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腿长的缘故, 胭脂红不慌不忙地走着,眨眼就进了小区,楚思一路小跑才勉强追上。
“你怎么突然就说要搬出去, 是不是我刚才哪句话说错了?你告诉我我向你道歉, 好不好?”
“你没有说错话, 不必道歉。”胭脂红神情平淡,看过去好像真的没有在生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 楚思多少还是有点了解她的, 这个人就是生气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有等自己去发现。可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己到底说错什么了。
“那个手镯不是对你很重要吗,你舍得卖掉?我妈又不和我一起住,偶尔打个电话糊弄过去就行了,你没必要搬出去。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 万一遇到个黑心房东, 被坑了还替人家数钱呢。还有,有些变态会在偷偷在租客的房间里安摄像头, 摄像头你不知道是什么吧?到时候你换衣服啊, 去上厕所都会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你就不怕吗?”
“俞城的房价很高的, 一个人租房不划算,还是咱们两个合租划算一点, 大不了以后换房子了,主卧让给你。”
……
楚思进屋喝了口水, 拎着杯子来到电视机前挡着她。
胭脂红侧了侧头, 楚思也往那边挪, 胭脂红侧向另一边,楚思又挪到另一边。
傻蛋在旁边左看看, 右看看,觉出气氛不对,赶紧回自己的窝里呆着。
“你倒是说句话呀。”
胭脂红终于掀起眼皮,赏了她一眼。楚思立马端正态度,笑盈盈的,“不搬了吧?”
胭脂红沉默地看着她,眼眸像寒潭水一样平静,好像要把她看穿了似的。楚思有些发憷,低低地看了她一眼,脑子里九曲十八弯,已经脑补出了一段丈夫抛妻弃女搬到情人那里鬼混,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的剧情了。
咦,她为什么是那个妻子?
“为何不要我搬,仅仅只是因为我欠了你钱吗?”
楚思动了动嘴唇,一时答不出来。如果是因为钱,她大可把胭脂红的手镯卖了,那样,她们之间的账就销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
楚思突然发现这是件很可怕的事,一想到家里没有这个人了,那每天临近下班的那两个小时,就不再是她最期待的时间了。晚上多出来的那一个小时又要用来做什么?也没必要费尽心思地做那么多菜,还要考虑营养均衡。她一个人,一包泡面,一份外卖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弄的这么麻烦。她突然想到,原来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胭脂红站起来,楚思仓皇地扯住了她的袖子:“是……你欠我钱,不能走。”
“我说过,会把钱还你的。”
“不……你昨天不是答应过我不走了?”楚思改捉住她的手腕,再一点一点地,攀上她的手臂,然后,抱住了她,“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她又一次在胭脂红面前丢脸了。
胭脂红拭了拭她睫毛上闪着的水光,轻轻叹息,“不走,我还能去哪?”
楚思埋进她胸口,把眼泪蹭到她的衣服上:“你都答应过我了……”
胭脂红道:“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衣服擦?”
“因为是你把我惹哭了。”
胭脂红哭笑不得:“我瞧你两天哭了两次,还从未见过你这么爱哭的,以前……”
“我以前不爱哭的,都是你害的。”
楚思放松了依偎在胭脂红怀里。她的怀抱好温暖,比母亲的怀抱还要温暖,母亲的怀抱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而胭脂红……楚思不止一次有过这种错觉,胭脂红的怀抱是属于她的。
楚思开始迷恋上这个怀抱的温度了,晚上临睡前,主动靠了过来。
床头的暖灯把胭脂红的侧脸投出了一片阴影,胭脂红的睫毛轻微地动了动,“越界了。”
楚思枕上胭脂红的枕头,发现胭脂红的眼睛是闭着的,于是大胆地盯着她瞧,“又没有界……”
胭脂红没理她。
“你觉不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
“嗯。”胭脂红发出一声鼻音,“入冬了,自然冷。”
“我听说抱在一块睡比较暖和。”
胭脂红睁开眼,楚思迅速看向别处,只听胭脂红一本正经问她,“听谁说的?”
“哎呀你管谁说的,你就说人家说的对不对?”
胭脂红认真地看了她两眼:“对,睡吧。”
楚思:“……”
梦里楚思又回到那座酒楼,她已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熟门熟路地摸到二楼。
没等进门,发现今天酒楼的场景有点不对劲,满屋满走廊贴满了大红喜字,大堂正中挂着一长串红灯笼,门口小厮敲锣打鼓吹唢呐,整条长街热闹非凡。
“一拜天地!”
楚思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喜婆洪亮的嗓音响了起来。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新人已在堂前拜堂了。
新郎官意气风发,是上次见到的“穆将军”,新娘子蒙着盖头,看不清模样。
楚思“砰砰砰”跑下楼,一把掀开新娘子的盖头,惊道:“秦同学,你结婚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胭脂红摸摸她的头,说:“乖。”然后把盖头盖回去。
楚思还想说什么,就被左右两个小厮架着胳膊扔出去了。当她冲破人群再次挤进来,新郎新娘已拜完天地,整个大堂的宾客顿时没了踪影。
一扭头,楚思莫名其妙到了常去的阁楼,此时胭脂红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拿着拨浪鼓逗那婴儿玩。
楚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合着刚拜完堂孩子就这么大了?
她想上去看看那孩子,胭脂红生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她好奇的很。没走近,旁边男人长腿一迈,一手捞起婴儿,一手牵起胭脂红,就这么连人带孩子通通带走了。
楚思在原地傻站了会,突然放声痛哭了起来。
半夜醒来,脸上一片湿润,枕头哭湿了一块印子,合着头发黏在脸侧。楚思抬手抹了抹,躺在床上发呆。
她的思绪仍有些混沌,心里酸涩闷痛的感觉犹在。微一侧头,瞧见熟睡的胭脂红,她们脸贴着脸,彼此靠的很近,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吸之间的热气。楚思以为自己还置身在梦里,头脑一热,寻着那双微张的红唇,吻了上去。
她的唇贴着胭脂红微凉的唇瓣,触感十分真实。胭脂红身上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那种微凉的感觉让楚思幡然清醒,也就在此刻,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直被胭脂红搂在怀里。
女人温软的怀抱仿佛成了一种无言的纵容,于是,楚思开始放纵自己。睡着了的胭脂红几乎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是以楚思很轻松地就能抵入,和胭脂红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楚思有些醉了,自己把自己弄的晕头撞向,感觉到身下女人的体温正在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在极速升高,把原来还有些凉意的被窝捂得暖烘烘的。
像是在被窝里搁了个暖炉,把楚思的眼角烧的绯红一片。她把被子掀开一角,外面丝丝缕缕的凉意漏了进来,楚思的神志被这股凉意激的清晰了起来。
楚思离开了胭脂红,看着对方微有些红肿的嘴唇,心口重重一跳,恨不得尽快逃离这里,再也不要见到她才好。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无耻的人了。仙珠复
她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枕头上,背对着胭脂红,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胭脂红起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觉醒来头疼欲裂,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当胭脂红看到身边形迹可疑的某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又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