期说，“你们两个都是。”
池梦立刻跟在她身后进门，说：“要不是我的崽呢。”
苏梦瑶背着小书包，好奇地跟进来，被平层别墅的装潢吓了一跳，呆呆道：“我愿意被卖到这里！我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宋佳期轻哼，去给两个人找水，池梦跟上去，说：“别喝冰的，大晚上喝什么冰水。”
她们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很熟稔的样子。
苏梦瑶有些局促的站了会儿，看了眼脚上的拖鞋，磨磨蹭蹭的跟过去，“这是期期家呀！好大哦！你们平时一起睡吗？我们三个今天一起睡吗？”
宋佳期转身，抬手比叉，“你想都不要想。”
苏梦瑶鼓起脸颊。
“你跟我睡，穿我的衣服吧。”池梦说。
好呀！苏梦瑶脸连连点头。
三个人去客房，衣柜里挂着两件睡衣和一套校服，还有池梦初舞台时穿的裙子，池梦将其中一件睡衣递给苏梦瑶，宋佳期看了眼，是池梦本人的铱椛睡衣。
另一件睡衣，是宋佳期送给池梦的。
苏梦瑶穿池梦的衣服，池梦穿她的衣服，没有任何问题。宋佳期冷漠地想。
“今天太累了，你家傻闺女在客房洗漱，你去我的房间。”宋佳期安排到，给苏梦瑶找了新的洗漱用品，带池梦去她的房间。
离开前，池梦对苏梦瑶笑了下，说：“好梦呀，崽。”
苏梦瑶开心地点头。
对宋佳期的房间池梦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她训练回来后，要么在客厅和宋佳期看电影，要么窝在她房间的地毯上看电影。
宋佳期让池梦用自己的浴室，她拿着衣服去主卧洗漱，池梦自然地走进浴室内，打开热水。
房间外，找衣服的宋佳期轻轻咳了下，迅速抬手揉了下耳朵，目不斜视的拿着衣服从浴室前走过。浴室内，池梦张开湿漉漉的眼睫，拿起一瓶用了一半的沐浴露。
嗯，是期期的味道。
在训练营时洗澡总是很匆忙，回家后的宋佳期几乎将自己泡掉一层皮才从热水中出来，握紧吹风机。
玻璃镜中的女生皮肤很红，是被热水冲出来的健康的颜色，她眼神轻轻飘了下，强装镇定地打开吹风机。
十分钟后，她回到房间外，轻轻咽下口水，抬手，敲了敲属于她卧室的房门。
这个行为看起来有点傻，毕竟哪有回自己房间还要敲门的道理，但很快，她的手指几乎还没离开房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穿着和她相同睡衣，黑发披肩沾满水汽的女生笑眼弯弯，轻声说：“你洗好了呀。”
“嗯。”宋佳期点点头，进了门。
池梦顺手关上门，一脸认真地向房间的主人解释道：“我洗好后准备回去，敲门时没有回应，瑶崽应该睡觉了，她太累了，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在你这里睡一晚上，可以吗？”
这话实在漏洞百出，但宋佳期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觉得打扰别人睡眠确实很不好，于是点点头。
“好，你想睡左边还是右边？”她说话时不看池梦，抱起手臂看着床上的两个枕头。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枕套。
“我都可以啊，你呢？”池梦站在另一边问，也没有看宋佳期。
两个低着头的人想了想，决定就这样睡。
宋佳期习惯性的要把空调温度调得低低的，但是握起遥控器那刻，忽然想到今天要一起睡的人。
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掌按下键。
池梦似乎困了，声音有点酥，有些温柔。
“可以的，你房间的被子暖和的。”她躺在松软的被子里，慢慢闭上眼睛，“很舒服。”
宋佳期放下心来，关上床头灯，钻进被子里。
房间的温度渐渐降低，睡意迟迟未来。
宋佳期闭着眼睛，轻声道：“池梦。”
“嗯？”旁边的人应声。
“晚安。”
闭着眼的池梦弯起嘴角：“晚安。”
夜色深深，睡意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