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凌厉,耳边的发被吹起,祁思言发出一声惊呼,瞧见严沐尧刀刀都冲着江清越的膝盖,腹部等脆弱之地而去,江清越因为入宫无法佩剑,只能躲闪严沐尧的攻势。

  江清越气的咬牙切齿:“严,沐,尧!”

  他跃上枝头,随意折了一根柳条充当鞭子,冲着严沐尧甩了过去,从柳条撕裂风传出的声音就能感觉到江清越带了巨大的力道:“你既然要打,我奉陪到底。”

  见此情景,最前面巡逻的宫女灯笼掉到了地上,身后一连串的宫女都慌了,过来查看情况的侍卫也大惊失色。

  “来人啊,神威侯和严公子打起来了!”

  “快,快去叫皇上。”

  祁思言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到腰间一紧,他被人抱到了空中。

  “春风!”祁思言偏头,喉咙灌入一大口凉风,刚站稳就扯住春风的衣袖:“快阻止他们。”

  春风梗着脖子没去,站在原地眸色冷凝:“严公子不会有事。”

  前方的两人打的热火朝天,不过柳条终究不比利剑,江清越逐渐不敌。

  祁思言着急地摇春风的手,急的都快哭了:“春风!你快去拦住他们,父皇要来了!我不想再和江清越扯上任何流言蜚语了。”

  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小嗝,祁思言的声音立刻停住,惊讶地捂住嘴。

  先前紧张的气氛消失殆尽,春风的唇角忍不住勾起:“属下知道了。”

  他上前参与了这场打斗,把江清越逼的节节败退的同时暗暗对严沐尧道:“别打了,否则皇上来了太子殿下不好交代。”

  严沐尧抬眼,猩红的眼睛杀意还未散去,他放下软剑:“我懂分寸。”

  江清越见两人停了下来,低口喘气,他丢了柳条,亦不忘嘲讽:“没想到严公子居然是躲在暗处偷听的宵小之辈。”

  他居然未曾发现周围有人,可见严沐尧的武功在他之上,刚才的比试也没用尽全力,像是试探,杀招虽然接踵而至,但是也给了江清越足够的反应时间。

  自己拼劲全力,而严沐尧却只是点到即止的试探。

  “总比你把他丢在深山好。”严沐尧收了软剑朝着祁思言走过去。

  江清越的面色紧绷,挫败感对于向来骄傲的他是陌生的,也是令人不愉快的,他紧咬着牙,终究是忍不住问道:“祁思言和你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严沐尧忍不住想笑,江清越是以什么身份质问的?

  他挑衅道:“关你什么事?”

  江清越怒极,又要冲上前去:“你!”

  “嗝。”

  原本肃杀的氛围被打破,风中传来一声轻嗝,祁思言锤了锤胸口,走过来,用力地吞咽了几下感觉到喉咙里还是有点堵,想必是刚才张嘴导致那股冷风灌进了喉咙。

  他努力的板起脸,蹬着他们,却因为打嗝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你们……嗝……不许嗝……打架了……嗝。”

  他说一句话胸口就起伏一下打嗝,打嗝声音不大,反倒有些可爱又可怜,说话也只能像仓鼠般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偏生他的表情还装的严肃。

  严沐尧和春风都忍不住偷笑,连江清越周身的低气压都淡下去不少。

  严肃是装不下去了,祁思言把脸埋进狐狸毛里,羞愤欲死,声音低软:“不准笑……嗝……话我……嗝。”

  皇帝皱着眉走上前,正好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笑话什么?”

  他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人,大云贵妃跟在身后,瞧了一眼严沐尧又转头看向江清越,其余皇子也都各怀心思地张望着,而大臣们面面相觑,表情惊疑不定,低着头沉思。

  众人连忙行礼,祁思言的行礼显得格外突兀:“父皇万安……嗝。”

  皇帝的眼刀立刻扫了过来。

  祁思言立刻捂住嘴,把脸紧紧埋入狐狸的肚皮里,惊恐道:“请父皇饶恕……嗝……孩儿御前……嗝失仪之罪。”

  瞧着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黑,祁思言面露绝望,又要被罚了。

  皇上满眼嫌弃:“来人,给太子殿下端杯水来,把脸露出来,把这样子像什么话。”

  “谢父皇……嗝。”祁思言露出通红的脸颊,精致的眼睛耷拉下来,秀丽的眉毛微瘪,像是有些抬不起头。

  那么多的大臣,对上二皇子戏谑的眼神,想到还有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四皇子六皇子,祁思言感觉自己刚刚在宴会上拾起来的一点点颜面彻底消失殆尽了。

  “殿下刚才受了风,故而才会打嗝。”严沐尧行礼解释道:“方才臣与神威侯正在比试武艺,被太子殿下撞见,殿下以为我与神威侯心有嫌隙,走上前劝解,因此受了点风。”

  祁思言:“嗝。”

  他将祁思言摘的干干净净,仿佛这是一场切磋,而祁思言根本只是过路,与祁思言没有一分半点的关系。

  但皇帝是谁,他听这样的套话听的太多了,宫女急忙跑过来的时候,说假山都被轰碎了一块,怎么可能是切磋?

  四皇子站出来质问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为何切磋?为何都随太子一起离席?严公子,你可知什么叫欺君之罪?”

  祁思言:“嗝。”

  大皇子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声,忍不住笑:“我倒觉得严公子说的很好理解,宴会上这么多的女眷,严公子和神威侯约摸是想避嫌罢。”

  云丞相摸着胡须,眼里满是算计:“避嫌,那为何三人一同退席?而且还能恰好撞见?

  “嗝。”

  云丞相顿了顿:“切磋又为何要偷偷摸摸切磋,去大殿上光明正大的比试,让皇上瞧瞧我大祁男儿的身法,多好?”

  他强调了恰好二字,落在有心人眼里,眼神自然就落到了祁思言身上,而且他句句在理,把所有的疑点都一一提了出来。

  “嗝。”

  水终于来了,祁思言连续咽了好几大口水,清了清嗓子,感觉到喉咙都舒服了才张口:“没有人受伤,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丞相虽然所言甚是,但却过于言重了,而且您有点过于遐想了,神威侯为何离席孤不知道,严公子倒是来找孤的,孤的狐狸弄坏了他的折扇,他追出来跟孤算账,再者平时孤兴致来了也会和二皇子切磋。”

  终于能顺利地说话了。

  皇帝轻轻地咳了咳,见这件事情扯到了祁思言,有意快点结束这件事情:“神威侯,你说说吧。”

  祁思言心头一紧,连忙望向江清越。

  江清越垂眸,原本不想答应的,但又想到刚才祁思言与严沐尧如此亲近,严沐尧也多有回护之意,便又换了主意:“是切磋。”

  瞧见祁思言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的模样,他才满意。

  却不知道祁思言如释重负只是因为他没有和江清越扯上关系,倘若刚刚划清界限结果在花园私会,还害得严沐尧与江清越打起来,祁思言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皇帝一锤定音:“这件事就此别过,太子御前失仪,回去闭门思过,你们二人互相切磋扰乱秩序,也回去思过罢,太子回府思过,其余人继续参加宴会。”

  “臣遵旨。”江清越抬步往回走。

  祁思言巴不得快点回到自己府里去。

  春风跟在他身后沉思。

  参加完宴会已经是很晚了,皇上派了马车送江清越回去,回到府中,小人说他的东西已经放好了。

  江清越瞧见书柜那边的摆的整整齐齐上了锁的箱子,那边都是祁思言写的信,想到祁思言晚上的表现,忍不住将箱子踢的远了些,刚躺下准备歇息,听见窗外的动静,向来机警的他睁开眼睛,发现有人站在床边,那人就站在那里,他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他的心里一沉,准备去掏枕头下的匕首,察觉自己毫无力气,动弹不得,像是被用了某种药物,便彻底慌了神:“你是谁?”

  “只是让你想起一些,你不配忘掉的事情。”

  那人声音清冷悦耳。

  伸手间便凭空出现一把银亮的剑,泛着冷白的光,冰冷的剑正中江清越的肩胛骨,鲜血四溅,剑上却没留半分血迹。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让江清越瞪大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嗬嗬的声音,那人的下手之快,让他根本没有丝毫转圜的机会。

  他就这样死了吗?

  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忘记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