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玉身上有几处明显挂了彩, 楚思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头发乱了点。胭脂红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决定不插手,毕竟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
没一会, 桌椅倒了, 菜撒了, 一楼的客人跑光了,二楼的客人跑下来看热闹, 都围在楼梯那边, 每一阶都站着一个人。
没等保安赶来阻止, 只听外面“哔卟哔卟”的警铃声先响起来,从警车上下来两个民警。
他们进到店里,见里面乱作一团,有一男一女正在掐架。
楚玉抓起一个盘子朝楚思丢过去, 楚思躲开, 盘子连里面的菜砸到后面的栏杆,楼梯看热闹的客人纷纷躲了一下, 复又贴上去。
楚思躲开的同时也抓起盘子朝楚玉丢过去, 楚玉往下一蹲也躲开了, 盘子砸到他后面的前台桌上。
“我艹你*的!”楚玉嘴里大骂, 手上握拳,大步朝楚思走过去。
“住手!”民警上前阻止, 楚玉还是不依不饶,手脚并用, 另外一个民警也上来, 两人合力将他拉开, 缚住他的双手。
“你们谁报的警?”其中一个民警看着众人问。
“是我报的警。”一道好听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胭脂红施施然从藤椅上坐起来, 她看着眼前满地的狼藉,道,“请问,此二人在我店内寻衅滋事,弄坏了我这么多东西,该如何赔偿?”
楚思微微睁大眼睛看胭脂红,对她做口型,胭脂红直接无视了她,走到民警面前,指着楚玉道:“除此之外,他,还偷了我店内的会员卡,跑到我这里消费。”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民警问。
“我是老板。”胭脂红说。
这下轮到楚玉睁大眼睛,他的眼睛睁的比楚思还大,他心虚了,可是脸上的震惊也不是演的。
这个女人居然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店长带民警去调监控,发现事实跟胭脂红所说的一样,两人打架斗殴,损坏店内财物,而且情节严重。再加上会员卡遗失一事,涉案金额比较高,三人都被带去派出所,协助调查。
民警从胭脂红那里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再分别审问两位当事人,三人说的大差不差,加上监控,最后判定为互殴,二人各负50%的责任,赔钱给店铺。
胭脂红让店长列了一份账单发过来,将收款码摆在桌上。
楚玉一个学生生活费加起来也不够赔的,只好打电话给楚元灏。楚元灏赶来,见到儿子脸上的伤,怒瞪楚思:“你打的?”
楚思疏懒道:“是啊,他也打我了。”
楚元灏看她浑身上下没一处伤痕:“他打你哪了?”
楚思:“我受的是内伤,等会检查出来说不定还有脑震荡。”
楚元灏觉得她在胡搅蛮缠,转头对民警道:“警察同志,你们也看到了,明明是她打伤了我儿子,为什么反倒让我儿子赔钱,这是什么道理?”
民警带楚元灏看监控,并向他解释,这钱是赔给店里的,至于医药费由双方自行协商,互相赔偿。
楚元灏一看账单上面的金额,吓得眼都直了,走过来一巴掌打在楚玉的后脑勺上,“你就知道给我闯祸!”
楚玉委屈道:“是她先动手的。”
楚元灏恶狠狠地瞪眼楚思,指着她和胭脂红说:“警察同志,她们俩是一伙的,说不定是故意来碰瓷的,您可要查清楚啊。”
民警皱了下眉,反问,“她不是你女儿吗?”
根据他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就是离异的两个姐弟打了一架,和碰瓷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楚元灏噎了一下,“我和她妈早就离婚了,她现在跟我没关系。”
民警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只是按规章办事,现在事情很清楚,他们俩在店里打架斗殴,把人家店给砸了,当然要赔偿,各付一半,有什么问题?”
楚元灏道:“当然有问题,她们俩是一伙的,这钱赔不赔有什么区别?”
民警道:“这是另一码事,如果这位老板不需要她赔偿,那是她们私底下的事,但是按规矩,你儿子也是要付一半责任的。”
楚元灏很明显不服气,他脸气的涨红,又一巴掌打在楚玉后脑勺上。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啪”的一声,几乎要把人打到眩晕的程度,连民警都看不下去:“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请不要动手。”
“他是我儿子,我想打就打。”
“他是你的谁你也不能打。”民警说。
楚元灏气冲冲地交了钱,准备把人带走,民警又叫住了他。
“钱都赔了,还想怎么样?”
“还有另一件事。”民警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问,“这卡是哪来的?”
楚元灏心虚地向下滑了一下眸子,楚玉道:“我爸给我的。”
民警又问楚元灏:“哪来的?”
楚元灏:“……捡的。”
楚思:“捡的?不是偷的吗?”
楚元灏怒目圆睁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眼看着楚元灏又要动手,民警拦住了他,“你先别激动,我叫个人出来,你看看认不认识。”
民警从里面带出来一个男人,此刻男人没有带口罩和帽子,楚思看清了对方的脸,就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楚思不认识他,但从他的穿着和身材来看,有点像那天那个偷车贼。
男人名叫刘洪伟,是楚元灏工地上的工友,被抓的第一天就供认不讳了。那天是楚元灏给他钱让她跟踪楚思,后来他看到楚思忘关车门,在附近蹲了很久,等到天黑下来,旁边人走光了,就去车里翻,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不过只翻到了五百现金,和一张会员储值卡。
他不知道卡是干什么用的,楚元灏见了,说用一包烟跟他交换,他就把卡给他了。
楚元灏还想狡辩两句,但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他说什么都没用。
胭脂红又列出一份账单,是楚玉得到会员卡之后在店里所有的消费,将近两万元。
楚元灏看到账单血压飙升,差点晕过去,他此刻恨不得打死楚玉,这个他平时宝贝的要命的儿子:“你干什么花了这么多钱?”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民警一跳,楚思也下意识往胭脂红那边退一步,胭脂红顺势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楚玉哪还有刚才打架时的气势,头垂的低低的,声音细弱蚊蝇,“我请同学吃饭了……”
楚元灏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兔崽子,家里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充什么大款请别人吃饭?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为了给你治病,住在五十一晚的宾馆里,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父母啊?兔崽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同志,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民警上前阻拦。
楚玉捂着脸躲在民警身后,十分委屈:“是你告诉我用这卡吃饭不花钱,我才请他们的,这卡也是你给我的!”
“你还敢顶嘴!”楚元灏连打带踹地追着楚玉,楚玉就绕着桌子躲,“爸,我错了,你别打我了。”
楚元灏突然侧过脸,恶狠狠地看向楚思,那眼神好像看的不是自己女儿,而是他的仇人,下一秒就要将对方剥皮拆骨似的:“死丫头,跟你妈一样贱。”
楚思握紧双拳,冷声道:“警察同志,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请问偷盗金额近两万,教唆跟踪他人,侵犯他人隐私,应该怎么处置?我现在明确表示不接受和解,该判刑判刑,该罚款罚款。”她指着楚元灏,“我要他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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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猛地从梦里惊醒,坐了起来。
胭脂红也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抱住她,问,“怎么了?”
楚思说:“我梦见楚元灏出来报复,要跟我和我妈同归于尽。”
“什么?”胭脂红顿时没有了睡意,她静默着,眸子里却露出了后怕的神色。
楚思却又笑起来,“这个梦还挺无厘头的,就是赔了几万块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仇,楚元灏他没有这个胆子。”
“不过,我还梦到了另一件事。”
“何事?”
楚思歪头盯着她,“我梦见楚玉在追你,你说等他考上大学就同意和他交往。”她眼皮压了压,漆黑的瞳仁溢出危险的神色,“他考上了。”
胭脂红:“……”
“我现在心里很不爽。”
“那你想怎样?”胭脂红打了个哈欠,“我现下困得很。”
“不知道,反正我很不爽,我想杀人。”
胭脂红不经意暼见她的眸子,困意又散去,她发现楚思说这话时表情严肃镇定,眼神露出凶光,和平常很是不同,不像在开玩笑。
她很平静地说出,她想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说的那么松快。
楚思掀开被子,下了床,当着胭脂红的面就开始换衣服。
胭脂红问:“你做什么?”
楚思说:“去杀人。”
胭脂红遽然下了床,去阻止她:“思思,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去杀个人而已,很快的,你在这等我回来。”她轻声细语地对胭脂红说,披上了外套。
“思思,你看着我,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做什么?”胭脂红抱住她,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杀人啊……”楚思捧着胭脂红的脸,很认真地说道,“姐姐你忘了吗,我说过了,谁敢觊觎你,我就杀谁,楚玉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竟然敢追你,你是我的啊,是我一个人的……”
“思思……”胭脂红愣住。
“姐姐,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就去一下,保证很快就回来。我先挖了他的眼睛,然后再杀他,因为他一直用那双眼睛看你,看了你好几次了,我都发现了,难道他不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吗,他真该死啊,穆向璘也是,都该死,这些人全部都该死,哈哈哈哈哈……”楚思越说越激动,她的情绪几乎到了癫狂的状态,她一口咬在了胭脂红的颈子上,尖利的齿间刺入肌肤,带出一丝丝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