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周围的红雾逐渐散去, 视野变得清晰,鹤里被羂索牵着手,一直在往前走, 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而走在她右前方的羂索, 在听到了她的疑问后,却并未停下动作。
只余有一段夹杂着不明不清意味的话语,慢慢漂浮在空气中, 顺入了鹤里的耳中。
“你在担心着谁么,鹤里?”
闻言,鹤里立即闭了嘴,她识相的没有继续询问, 潜意识告诉她,现在她每说的一句话, 每做的一件事,都会影响到主线任务的完成。
空气中尘土与薄雾的湿润气息尽数嗅入鼻中,鹤里头脑清醒着,直到最后一缕雾气散去,眼前的视野里呈现出几人站立聚集的场面后, 她脚步一僵。
羂索继续牵着她往那群人走去。
距离那些人越来越近,而他们的步伐好似踩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声音。
鹤里莫名紧张起来。
她不理解羂索这是要做什么,羂索占据的身份敏感,现在堂而皇之的和咒术高专的大家正面撞上,甚至还要带着她一起。
随即, 鹤里脑海里像是突然被点亮一般, 一瞬间惊悟。
她用力想拽回羂索,偏偏他只是扭过头来, 狭长眼尾里透着又冷又柔的余光,被看着的鹤里只觉得心中生骇。
下一秒,他们就被发现了。
先是狗卷棘出了声,然后乙骨忧太、禅院真希他们也纷纷看了过来。
“……夏油…杰?!”
听到这声名字的五条悟先是怔愣,直到他转过身来,视线对上了近在几米外的两人后。
他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大脑像是轰的一下炸了开来,后背微微僵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只觉得思绪快速流转,无数画面于脑海里闪过,却无法正常思考。
“哟,”羂索戴上了温润的假面,他微抬下颚,笑容清浅地打着招呼,“悟。”
接着,羂索忽略了五条悟惊愕的模样,以及其余学生震惊到回不了神的姿态,他垂下视线,看着他左手侧牵着的鹤里。
她低垂着眼眸,睫毛卷翘,一层阴影覆盖着眼底,安静到好似乖巧至极。
羂索却扯了扯嘴角,“鹤里,你的选择是?”
随着羂索的话音落下,鹤里眼前跳出了系统选项。
【(选择羂索/五条惮)(拥抱住他)惮……/(选择五条悟)对不起,羂索。】
鹤里指尖一顿,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她直接拥抱住了好似在笑,却眼底又暗又冷的羂索。
“惮……”
她对着他叫出了这个名字,只觉得被抱着他身子一僵。
羂索随即也抬手揽住了鹤里,然后俯下身轻悄悄地对着她说,“那么不必要的存在,也该消失了。”
鹤里瞳孔紧缩,暗叫不好。
从看到曾经已逝去的挚友夏油杰竟然出现后,五条悟就仿佛浑身僵滞在了那里,但当他看清楚对方身边还站着鹤里,他更是脑海里不可控制的被炸得七零八落。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却是揽着鹤里,视线抬起看向了他。
顿时,一个方块型状的咒物被对方抛掷了出来,咒物的四角骤然扯开,中间浮现出一个硕大的眼仁,死死地盯着五条悟。
一切发生的过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那个咒物彻底缠绕住了五条悟,他感受到全身上下都没有咒力的存在后,意识到大事不妙,视线尖锐地看向了对面的羂索。
“五条老师?!”
“老师!!”
周围学生惊愕的反应过来,然而羂索却是轻轻捏着鹤里的下颚,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脖颈,他漫不经心地视线撩起,对着面前那些人说着:“你们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你——!”
五条悟用力挣扎却根本撼动不了这个咒物的束缚,他眼睁睁看着与夏油杰长相一致的男人,动作好似危险地用鹤里威胁着他们,唇齿间用力到差点咬出血,“是谁?!”
“学姐!”
虎杖悠仁捏紧了拳头,视线反复在五条悟和远处鹤里的身上徘徊,“……可恶!”
禅院真希拧着眉,却觉得哪里有古怪,“鹤里,是不是认识夏油杰…?”
同样的,乙骨忧太也看出来了,他脸色沉沉,“她没有反抗,看上去是自愿的。”
“所以为什么?!”胖达一脸崩溃,“死人复活了吗!”
此刻,羂索听到了五条悟的质问。
他看着特级咒物狱门疆逐渐启动后,决定施舍般的回答五条悟,但他却并不准备自己回答。
羂索从身后环抱住了鹤里,他附身凑近她的耳畔,姿态亲昵又自然地对着她说:“鹤里,你来告诉悟,我到底是谁呢?”
一瞬间,鹤里感觉到前方所有的视线都紧紧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神情淡而平缓,好似对眼前的一切都并不在乎,不在乎五条悟此刻的处境,更是忽略了他执拗又颤抖的目光。
“他是惮,”鹤里平静开口,“我最爱的人。”
五条悟神情紧绷,呼吸沉重,此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四肢的束缚以及浑身咒力的突兀消散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惮?
她甚至找了杰的身体去复活……那位五条惮?
他怔怔凝视着她,最终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听到了吗?”羂索目光锁定在了五条悟的身上,畅快又嘲讽,“真是可惜啊,悟。”
黑色的眼罩垂落于脖颈间,五条悟额发遮眼,发丝下的目光亮得可怕,尖锐无比地凿向了羂索。
羂索却是笑着,对五条悟说出最后一句话:“永别?不,新世界再见了。”
“轰”的一声,狱门疆收拢,五条悟彻底消失不见。
【主线任务:完成心愿。(已完成)】
随着鹤里眼前跳出这一行字后,她意识到游戏到此就可以结束了。
但她却义无反顾的准备使用一个道具。
是在羂索马甲向五条悟抛出狱门疆的那一刻,她就在游戏商城里买下来的一个道具。
【道具:身份替换】
【身份替换】已使用。
【效果显示:可以选择一个角色与您进行替换。】
当道具显示使用后的一刹那,随着特级咒物狱门疆掉落于地面,鹤里的身形同样消失不见。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唯有正方形的咒物一路滚落,时间好似停止在了这一刻。
狱门疆内。
鹤里眼前一黑,下一秒,周围传递而来的便是冰冷彻骨的阴森,直直让人寒毛竖起,她猝不及防摔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嘶……”
她睁开眼睛后,视野内还是一片昏暗,直到她看见地面一块块白骨后,才嫌弃地蹙着眉。
还没等她多想,身后突兀响起一道声音。
“鹤里?”
她倏然转头。
面前站立着的他身形颀长,他双手插兜,下颚轻抬,眼尾上挑,苍蓝色好似蕴藏着剔透琉璃般的双眼里,满是薄凉与晦暗的看着她。
等等,她不是使用了【身份替换】吗?按理来说她应该已经和五条悟换了,他怎么还在狱门疆里!
鹤里连忙翻开道具仔细查看,这才看见【身份替换】后方的一行小字“替换进行中:一分钟后生效”。
还有一分钟。
鹤里缓过神来,下一秒,就被逼近于面前的五条悟强硬地捧起了脸颊。
他低垂着头,紧紧锁定着她的神情,语气喑哑又低沉,还涵盖着其他情绪,“……你怎么进来的?”
鹤里还没来及回应,就被对方用力按倒在了白骨之上,她只觉得背脊发麻,接着便是自己的呼吸都被尽数夺走般,她被对方捏着下颚,唇齿相触磨得生疼。
五条悟俯瞰着身下的她,指腹摩挲着她泛肿的唇瓣,额头与她触碰,呼吸交缠。
他语气低迷却偏执,“你出现在了这里,刚刚也没有拒绝我,为什么?”
鹤里张了张口,彼此靠的太近,周围太过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只是遵从心意的,轻声说着:“悟,你愿意相信我吗?”
五条悟感觉到她缓缓抬手,细腻的指尖在碰触着自己的脸侧,又轻又柔,令他呼吸微颤。
【替换进行中:倒计时10秒。】
明明是个游戏里的人物,任务完成,游戏也可以结束了,但她却想做到这一步。
鹤里声音变得缱绻,“其实……”
五条悟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
【6、5、4……】
“我最喜欢你了,”鹤里主动揽住了他的脖颈,凑近轻轻地吻了他,“笨蛋。”
【1、0——】
【替换完成。】
鹤里身上的重量一轻,这里只剩下了她自己,而她看着周围密不透风的昏暗后,叹了口气。
“结束了。”
她闭了闭眼睛,选择了退出游戏。
随着她退出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倒在了地面,陷入了白骨之中,原本因为她用游戏头盔进入游戏后挽救回来的身体机能,彻底消散,变得冰凉。
“鹤里”角色已死亡。
*
眼前突兀刺眼的光线,意识到自己出来了的五条悟,还神情僵持在刚刚的那一刻。
直到周围涌动而来的学生们包围住了他。
“老师?!”
“就在刚刚,鹤里学姐也不见了,”虎杖悠仁看到五条悟竟然从地面上的正方形咒物中出来后,缓了一口气,“而且——”
突然周围挂起了强烈的风,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风片刻即停,他们再次睁眼,原本晕倒在角落里的惠,和那位与夏油杰长相一致的男人,都消失不见了。
五条悟立刻看向四周,反应过来后,连忙捡起地面上的狱门疆。
“鹤里……”
他几乎攥得很紧,骨节泛白,毫不犹豫地就使用术式瞬移走,要去找天元询问怎么解开这个咒物,把里面的人放出来。
一路破关,强硬到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薨星宫最深处的天元,看到了几乎无法冷静前来的五条悟。
“这个!”
五条悟当即举起狱门疆,“告诉我怎么破开?!”
天元静静看了一眼狱门疆。
随即,天元说了一句话,令五条悟瞳孔骤缩,甚至仿佛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冷得他无法呼吸。
“这里面没有人,不处于封闭状态。”
“什么……?”
“是把谁关进去了?”天元说着,“此咒物名叫‘狱门疆’,只有等里面的人死亡,它才可以再次运作。”
死亡……?
狱门疆一下子便滚落在地。
天元只见到面前的他僵硬着抬起眼眸,神情好似苍白,犹如一只困兽。
*
从游戏里出来的鹤里摘下了游戏头盔,她呼出一口气,觉得精神无比的疲惫。
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停止在她从狱门疆里离开的一瞬间,显示着“角色已死亡”。
她暂时没有力气去看游戏里打出来的CG,准备先缓一缓。
过了片刻,她手机上的line跳出信息。
鹤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迦勒底游戏公司的客服初号邀请她进入一个群,名叫“狗迦病友交流群”。
她挑着眉,觉得有趣,便随手点了同意。
进入群聊后,她看了一眼群友列表,里面除了她认识的客服初号外,还有五个人。
[狗迦重度爱好者鹤子:大家好。]
鹤里发了个打招呼就准备把手机一扔,结果下一秒,弹跳出的信息她看了一眼后,目光变得茫然无比。
[是名侦探啊:鹤里,你终于来了。]
啊?你谁?
鹤里这才连忙看了其余四人的名字“俄罗斯白色饭团”、“老子是姐姐的狗”、“别叫我爹地”、“静待花开”。
“……?”
这是什么群啊,原来是真的病友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