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送亲手做的礼物, 都要细细磨很长时间,打造得完美无瑕之后再赠与他人,但岳瑶不一样, 她做小东西全靠一时的灵感,灵感来了, 很快就能做出来,拖得时间越久,最后做出来的也越难以入眼。
她这次做扇子,前后不过半刻钟就好了。
岳瑶把玩着扇子, 越看越觉得顺眼,扇骨, 扇面,扇缘的绒羽都是她亲自选的上等材料,搭配起来很有感觉, 足以配得上扶锦君。
在等待扶锦君的过程中,岳瑶轻轻吹了吹扇缘的绒羽,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
这事儿得等扶锦君回来才行。
岳瑶拿着扇子坐在晚山殿外, 一边等她师父回来, 一边摸着白鹤的翅羽玩。
她心情不错,因为她以为扶锦君把以前的事情翻篇了。
但是扶锦君没有忘记。
岑姝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岳瑶绑了, 强行给对方洗经伐髓, 其他事情自己可以让步, 唯独此事不可以。
扶锦君回来的路上,顺便取回了前几日送去修缮的血骨鞭。先驻傅
破破烂烂的血骨鞭重获新生……可能是因为武器随主人吧, 它和岳瑶一样,很擅长卖乖, 一见扶锦君便识趣地缠住了它手臂。
扶锦君垂下手,长鞭顺从地钻进她的大袖,被仙君袍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这就导致岳瑶前去迎接扶锦君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不注意就被绑了个严实。
岳瑶当时在晚山殿门口看到师姐回来的时候,眼前正一亮,就见对方朝自己张开了双臂——她们以前约定过,自己每次见到师姐的时候,可以献上一个超大的拥抱。
可是,当岳瑶喜出望外地抱上去的时候,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长鞭给捆了?
岳瑶:???
师姐怎么可以用美人计呢!不是说扶锦君光明磊落,不会用阴招吗!
而且她要是没看错,绑自己的这玩意就是自己曾经的武器吧?
怎么了这是,造反吗?
岳瑶不确定地问她:“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徒儿哪里做错了吗?”
扶锦君没答话,只是绕到她身后解下了她的发带。
青丝散落的那一瞬间,岳瑶突然想到了苍云君的话,某种不合时宜的猜想冒了出来……师姐,她该不会,是要……吧?
可惜这次,岳瑶猜错了。
扶锦君解下红色发带,拿它遮住岳瑶的眼,然后抱着岳瑶走进了晚山殿。
岳瑶心脏怦怦跳,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扰乱了此刻的气氛。
明明已经实践过一次了,但岳瑶还是心里发怂。
毕竟以前那次是因为热血上头一时冲动,她根本没敢想居然成了,所以才和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而这次没有任何冲突,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平静,反倒更叫岳瑶害怕。
她察觉自己被放到了榻上,扶锦君短暂地离开了她的身边,片刻后,房中响起了水流激荡的声音。
像是有人要沐浴?
岳瑶手里还握着那把别具一格的扇子,配合着满脑子的想法,她很快就兴奋了起来!
师姐想通了,可喜可贺!
就在岳瑶喜滋滋地等待师姐的时候,她却闻到了一股草药的苦味儿。
“师父,是您受伤了吗?”岳瑶关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徒儿帮忙。”
扶锦君还是没出声。
岳瑶有点慌了,她感觉到扶锦君弄好了药浴,然后又折返回到了自己身边,对方没让她等太久,很快的,岳瑶周身一凉,衣带竟然被解开了!
岳瑶被捆得根本动不了,只能扬起下巴问她:“师父,您要做什么?”
岑姝低下头看她,不是很想回她的话,因为洗经伐髓这种事情一旦说出口,她们一定会吵架。
所以自己只能强行逼迫着岳瑶接受。
就像现在这样。
扶锦君亲手剥开岳瑶的衣衫,握了握她微红的耳廓,期间,扶锦君发现岳瑶偷偷藏了一把精巧的扇子,她没有多想,随手拿开后便义无反顾地抱着人去了药浴。
等会儿岳瑶肯定会不乖,但是洗经伐髓的时候需要保持清醒,所以她想好了,她会一直陪着对方,无论岳瑶反抗还是哭泣,绝不心软。
“不要怪师父。”
扶锦君说完这话,便带着岳瑶一起入了药池。
洗经伐髓时需要以药浴为辅,再通过外力的催化,才能把原本体内的糟粕去除,如果想要更快见效,也可以拿修为做抵。
扶锦君自然愿意倾尽一切帮助岳瑶重获新生,无论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她都不作考虑。
只为了岳瑶。
岳瑶被沉入药浴的那一瞬间,四肢就像沁入了酸水一般,酸苦的药汤与她体内的魔气发生碰撞,顷刻产生了极大的反应。
岳瑶一咬牙,溺水一般颤抖着抓住了扶锦君胳膊。
所有的旖旎和想法都被这一池药汤给终结了。
从来没有一刻让岳瑶感到这般受辱,就算上次被扶锦君在榻上摆弄,她都可以勉强接受,但这一次的屈辱是从内心而来的……明明她前一刻还在期盼着什么,后一刻就被眼前的现实打了一个耳光。
“我不要。”
岳瑶抬手想要扯开遮挡视线的发带,却发现上面被施了什么法,根本扯不掉,她又屈辱又气愤地想要往外爬,还没等转身又被她师父拽着肩头抓了回去。
“你走开。”岳瑶想要甩开对方的手,徒劳中四下拍打起无数水花,把扶锦君的头发也打湿了。
扶锦君衣着完整地同她浸在药池里,头发因为沾水成了绺状,本该是很落魄的模样,但扶锦君骨子里便是清苦倔强的,所有的凌乱和驳杂在她身上都是增益,反而更美了。
可惜岳瑶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她师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扶锦君浑身是伤,时不时复发几次,全年都没怎么好过,泡在药池里时,牵动伤口时,那些本该结痂的地方便会因为药物刺激再次负伤,如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
“瑶瑶,你冷静一下,听为师说……”岑姝从后面抱揽住她,眼眶亦是红红的,“你需要保持镇定,为师才能帮你洗经伐髓。”
如果对方不镇定,那么走火入魔的只能是扶锦君自己。
岳瑶并不知道,她现在又恼又殇,只想赶快逃跑。
“你要怎么才能答应为师。”扶锦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放低姿态询问她,“只要你肯重回正道,想干什么师父都答应你。”
岳瑶理智回来了点儿,便也想让她尝尝被羞辱的滋味,她根据记忆指了指睡塌方向:“师父,看到方才的那把扇子了吗?那本是徒儿为您准备的礼物,现在你把她拿来,怎么用,徒儿不会教您,您摸索出一个合适的方式,做给我看。”贤诸复
这话太过恶劣太过大逆不道了,岳瑶再怎么盛怒也不该这样对扶锦君说,她知道师姐好面子,万方仪态都源自那不肯折下的风骨,叫师姐做这种事情,对方肯定不会答应。
为的不是折辱,而是让对方也和自己一样难堪片刻。
片刻就好,岳瑶想着,师姐拒绝自己后,自己就顺理成章地去领罚,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去思过,大家都冷静冷静。
可是当她想完的时候,一阵破空声里,绒扇早已入了扶锦君的手。
下一刻,岳瑶被遮住的眼眸终于重见光明。
她下意识地抬手揉眼,再放下手时,竟看到了一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扶锦君湿着发站在药浴中,下颌上挂着不掉的水滴,像是一支不蔓不枝的莲,她唯一露出的半身还好好穿着衣服,手里正拿着那把扇子。
那手骨白皙到病态,拿起扇子时显得格外脆弱,扇子像是有千斤重,撑得起天下的扶锦君却拿不起它。
拿起扇子,扶锦君最在意的尊严被现实逼着落败。
放下扇子,岳瑶便永远与正道相背而驰了。
扶锦君稍作思考,抬手解开衣衫……
沉重的仙君袍褪下的瞬间便沉入了药浴,岑姝面无表情地继续解……这次,她的手被人一把握住了。
岳瑶夺过她手里的扇子,使力抛在池子里,水花很大,岳瑶很疯,她拼命把对方褪到一半的衣裳给她裹好。
然后红着眼大声质问:“你就不懂得心疼自己吗?”
扶锦君满眼灰败,抬眼静静地看着她:“无碍,你想看,为师便……”
“看什么看?!”岳瑶真是怒其不争,“徒儿就是馋您身子也不是这么个馋法儿啊!这还是人办出来的事儿吗!我就是说气话,气话!气话知道嘛!”
这属实是恶人先告状了,扶锦君对上她因为生气而瞪大的杏眼,嘴角提了提:“气话?所以还算数吗。”
她居然把那当做交易!她居然认真去思考了!她居然敢答应?!
“师父,你听好了,你,是扶锦仙君,岳安宗至高无上的仙君,谁也没办法强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要你不想,就去拒绝,就去把那讨厌的人和事都赶走,求求您永远不要委屈自己,就算以爱之名也不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你都坐在这个位置了,怕什么?”岳瑶揪着她衣领,“看着我,师父,听我说,这种逆徒,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她命是您捡来的,爱死不死,敢冲您发脾气?您打她啊!”
扶锦君,欲言又止。
“求求您自私一点吧,方才的糊涂事不要再做了,徒儿不想看您折掉风骨,徒儿想要您永远仪态万方,永远做光鲜亮丽的扶锦君。”岳瑶越说越心疼,“刚刚是我说气话,下次再有这种事,麻烦师父直接动手惩罚徒儿,不要和我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