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蔓草昨天发信息让别叫她起床, 她休息日一般都是中午起,楚思出门上班,她还在呼呼大睡。直到楚思中午午休, 楚蔓草才打着哈欠, 披头散发地出来。
彼时胭脂红正在客厅的书桌上学习。
“早啊, 诸葛同学。”楚蔓草冲她打了声招呼。
胭脂红淡淡地扫她一眼:“锅里留了饭菜。”
“……哦。”
怎么这么冷漠……楚蔓草在心里犯嘀咕。她走进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自己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 再想想胭脂红刚才的反应。
应该是个直女。
唉, 她那可怜的大外甥。
楚蔓草扎了个松松垮垮的高马尾, 理好睡袍,从卫生间出来。胭脂红还在低头写着什么东西,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楚蔓草走上去一看,笑道:“你怎么还在学习初中的课文啊?”
胭脂红又是淡淡地扫她一眼, 没说话。
楚蔓草:“???”
她等了一会, 看对方也没有打算理睬自己的意思,尴尬地笑笑, “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哈。”
楚蔓草前脚刚走, 后脚胭脂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楚蔓草把饭菜端到桌上, 一边吃一边观察胭脂红。
电话大概是楚思打来的, 听胭脂红和楚思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这么说就是纯粹不想搭理自己?可胭脂红昨天对自己还是很有礼貌的, 有问必答,回答问题时脸上也是带着笑。
一定是楚思这个小王八蛋干的。
“刚起……现在在吃饭。”
“知道了, 她没有打扰我。”
……
楚蔓草越听越觉得电话里谈论的是自己。她扒了两口饭,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大外甥:【吃完饭自己把碗洗了。】
楚蔓草:“……”
果然。
楚蔓草快速吃完饭, 去找胭脂红。
“诸葛同学,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就是那啥……我的手昨天受伤了, 不能碰水,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两个碗洗一洗?”为了证明所言属实,她特地把被划伤了马上就要愈合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的伤口亮出来。
胭脂红看了一眼,很好说话地道:“好。”
“那麻烦你了。”楚蔓草乐呵呵地回房了。刚一进门,楚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干嘛,洗个碗还查岗不成?
楚蔓草往床上一躺,接起电话,“干嘛?”
“碗洗了吗?”
“洗着呢,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事?”
“别骗我,我没听到水声。”
楚蔓草几欲咆哮,“大姐,你是不是闲的?上个班还抽空打电话问我洗没洗碗?”
楚思冷笑,“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不要因为我朋友好说话就想让她帮你洗,你自己用的东西自己收拾!”
“可是我的手受伤了,不能碰水。”
“那就戴手套,而且我没看见你手上有伤。”
“喂!人家都没意见,你怎么这么多意见?到底她是你小姨我是你小姨?你搞搞清楚好不好,咱们俩才是亲戚,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帮理不帮亲,你快点把碗洗了。我晚上回来要是发现你使唤她帮你做事,你明天就搬走吧,就这样。”
小王八蛋!
楚蔓草把手机当成楚思,狠狠地往床上一扔,撸起胳膊去了厨房。
胭脂红正收拾桌上的碗筷,被从次卧赶来的楚蔓草拦住,“我来吧,你去学习。”
胭脂红道:“你的手不是伤了吗?”
“小伤,不碍事,带个手套就好了。”楚蔓草三两下把碗收起来,抱到厨房。
胭脂红笑道:“还是我来吧,小草姑娘,你不必同我客气。”
这个称呼怎么听着怪怪的?
楚蔓草把碗扔进水池,眼珠子狡黠地一转,“给你洗也行,那楚思要是问你,你能不能说是我洗的?不然她会把我赶出去的,我现在无家可归,要是被赶出去就会沦落街头,要是沦落街头,我这么貌美……”
“我会和她说,碗是你洗的。”
“诸葛同学,你人真好。”楚蔓草朝胭脂红张开手臂。
胭脂红敏捷的一个转身,连一根头发丝也没让她碰着。
楚思下班后一刻不停地往家里赶。到了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人交谈的声音,她贴在门上听了两句。
“哎呀,你笨死了,跟着我。”
“35方向来人了!”
“35?35是何处?”
“就是我这处。”
……
楚思打开门,屋里两个女人各自坐在沙发一角,一个抱着平板,一个抱着手机,好像在开黑。
楚蔓草:“急救包有没有多的?”
胭脂红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丝毫没发现楚思静悄悄走到她旁边,“我瞧瞧……哪个是急救包?”
楚蔓草:“方方正正的那个。”
胭脂红:“我找着了。”
楚蔓草:“我去,你捡了三十个?”
胭脂红:“这边来了两个人……”
楚蔓草:“什么方位什么方位?”
胭脂红:“我不知道……怎么办?”
楚思:“……”
楚蔓草:“你打他啊!”
胭脂红:“怎么打?”
楚思忍不住出声:“你都成盒了还打什么打?”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胭脂红一跳,抬起头,对上了楚思不怎么友善的眼神。
胭脂红噶了之后,楚蔓草被两队人围攻,也凉凉了。
楚思看了眼她们大厅的组队界面。
呦,还是甜蜜双排。
胭脂红站起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洗个手就能吃。”
楚思:“呵。”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胭脂红连忙跟上去。
“你们俩打了一下午的游戏?”楚思问。
“没有,就玩了一个小时左右。”
“作业做完了没有就打游戏?”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楚蔓草住进来,才第一天就带胭脂红打游戏,以后还不知道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迟早被带坏了。
“做完了,小草姑娘说愿意教我,我便也想学学。”
楚思瞪她,“你怎么不叫我教你?”
“先前我说想和你一起玩,你嫌我玩的不好,不带我……”
楚思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那你就让她教?她就不嫌你菜了?”
胭脂红摇摇头,“小草姑娘很有耐心。”
楚思:“呵。”
“她有耐心?你都不知道她这个人……”
“咳咳!”楚蔓草啃着苹果来到厨房,倚在门框上,“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楚思白她一眼,端着菜走出来,路过楚蔓草面前顶了她一下。
楚蔓草一个趔趄,“呦呦呦!”她又咬了口苹果,嘶了声,“今天的苹果真酸呐。”
晚间,楚思见胭脂红坐在床上发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不禁问道:“你今晚怎么不看小说了?”
胭脂红道:“看完了。”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说还好,一说,胭脂红的眉头拧了起来,“我该是听你的才对,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楚思挑眉,“怎么了?书里的结局怎样?”
“那陈贵妃同李妃,最后竟都爱上了书生,夜夜跑去后宫偷情,姐妹两竟心甘情愿一起伺候书生……”
楚思虽然没看过这本书,但猜都猜到结局了。不过,胭脂红作为一个古代人,对男人三妻四妾这种事应该习以为常才对,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反应。
“别生气了,我给你推荐几本我看过的,保证甜。”
“我不看了。”
楚思从来没见过胭脂红发脾气,自然也想不到她会因为看个小说把自己气成这样,不过胭脂红生起气来也只是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带点孩子气,格外好笑。
“不要因噎废食嘛。”
“不看,我就不看。”
“好吧,那就不看吧。”
“你替我找一些名家著作吧,还有日后对我工作有帮助的书籍。”
**
这天晚上,楚思收到了楚蔓草发来的信息,说晚上和朋友通宵,就不回来了。
楚思有些不放心,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楚蔓草那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楚思什么都没听清,电话就被挂了。
楚思一天下来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都快操心成了一个老母亲。楚蔓草这么大人了,在外面一晚上应该不会有事的。
楚思思来想去,还是给楚蔓草在国内的朋友温清华打去了电话,得知她和楚蔓草在一起,才稍稍放心。
胭脂红见楚思忧心忡忡,心里反倒觉得欣慰。上一世楚思除了云这个挚友,再没有什么别的亲人。这一世,她有两个疼爱她的母亲,还有一个成天跟她斗嘴的小姨,应当过的很幸福。
第二天天还没亮,客厅外面就乒乒乓乓的,一时有桌椅挪动的声音,一时有杯子碎裂的声音。
楚思烦躁地皱了一下眉,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见胭脂红没醒,下意识放轻脚步。
她带着起床气来到客厅,左右看了看,看到沙发上楚蔓草的手提包,还有两只摆的乱七八糟的高跟鞋。
这家伙把鞋放沙发上!
楚蔓草本人则趴在餐桌上呜呜哭,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来人是楚思,哭的更厉害了。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楚思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猛地把这个哈欠收了回来,“你……你怎么了?”
晚上出去一夜未归,早上哭着回来,不免惹人遐想。
“我被人上了……呜呜呜……”
“什么?”楚思脑子顿时清醒,“你不……不是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开玩笑吗?”楚蔓草拉下衣领,脖颈及锁骨处铺满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我艹!”楚思当即暴走,“特么谁干的?”
楚蔓草喝了口水,抽噎两下,“我……我也不知道……呜呜……”
“你不会是被……”楚思不敢再说下去了,“我去报警!”
她冲回房间拿手机,胭脂红也被楚蔓草的狼嚎给吵醒了,坐起来问楚思,“发生怎么事了?我好像听见小草姑娘在哭。”
“晚点再跟你说,你睡你的。”楚思拿了手机就回到客厅,“对方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楚蔓草摇头,抽出纸巾擤擤鼻涕,“我昨晚喝了好多酒,只记得好像是一个女人……那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具体什么味道我也说不上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酒店房间里,那人就睡在我旁边。我……我当时还迷迷糊糊的,连她长什么样都忘记看了……”
“你是不是蠢?”楚思非常无语,“你怎么跟那人去开房的,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按理说,喝醉酒后人的基本意识还是存在的,不至于一点都想不起来。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会是被下.药了吧?你朋友呢,就看着你被人带走?”
楚蔓草还是摇头,“也不记得了。”
楚思找到温清华的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关机了。
“报警,去酒吧调监控!”
楚蔓草按住她,“先别报警,去调了监控再说……”
楚思疑惑道:“为什么?不是由警方出面的话,那边未必会给。”
“我想先看看……对方要是个美女的话,这事就算了吧……”本来她去酒吧也是为了寻找猎物,没想到自己成了猎物,还不知道被哪个猎人给烤了吃了,烤的外焦里嫩,吃的连渣都不剩。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见过好色的,他妈的就没见过这么好色的。
楚蔓草鼻子一抽,委屈地流出眼泪,“我都这样了,你还凶什么凶?”
“那我说报警你又不肯?”
“我哪说不肯了?只是想查了监控再说……”
胭脂红在门口站了会,等到楚蔓草去卫生间洗澡,才走出来。
刚才两人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在胭脂红的认知里,女人被“欺负”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关乎名节,为了楚蔓草的面子着想,她才迟迟没有出来。
楚思还在尝试着给温清华打电话,见胭脂红出来,对她说:“我待会儿可能要出门一趟,你在家等我。”
胭脂红点头道:“好。”
她们先是开车去酒店调取监控。楚蔓草还扭扭捏捏的不愿去,楚思肺都气炸了,直接把她踢进酒店大门。
酒店经理起初还不愿意提供录像,她们谎称丢了条价值好几万的钻石项链,经理才勉强提供了当晚的监控。
但令人意外的是,监控里只有楚蔓草一个人的画面。从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和到达指定楼层,统统只有楚蔓草一个人。
看了监控,楚思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楚蔓草。
楚蔓草连忙解释,“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真的看见旁边有个人,不然我身上怎么会有……”她看了看旁边的经理,忙顿住,向楚思使了个眼色。
楚思想了想也对,楚蔓草脖子上的吻痕总不可能是自己吸出来的,可监控是不会骗人的。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在楚蔓草入住之后,才偷偷潜进她的房间;二是那个房间本身就藏了个人。
楚蔓草想到第二个可能性,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她们找到了昨晚接待楚蔓草的酒店前台,前台却说,凌晨一点左右,楚蔓草是和一个女人一起来开房的,但是她们只登记了楚蔓草一个人的身份证,所以酒店并没有留下那个女人的身份信息。
“你是不是记错了?”酒店经理问道。他们刚才看的监控里面并没有她说的女人。
前台很肯定地说自己没记错,一男一女来开房的她见多了,两个女人还是很少见的,所以不可能记错。
楚思问:“她有什么特征吗?比如穿什么样的衣服?”
楚蔓草也凑过来问:“漂亮吗?身材怎么样?”
楚思:“啧。”
楚蔓草:“怎么了嘛……”这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好不好。
前台张口欲说,可想了很久,却想不出那个女人的模样,就连基本的着装都记不起来了,情况和楚蔓草一样。
楚思把楚蔓草进入酒店到早上离开那刻开始的视频加速看了几遍,并未发现有任何人进出她的房间,而视频也没有剪辑过的痕迹。由此可见,第二种可能性的几率很大。
她们离开酒店,驱车前往酒吧。路上楚蔓草脸都吓白了,“完了完了,除了变态谁会提前躲进酒店房间啊!一个变态长的能有多好看?老娘约.炮竟然约到了个变态,还让这个变态给上了,我不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服了她了,这时候还想着颜值问题。
中途,楚蔓草也尝试着给温清华打电话,这次对面接通了,声音懒懒的,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楚蔓草从温清华口中得知,昨天她几个朋友是陆陆续续离开的,只有楚蔓草是最后一个离开酒吧,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酒吧这个时候没有营业,楚思找到值班的负责人,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对方才答应帮忙调监控。
监控里开始没什么异常,楚蔓草只是和几个朋友坐在卡座里喝酒。楚蔓草喝着酒也不老实,目光在各种穿着性感的女人身上徜徉,把她老色批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楚思从监控的画面转移到楚蔓草脸上。
楚蔓草这个厚脸皮竟然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哪个来酒吧不是找乐子的,我就看看也不行?”
楚思勾了勾嘴角,继续看监控。酒吧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楚蔓草被朋友拉过去跳舞,摇头晃脑,跟吃了疯癫丸似的,楚思实在是看不懂。跳累了,她就又回到卡座里喝酒,几个人玩起游戏。
前面很长时间都没什么异常,最多的就是楚蔓草色眯眯看美女的眼神。楚思看到这,不由地在想,家里是不能让她住下去了。
监控时间显示凌晨十二点半,视频里的楚蔓草终于发现了目标,拎着高脚杯优雅地朝那个目标走去。这个时候,她的最后一个朋友温清华也在十分钟前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现在只剩下楚蔓草一个人,看来温清华并没有说谎。
那是个看起来非常成熟知性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吧台边。楚蔓草上去和她交谈了几分钟,两人似乎聊的很投机,很快她们之间就有了第一个暧昧的举动,那就是楚蔓草这个臭不要脸的主动倾身过去,喝了一口女人手里的鸡尾酒。
楚思把视频放大,试图看清女人的脸,可由于角度原因,她的脸被楚蔓草的后脑勺挡住了。其他没有挡住的时候,也是被舞台忽明忽暗的灯光不停地闪烁着,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楚思想问酒吧负责人认不认识这个女人,视频左下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人,这人头上也戴着黑色鸭舌帽,完全挡住脸,不过看体型应该也是个女人。
楚蔓草这时轻轻“啊”了一声。楚思问:“你认识她?”
楚蔓草摇头:“不认识。”
楚思:“那你啊什么啊?”
楚蔓草揉了揉太阳穴,绞尽脑汁地在那里回忆,“可我看她好像有点印象……”
楚思摇摇头,继续看监控,监控画面里女人被支开了,楚蔓草把手伸给那个黑衣服女人,跟着对方离开了监控范围。
从监控画面上看起来,楚蔓草应该是自愿的,而且这个时候她看起来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几乎可以说是清醒的。楚思根据同一时间看了看酒吧门口的监控,这时候楚蔓草的确离开了酒吧,没有再回来过。那么凌晨一点出现在酒店也是合理的,中间的车程差不多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可是,为什么最后只有楚蔓草一个人出现在酒店大堂?这个女人又是谁?
根据酒店走廊的监控显示,楚蔓草离开之后,服务员进去打扫之时并没有发现楚蔓草所说的女人。这件事越想便越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该该该不会是女鬼吧?”楚蔓草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你快看看,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比较憔悴?”
楚思:“我开车呢,别拽我胳膊!”
到了红绿灯路口停下,楚思才抽空看她一眼,楚蔓草正对着化妆镜臭美。
楚思道:“你昨天嗨了一晚,能不憔悴吗?”不过她想,就算是女鬼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算了算了。”楚蔓草霸气地一挥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回到家,楚思灵机一动,去找胭脂红帮忙。
“我们去调了监控,还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你有没有办法帮她回忆起昨晚的事?嗯……以你的法术,能办到吗?”楚思趁楚蔓草去厕所,悄悄把胭脂红拉到卧室问道。
胭脂红道:“或许可以试试。”
等楚蔓草从卫生间出来,楚思把她带到客厅沙发,让她盘腿坐在上面。楚蔓草问她要干什么,话未出口却戛然而止。
时间静止了。
胭脂红从屋内走出来,与楚蔓草面对面坐到沙发上,拉起她的双手,手指滑入楚蔓草的指缝内。
楚思:“???”忙把她拉开。
胭脂红看了她一眼,重新拉过楚蔓草的手。
楚思又拉开。
胭脂红道:“你别闹。”
楚思不理解:“非得这样吗?”
胭脂红道:“我需要与她心灵相通。”
“……好吧。”楚思瘪了瘪嘴,极不情愿地坐到旁边去。
胭脂红扣住楚蔓草的十指,慢慢地进入楚蔓草的意识里,获得了楚蔓草的视角。准确来说,不单只有视觉,还包括声、闻、味、触。此时此刻,她与楚蔓草五感相通,能够感她所感,觉她所觉,身临其境地感受着楚蔓草所接触过的人和事。
因此,她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和楚蔓草脱离感应,这个特定的时间指的就是楚蔓草和那人上床之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思在旁边死死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牛一样用鼻子喷气。她就不该多管闲事,皇帝不急急太监,楚蔓草自己都不那么在意,她只在意对方是不是个美女。
感应结束,楚思第一时间分开两个人的手,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胭脂红一边思索一边道:“我瞧见她同一位穿黑衣的女子离开了酒吧,随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车牌号多少?”楚思问。
胭脂红摇头:“没有车牌号。”
“那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车?”
胭脂红凭自己对汽车仅有的认知,只能说出那车比楚思刚买的那辆车看起来贵很多,而且很高。
楚思莫名其妙被扎了一箭。
胭脂红又说:“她们开车进入一家酒店,期间在车上有说有笑,小草姑娘一直在摸黑衣女子的大腿。”她顿了顿,“就像你平时摸我那样。”
楚思:“什么呀!”
胭脂红一本正经继续说:“她们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黑衣女子没带身份证,所以用小草姑娘的身份信息办理入住。”
看来那个前台没撒谎,既然这个时候那女人是在场的,为什么监控会拍不到?
要么酒店经理提供的监控有问题,要么就是……真的像楚蔓草所想的那样,闹鬼了。
有胭脂红这个半人半鬼的前车之鉴,这种事就没那么难以置信了。
“她们一进房间就开始……”胭脂红有些不自然地说,“小草姑娘便对黑衣女子动手动脚。”
“喂喂喂!”楚思打断她,“你刚才说,你能通她五感,那楚蔓草对那人动手动脚,岂不就是你对她动手动脚?”
胭脂红解释道:“所以我马上便脱离了感应,接下来的一切我就不晓得了。”
楚思微眯起眼,“你真的脱离的那么及时?要是真的那么及时,怎么知道她们俩一进门就动手动脚?”
胭脂红道:“对于这种事,我是有预知的。当年……赠我玉镯的那人,想对我动手动脚之时,我便能提前预知。”
“行了行了!”什么事都能扯到她家那位身上去,这么喜欢回去找他啊,反正都是鬼了,鬼和鬼不是更配!
楚思越想越气,一把将胭脂红从沙发上拎起来,“走开走开!”
“思思……”胭脂红委屈道。
楚思想起了最重要的一点,“你看清那个黑衣女人长什么样了吗?”
胭脂红摇头道:“没有。”她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奇怪,刚才和楚蔓草五感相通的时候,她的确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可一脱离对楚蔓草的控制,她就完全想不起来了,甚至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就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死活想不起梦到了什么,记忆像被清洗过似的。
楚蔓草“醒”了过来,看着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胭脂红,吓了一跳,“你你……诸葛同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从她的角度来看,胭脂红是凭空出现在客厅的,跟大白天见鬼差不多。
楚思心说糟了,刚才忘记让胭脂红先回避一下了。她在楚蔓草即将发疯之前掏出随身带着的伞穗子,急中生智道:“刚才我让诸葛同学给你催眠了。”
楚蔓草:“啊?”
楚思道:“刚才催眠你的时候,你说:是你自己自愿跟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走的,路上你还摸她的腿,一进酒店房间,你就朝她扑过去,一点都不像被强的样子,至于后来为什么形势逆转,就不知道了。”她轻蔑地上下打量楚蔓草,“可能是你……不行吧,”
楚蔓草:“放屁!”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了。但楚蔓草好像意犹未尽似的,三天两头跑去酒吧蹲人,想要再来个“偶遇”。楚思不敢阻止她,因为一旦阻止,楚蔓草这厮就要对胭脂红下手了。
眼看到了年底,公司放了十天的小长假,楚思正愁怎么安排胭脂红的去处。她总不能把胭脂红一个人丢在出租屋里,自己跑回家过年。可以往她每年都和江婉一起过年,今年不回也说不过去。
对此,胭脂红表现得倒是比她淡定,她让楚思放心回家过年,不用管她。楚思对她的态度感到意外,心说上次自己去给楚蔓青过生日,只去了一天她都跟牛皮糖似的黏过来,这次可是整整小半个月啊,她就不想自己吗?这么快就变心了吗?
楚思对自己这个想法更是意外,她一直以为是胭脂红黏自己,离不开自己,殊不知原来已经变成自己黏着她,离不开她了。短短几个月,如此巨大的变化,实在可怕。
打包行礼的那天晚上,楚思听见楚蔓草偷偷在和江婉打电话,电话内容似乎和胭脂红有关,楚思顿时明白过来,这人是江婉派过来的间谍。
于是,她撸起袖子,把楚蔓草堵在房里,关上门,对她实施了一顿温柔的输出。
胭脂红听次卧传来乒乒乓乓几乎震碎地板的动静,淡定地戴上耳机,低头做作业。
经过一番和谐的商讨,楚蔓草被策反了。
临行前,楚思拉着小行李箱,一步三回头。
胭脂红温柔地笑道:“去吧,你母亲也有小半年没见到你了。”
楚思退回来,“我在床头柜里面留了点现金,你微信绑的那张卡里也有钱,平时点外卖可以用。我在你的手机里下载了一个买菜的APP,虽然价钱比出去买贵一点,但是方便很多,不用出门。这几天你要吃什么就在手机里买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年初那几天我会抽空回来一趟的。”
胭脂红说:“好。”她怀里的傻蛋冲楚思叫了一声。
楚思摸了摸傻蛋的脑袋:“帮我照顾好她,回来奖励你一箱罐头。”
傻蛋一听罐头叫的格外兴奋:“喵~~”
她把视线转向胭脂红,“你把眼睛闭上。”
胭脂红疑惑地挑眉。
楚思说:“快闭上。”
胭脂红闭上眼,感到左边脸颊微微一热,什么东西在上面印了一下,迅速离开。
胭脂红睁开眼,楚思已拖着行李箱进电梯了。电梯门缓缓阖上,楚思鼓足勇气,从夹缝之中快速看了胭脂红一眼。
电梯门彻底合上,一阵轻微的失重,电梯开始下行,楚思的心莫名其妙空了一块。
楚蔓草在停车场等的花都谢了,一边打电话一边嘀咕,“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和手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楚蔓草伸长脖子看向电梯间那边,看到楚思下来,才挂断电话。
路上,楚思一声不吭,楚蔓草在旁边逼逼叨叨不停,“你跟我说实话,诸葛同学真的姓诸葛吗?我嫂子说,你在外面偷偷藏了个姓云的女朋友,是她吗?”
“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我觉得你们俩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她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虽然楚蔓草没发现两人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但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牵扯出很多暧昧的内容来,比实际行动还要可怕。
楚思被她最后一句话带来了兴致,“你说她眼神?什么眼神?”
“就是……怎么说呢……她每次看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着光的,好像要把你吃了似的。”
楚思:“……”
“我和她对视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她喜欢你。”
楚思猛踩一脚刹车,这一脚刹的特别急,楚蔓草要是没系安全带,人就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