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时候, 叶志润终于带着林艺,踏入了叶府的大门。
期间的种种曲折,叶辞还是听郭守仁说的。据说叶志润采取拉长线政策, 每日必会登门,每日必会电话道歉, 每日必会在家门口跪上一个小时,足足坚持了半个月,叶老爷子才点头。
叶辞和林寒悠又是在距离叶府门口一条街的地方, 分开前往。
这一次叶决明说得很清楚,叶志润带着林艺来家里正式见面,让叶辞和林寒悠一起吃饭并见证。好似叶辞、林寒悠是叶府的人, 而叶志润和林艺是外来的人。
午饭吃得无比寂静,郭守仁也坐在餐桌上, 陪着这一家子人吃饭。一开始他还想活动一下氛围,说了几句话,后来看见叶决明瞪自己的眼神时, 主动修正了嘴巴的用处,专心吃起了饭菜。
而后整整一顿饭,大家各自心怀鬼胎,都默默地把自己喂饱了,虽然并不知道吃下肚子的是什么东西。
午餐后, 叶决明让大家去濯泉阁里喝茶。
汝窑茶壶里的大红袍只泡了两泡,他就叹息了一声。
叶辞即刻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说:“爷爷、小叔、林阿姨,你们慢慢喝茶。我带着姐姐去花园里转转。”
见叶辞起身, 林寒悠果断道别并跟随。
走出濯泉阁,林寒悠才揶揄道:“某人如今姐姐叫得好顺口啊。”
“那不然呢?我当着老爷子和你妈的面, 大叫,老婆咱两去屋里滚床单吧?不合适吧?”叶辞一脸正色道。
“……”若不是林寒悠亲耳听到,就看叶辞的那个正经的表情,以为她在布置什么工作。林寒悠发现,自己在揶揄叶辞这件事情上,从来没讨到过半分好处。
她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自己的霸道总裁小可爱真长了一张怼人百战百胜的嘴。她抬手隔着衣服掐了一把叶辞的腰,权当惩罚,“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哎呀!”叶辞冲着林寒悠努了努嘴,故意喊疼,“姐姐这么大的人了,欺负小孩不算本事。”
“你是小孩?你是坏人!”
“哦……欺负,坏人。”叶辞将尾音拉得长长的,“哪里坏?姐姐说出来,我给你评评理。”
“你……”林寒悠决定不继续说了,她能猜到小辞要说什么。
“说嘛,我给姐姐主持公道。”叶辞故意调皮地给她启发,“譬如夜里怎么欺负你来着?在车里怎么欺负你来着?”
“叶辞!”林寒悠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一旦叶辞不正经起来,真的毫无下限,“大白天的,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哦,好的。小辞收到了,小辞全都听姐姐的。”叶辞收起了小可爱的那副无赖面孔,变成叶氏集团的小叶总,一脸正经地冲着林寒悠勾了勾手指,“过来。”
林寒悠看见叶辞脸上的变化,明显是不想再开玩笑了,就凑到叶辞身边,猜她要和自己说些重要的事情。她的耳朵凑到了距离叶辞嘴巴有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处,她确定是合理的社交安全距离。贤逐腐
叶辞觉得这个距离好远,她又凑近了一点,“你晚上跟我在一个浴缸里洗澡,答应我,我就都听你的。”
“闭嘴!”林寒悠不想让她继续说了,躲开来,“答应答应,你别说了。”
叶辞拉住她胳膊,又凑过去,“洗很久才行。”
“过分了!”林寒悠听出来了其中的暗示,不是单纯洗澡那么简单。她皱起眉头,自己就不该相信叶辞,还以为她正经了。
叶辞见好就收,估计再说下去,林寒悠真的会被气跑。
她轻咳两声,让自己的语音变得正常,“爷爷肯定是要批评两个大人的。咱们毕竟是晚辈,还是要给他们留些面子啊,我们出去遛弯,或者去我的房间玩一会儿,不好么?”叶辞将“玩”字咬得极重,故意强调着某些事情。
“那……我们还是去遛弯吧。”林寒悠想起昨晚两个人在浴缸里,从内到外浑身心地泡在水里的感觉,让她觉得腰疼。晚上叶辞还要一起洗澡,不行,林寒悠觉得自己扛不住。
“林寒悠,我冷。”叶辞的脚步停了下来,说道。
这句话,是最让林寒悠招架不住的一句。只要叶辞说,不论是在什么情境下,林寒悠立刻投降。“那……我们去你房间里看书?我记得你的书架上有很多书的。”
“好啊,我觉得学习一下也是可以的。”叶辞没说“看书”,而偷换了概念,说“学习”。
叶辞的房间里,林寒悠站在书架前,一本一本翻着,想找一本有意思的,看上一下午。
不过这样的计划很难执行,才看了十分钟,她的那只挠人的小猫就开始摸摸东、捏捏西,一会儿舔舔脖子,一会儿抱会儿肩膀。“小辞,别闹我了。我想看这本书。”
叶辞直接将书扣在书桌上,让林寒悠坐在书桌上,开始在她的脖子间寻着香气。
“嗯……你不是说要学习?”林寒悠问。
叶辞干净无色的指尖在林寒悠眼前晃动了一下,“新指甲,纯天然的,好看么?”
林寒悠忽然就明白了叶辞“学习”的意思。昨晚两个人泡在一个浴缸里的尝试,并不那么美好,叶辞想再试一下。
“一会儿万一爷爷找咱们怎么办?不好吧。”
“刚才你看书的时候,我学习了一下。有了新的领悟,我想和你试试。”
“你怎么学习的?十分钟都没到吧?”
叶辞指了指不远处的手机,“小视频学习,小电影学习。虽然……嗯,教的不怎么样。但是看见你,我无师自通了。”
忽然叶辞的手机响了。林寒悠明显放松了一口气,“你先接电话。”
是工作上的事情。叶辞右手接着电话,左手在林寒悠衬衫上来回摩挲。不过三五分钟,叶辞就处理好了工作上的事,与此同时,她将林寒悠衬衫上的扣子已经解开了三颗。
“继续么?”叶辞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
“啊,继续什么?”林寒悠故意装不明白。衣襟前已经一片清凉,叶辞想继续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叶辞问。
“看书,学习。”林寒悠说完,又觉得不是,她忽然反应过来,“哦,我们来这里躲避别人。给长辈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林教授,你就胡说八道吧。”叶辞轻笑一声,“那就按你说的来,躲避别人做什么?”
“就是躲开啊。”
“躲开别人,本质就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叶辞笑了,“来都来了,做么?”
“昨晚上,我们有过了。”林寒悠提醒着,“年轻人,要节制。”
“老年人才要节制。”叶辞吮着林寒悠的唇,“我就要放肆,要得到。”
林寒悠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很是诚实,她由着本真的反应,仰着头,享受着来自小辞吻和爱意。
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个姑娘一点也不害羞,只上下其手,全凭情感的驱使。
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哗哗的流水声遮盖住了房间里原本两个女孩子极暧昧又低沉的声音。叶辞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怜惜疼爱着她的恋人,林寒悠觉得自己好似飘在云端,不上不下。她们彼此拥抱着,任凭各种声音肆意淌着……
“当当当——”敲门声传来。就听郭守仁在外面吼着:“小辞!电话怎么不接?你没事吧?”
“嗯……”叶辞闷哼了一声,扯了揉乱的衬衫,遮盖住了林寒悠身前的春光。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喊道:“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郭叔,怎么了?”
“你爷爷说要吃外面的佛跳墙,就是蓝公子那家。你之前不是买回来过?”郭守仁说:“你赶紧去一趟吧,你爷爷点名要那个吃。”
郭守仁说话的时候,叶辞也没闲着,她闭着眼睛,耳朵听着门外之人的话,嘴上去探索着自己想要的温软。
在叶辞唇下蜷缩的林寒悠,半躺在书桌上,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好,我知道了。我收拾收拾就去。”
“寒悠在你这么?”郭守仁问了一句:“不然你带上她一起,别冷落了人家。”
冷落?怎么可能?爱都来不及,还是最炽热的那种。叶辞随口胡说着:“不知道。不管她。”
郭守仁应了一声,“行吧,那我走了。”
确定门外之人走了,林寒悠才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她从书桌上做了起来,推开身上的叶辞,“你去吧。”
“一起去。”
“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在这里?”
“郭叔一般不来我的院子,没关系。”叶辞睁开眼睛,打量着林寒悠,“今天很不顺,被打断两次了。”
“所以并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林寒悠将衬衫穿上,开始系扣子。
“怎么?我想吃了你,还需要挑选个黄道吉日么?”叶辞在林寒悠面前伸出手。
林寒悠以为她要将自己从书桌上下来,就牵住了她的手。
叶辞确实把她拉下来了,又把人拉到了卧室里。
卧室里是一架雕花的古床,和叶府这老宅子整体的形象很相符。
古床如个神秘的盒子,半封闭着,只露出正面的一侧,还挂了白色的绸子,半遮半掩,只能瞧见上面铺着白色的被子。
叶辞牵着林寒悠的手,“我的床很舒服。遮光蔽日,把床帷放下来,在里面,和你在一起。一定很舒服。”
“不是要出门?”
“我想要。”
“不如回来吧?”
“回来不定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也许我要住在这里,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小辞。”林寒悠笑了,“你是觉得昨晚的尝试,不是很满意么?”
“没有。”叶辞口是心非。昨晚是她放下了红色指甲的癖好后,他们第一次做出了不同的尝试。
“可我觉得很幸福,也很……”
“很什么……”
“舒服。”林寒悠有点害羞,“还很累。”
“那让我在这床上抱你一会儿,好不好?”叶辞圈住了林寒悠的腰,“就多抱一会儿。”
林寒悠坐在了床上,“五分钟。”
“十分钟。”叶辞扳着林寒悠的肩膀,把她放在自己的枕头上,然后自己也将衣服脱了,靠在了林寒悠的怀里……
【蓝佛·佛跳墙】是一家专门做佛跳墙的私厨餐厅。叶辞将车停在商场的露天的车位里,刚好对着餐厅的侧门。
餐厅的侧门外放了几个超大的木头做的花槽,里面栽了几排过人高的竹子,刚好将餐厅半遮半掩地露出招牌里,显得有些神秘感。
竹子好似不满足于自己被种在花槽里,被前几日的雪洗过,叶子枯黄,半死不活,略显苍凉。
餐厅外,叶辞轻描谈写说着:“老板叫蓝以金,我认识很多年的一个朋友。”
“男的?”林寒悠的问题言简意赅。
“我和他没有任何情感纠葛。”叶辞更直接。
林寒悠笑了,“我可没问这个问题。”
“先说一声,有备无患。”叶辞无比自豪,“我是最忠于林教授的信徒了,我表一下衷心。”
餐厅的老板蓝以金,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两人找到临窗的位置坐下时,蓝以金在在厨房门口瞧见了叶辞,大喊了一声:“老叶你来了!”
林寒悠面带微笑,看着蓝以金,小声对着叶辞说了一句,“哇,大叔啊。”
叶辞皱了皱眉头,“三十五岁,曾经也是青年才俊来着,一不小心掉油锅里了。”
蓝以金身上穿着黑灰拼接的潮牌衬衫,上面花花绿绿的字母刺绣,看着又内敛又张狂,一如他的人。不说话看着像个络腮胡子的文艺男青年,张嘴对着叶辞说话时,有带着一点年轻张狂。“今天提前过年了,老叶来看我了。”
叶辞摆了摆手,“我们家老爷子想吃你店里的佛跳墙。我跟他说,外面的佛跳墙好吃,那是因为都是科技狠活。他说他信得过你。”
“那是叶老先生抬举我了,看来我得勤勤恳恳好好专注我的菜了。”蓝以金看向林寒悠,伸出手来握手:“好漂亮的美女姐姐啊!您好!我是叶辞的超龄发小。”
“您好,我是林寒悠。”林寒悠才伸出右手,就被叶辞左手牵住。叶辞伸出右手,隔空指了指蓝以金的手,看了他一眼,“收回去,我的小姐姐不和你握手。”
蓝以金抿嘴笑着,收回了手,别有意味地看了看叶辞,半开玩笑地说着:“哎呀呀呀,难怪我追了叶辞那么多年,敢情是弄错方向了啊。”
这句话没戳破他看出来叶辞对林寒悠情感上的不单纯,横竖看着不像是闺蜜和朋友,却也没明着挑开来说,只是用着玩笑话,调侃了一把自己。
言语中带着的一点儿失落,林寒悠听出来了。话外之音是,他真的喜欢过叶辞,或者真的追过叶辞的。
“放屁!”叶辞也读懂了蓝以金嘴里吐出来的不靠谱言辞,她直接把这个苗头按死了。她很少这么口吐芬芳,但是言语再不激烈些,林教授一定会吃醋的。叶辞选了重点来说:“你追过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量多到都要赶得上渤海里的王八了,你就别提‘追’这个字眼了,更别往我身上沾。”
林寒悠一听,捂着嘴忍着笑,不笑出声来,算是对蓝以金的莫大尊重了。
“说什么呢?”蓝以金“啧”了一声,“渤海里的王八都是龙王爷的,我哪敢高攀啊!我追过的对象,也就比渤海里的螃蟹多一丢丢而已。”
“别扯了,麻烦蓝老板给叶老先生搞最好的佛跳墙,要大盅的。回去我们自己分,我家里专门装佛跳墙的小盅有十几种,比你店里的好看。”
“你这个人,真是……”蓝以金撇撇嘴,看着林寒悠,笑着吐槽叶辞,“都来帮衬我生意了,还得埋汰我几句。这盅是免费送的,我再给弄得花里胡哨的,让不让我赚钱了。”
林寒悠报以微笑看着蓝以金,她品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这个人也许花心,也许是个海王,但是他待叶辞,是有一点儿真心的。
两个人和蓝以金围坐聊天,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在店里盘旋了近一个小时。
叶辞开着车,朝着叶府的方向驶去。半晌,她发现林寒悠都没说话,等红灯的时候,就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嗯?”林寒悠这才从漫无边际的瞎想中醒过来,“没什么。”
“你吃醋了?”叶辞的右手从方向盘上挪下来,摸了摸林寒悠的脸。自己的手很凉,她的脸很暖。又滑又温的感觉真好,叶辞最喜欢了。
“绿灯了,好好开车。”林寒悠将她的手挪到方向盘上,“我没吃醋,就是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你。”
“那我给你讲讲蓝以金的故事,和为什么家里的厨师是佛跳墙传承人,爷爷还让咱们出来买蓝以金的佛跳墙。讲完之后,你再来告诉我,你还醋么?有必要醋么。”
林寒悠点头,听着叶辞慢慢地说着这个方才突然闯入她们之间的人。不对,不是忽然闯入,是一直存在在叶辞的世界里,林寒悠才发现的而已。
最近每日腻歪在一起,让林寒悠的判断和认知出了差错,她会自然而言地以为,自己看到的叶辞,就是全部的叶辞。自己过着的日子,就是叶辞的生活。直到今天,蓝以金的出现,让林寒悠发现,前面那些认知,不过是自己的一叶障目和一厢情愿。
小辞的生活远比她看到的还有腥风血雨,还要复杂得多。是小辞选择把自己最纯真、最简单的一面流露给她,也只单单在她面前做个小姑娘。
叶辞一边开始一边讲着故事:“我认识蓝以金十几……二十多年了吧。我是个小孩的时候,他是那个品学兼优的大哥哥,就是恨不得十里八乡都要夸一句的优秀男子。即便这样,我小时候也没对他产生过半分情愫般的好感,因为围绕在他身边的姑娘太多了。这样的人,我会自动将他看成‘明星’,有很多粉丝、很多拥簇,是虚假的,是被包装的,并不是人这个生物可以与之为友的。况且那时候我天天生病,我看护士姐姐都比看他顺眼。”
“前十年,蓝以金为了家人活着,名校出身,毕业后做了个金融才俊,沿袭了他金融世家的身份。而后十年,可能优秀久了的人会很孤独,他反叛了。但是他很聪明,并没有和家里决裂,而是一边做自己喜欢的餐厅,一边逐步逐步慢慢地退核心权力中心。这十年啊,他活着是为了自己。我跟他成为朋友,也是在他觉醒之后。若是之前的那个,我是不想也不会跟他做朋友的。众蝶扑花,我可不是蝴蝶。”
“这是蓝以金的背景。现在你来看,爷爷是单纯想吃佛跳墙么?家里的厨师做的佛跳墙,最基础的款,成本都要比蓝以金店里最贵的佛跳墙的售价高。爷爷想吃这个么?”
林寒悠听懂了一点儿,“你的意思是,爷爷有别的打算?”
“是啊。我女朋友可真聪明。”叶辞笑了,“爷爷是又卖孙女呢!”
“为什么?”林寒悠问。
叶辞开玩笑道:“喜欢,吃各种佛跳墙。”
明知道这一句是玩笑话,林寒悠还是认真地回复:“那我也学着做,把小辞卖给我好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开回叶家。叶辞将车停在车位,熄了火。看向林寒悠。她知道林寒悠真的上心了,还有了危机意识。她不想让林寒悠有这种危机感和不安全感,“那你要买小辞,佛跳墙可不行。”
“那你说要什么?我努力试试。”
看着林寒悠认真的样子,叶辞把人薅过来,蹭了蹭脸,“姐姐,我是你的小猫,小辞本来就是你的。不要害怕,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这个自信,你可以有。”
“我……确实有一点儿没安全感。”林寒悠握住了叶辞的手,“是我的问题。”
“蓝家是金融世家,蓝以金以前是做投行的,这是背景。爷爷最近看上了一个小公司,上市的,有股权,爷爷可能想并购。他有他的打算,这么刻意让我出现,大概率是虚晃一枪,毕竟用惯了我这颗棋子,自家人又没什么成本。你知道的,上一回的程思礼,也是类似这样的事。我们每个人在其中的人,不过是一颗棋。即便是输了,棋子也是要放回棋坛里的,不用担心。”
林寒悠之所以对蓝以金警觉,是因为她看出来,蓝以金对叶辞有一分真心,“蓝以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玩笑话,可是让人听起来,每一句话又都好像是真话。所以我确实多想了。”
叶辞笑了,“哦,原来林教授这么在乎我啊?这就吃醋了?”
“有么?”林寒悠不承认。
“有,写脸上了,很明显。”叶辞宽慰着林寒悠:“不要草木皆兵啊,他,根本没到‘草’的地步呢!”
“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蓝以金。他盯着你背影的模样,我十分肯定,是有一些喜欢的成分在的。”
“啊?有这个?你还回头看他了?”叶辞笑了,“快说说,你们两个四目相对了么?什么样的神情?”
“我冲着蓝以金勉强地笑了一下。他也冲我笑了一下。”林寒悠说:“看到那里,其实我释然了不少。”
“完全没必要紧张,自信点林教授。我待你的心意,没什么可撼动的。你看着他笑,释然什么?”
“有种很体面的告别,他好像看穿了咱两之间的关系,并且干脆利落地放下你了。所以,我想,那我吃什么醋呢?”
叶辞笑而不语。若是林寒悠真如自己说的这么坦然,就不会一直闷闷不乐了。即便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自然,可以微小的表情还是出卖了自己。“我有这么香香软软的你不要,看上那大胡子?怎么可能?”叶辞试着夸张一点说,让林寒悠把心里的担忧都释放出来,而后,叶辞把那些担忧全部扼杀。她猜,林寒悠心里是有些堵的。
林寒悠:“他会做饭。还会做这么好吃的佛跳墙。”
叶辞:“所以呢?”
“我不会做佛跳墙。”
“那我们来买他的就好了。”叶辞发现自己对林寒悠心底的猜测是对的,开始狂笑。
林寒悠生气了,“你别笑了!你到底在笑什么?”
“即便他有真心,即便他说的暗恋我很多年是真的,即便他的暗恋比你的暗恋还长,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我认识蓝以金的很多年里,我有印象的、见过一面的、他的女朋友,换了不下二十个,还有些可能就是一夜情。
她那二三十个女朋友他都不爱么?不是的,也都是爱的。哪怕是荷尔蒙的分泌只有一个晚上,可也爱过啊的。他对我的‘情感’,大抵不过是一个可望不可及、又一直仰望的企图,被他小胡子文艺病给左右了,暗自上升到了一个‘执念’的地步。还嘴碎地给自己按了个暗恋十几年的情圣人设。
可实际上,跟林教授对我那种‘非你不可’的情感,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他配么?”
林寒悠这么一听,所有的心结都放下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小气了。
“他不配的。”叶辞倾身到副驾驶上林寒悠的耳边,亲了一下她的耳尖,在她耳边说:“你配,只有你林寒悠配。我叶辞,只爱林寒悠的。”
林寒悠的眼瞳微微放大,侧着脸看向叶辞,叶辞说了“我爱你”,这是头一回。
叶辞知道林寒悠在惊讶什么,就又说了一遍。她言语间极平淡,如说着一件苍天大地都觉得很平凡很真实的事,“我很爱你的,林寒悠。”
“前面那些我都不记得,只记得你说了爱我。”林寒悠伸出两根手指,“还说了两次。”
“以下的话,我只说一遍,包含了我此前认识的所有男性。是他们共性大于个性的一个特点。”叶辞要给林寒悠吃一颗定心丸,“泛滥的东西从来不珍贵,如这一类男人到处散发的荷尔蒙,如他们一碗水端平对过往恋人物质的施舍,一样的不值钱。他们何来的深情呢?作为普通朋友,我可以欣赏他们某一处对于事业的诚恳态度,可是在感情的角度,我有洁癖,对待他的情感,或者对他们的情感,都一样,不好意思,我看不上。”
林寒悠释然了,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问她想听的答案,“那你心中珍贵的感情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嘛。”叶辞装作卖关子,一手去解林寒悠的安全带,一手顺势圈住林寒悠,抱住了她的腰,如个小姑娘在和姐姐撒娇,靠在林寒悠的肩膀上,贴近她耳边,说:“有个女孩子,喜欢了一个人很多年,没变过,也从未动摇过。在这个人出现之前,她没喜欢过别人,在这个人之后,她也不会喜欢别人,这一辈子,大抵就这一个人了。”
“这个人是我。”林寒悠说。她暗恋了叶辞很多年,也只会喜欢叶辞一个人。
“不是,”叶辞故意否定林寒悠,笑着说:“这个人是我哦!我喜欢的人,从前到以后,都是林寒悠。”
“哦,知道了。”林寒悠忍着笑点了点头。
“我说了这么多情话,就换了一个嗯?伤心了。”
林寒悠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嗯?”叶辞没听清,林寒悠好像说了“试一试”。她能联想到的“试一试”好似就差那么一件,她们几经尝试,又还未彻底尝试到的。她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将林寒悠的指尖含在嘴里,试探着她:“晚上,试一试么?”
林寒悠身后勾住了叶辞的手指。两个女孩的手指相互勾紧,干净、且没有任何装饰,显得无比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