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坐在外间的落衡眉心紧锁,望着那个戴着面具守在床边,不让自己靠近半分的人,还有那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让他第一次这般清晰的感觉到,什么叫死亡的威胁。

  此人他不曾见过,所以对自己抱有敌意倒也能理解。

  最让他费解的是,幽寒在门口处,同样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问幽寒,他也不说。

  只说等王爷醒来就知道了。

  他想出去,幽寒也不让。

  想动粗......

  暗处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若只是一个,他也不是不能拼一拼,两个......

  何况,这都是阿尘的人,他也动不了这个手。

  方逐尘醒来时,第一时间便是在屋中搜寻着什么。

  一会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玄初,南笙呢?”

  玄初‘噗通’一声跪下,垂首请罪,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主子,属下将王妃弄丢了,请主子降罪。”

  方逐尘听到这话,浑身的气息陡然转冷,眉宇间尽是冰冷:“你说什么?”

  “属下将王妃弄丢了,请主子降罪。”玄初话语坚定,没有半句辩解,亦没有半分委屈。

  不论什么原因,王妃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丢的,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失职。

  方逐尘脸色阴沉,犹如暴雨前的乌云,指关节凸显出明显的白色,也是这时,他猛的感觉到自己手中似乎有东西。

  他伸出左手,是张纸条。

  [我走了,不要迁怒他们。]

  他走了?

  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是给玄初幽寒他们求情的。

  呵......

  池南笙,你就这般不待见本王吗?

  “呵,呵呵......”断断续续的笑声突然响起,玄初猛地抬头,便看见了方逐尘手中的纸条,瞬间明白了什么。

  王妃应该是自己走的,而不是被掳走的。

  而在外间的落衡与门外的幽寒,却不知道方逐尘为何会突然发笑,而且,这笑声很明显不对劲。

  落衡紧锁着眉心,抬脚走了进去。

  “阿尘......”

  方逐尘闻声抬眸,笑意挂在嘴角,却不达眼底,他无助又茫然的看着落衡,嘴里轻声喃喃着:“他走了。”

  “终究......还是走了。”

  “为什么?”

  “我对他不好吗?他为什么非要离开?为什么非要走?”

  他将手中的纸条捏紧成团,指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握住:“他竟是......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曾留给我。”

  “落衡,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他声音沙哑,思绪凌乱,略微苍白的脸色上,尽是不解与迷茫。

  像是在与落衡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语气中满是自嘲:“我任由他疯,任由他闹,他想怎样都可以,我只是让他不要离开,他为什么不愿?”

  “我知道,他恨我,因为我强要了他,可是......那不是我愿意的啊,我也在弥补了啊,他为什么就看不见呢?”

  “我该去哪里找他?他会不会......”

  那个系统,能阻止一心想要寻死的他吗?

  “阿尘......”落衡被这样的方逐尘吓到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方逐尘。

  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阿尘竟是,对那池南笙这般看重了吗?

  明明阿尘传来的信上,只是说那池南笙是个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

  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如今住在后院中的林清婉,阿尘喜欢的,不是她吗?

  “阿尘,你......你真的喜欢那个庶子?”落衡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方逐尘听到庶子两个字,眼神顿时转冷,寒光犹如实质一般射向落衡,嗓音低沉甚至含着一丝丝杀意:

  “他是本王的妃,不是庶子,落衡,注意你的言辞。”

  感受到那犹如实质般的杀意,落衡心底的震惊,无以言表。

  这样的阿尘,是他从未见过的。

  就像......

  与这个世间有仇一般,让人自心底发寒。

  落衡只觉喉间发紧,似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咙一般,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会错了阿尘的意,那池南笙......

  会是因为他的态度,才离开的吗?

  房内静默了片刻,幽寒心中一紧,攥了攥拳头,跨步走进了房中:“王爷,属下......”

  幽寒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能不能说,可当他视线落在一旁的落衡身上时,替王妃不忿的情绪,压过了身份上的桎梏,他咬了咬牙,面色冷凝:“王爷,属下有禀。”

  “王爷,属下没看住王妃,属下请罚,但是......”说着,幽寒猛地转头,如狼一般的眼神冷不丁的射向身旁的落衡。

  幽寒将方逐尘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看向落衡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仇人一般。

  若王妃是自己离开的,那必定是因为落衡与齐景川的原因。

  明明自己已经与他们说明了王爷的心意,他们却还是......

  听完幽寒的话,方逐尘浑身戾气暴涨,目光淬了毒一般看向落衡:“幽寒说的,可是真的?”

  落衡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齐景川呢?”方逐尘语气很轻,却冷入骨髓。

  “阿尘!”听到方逐尘的话,落衡顿时就急了:“他还小,不懂事,何况......他也不知道你......”

  “你之前的来信上,明明说的是......”

  “这不能怪他,他也是担心你。”

  落衡心急如焚,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因为了解,所以害怕。

  他知道,方逐尘是真的生气了,真正生气的方逐尘有多疯,这世上估计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他也是本王的妃,是本王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进府的妃。”

  方逐尘猛地起身,腿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瞬间被崩开,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步一步走近落衡,双目渐渐赤红,森冷乖戾。

  他一把薅住落衡胸前的衣裳,凶狠又执拗。

  “怎么?本王要动齐景川,你便知道心疼了?”方逐尘嘴角扯起一抹默然,怒极反笑。

  “你质疑南笙,防备南笙之时,可曾想过本王也会心疼?”

  “你可知他亦是本王放在心尖上疼着的?”

  “本王在他面前都得小心翼翼,不舍伤他分毫,你算什么东西?”

  话落间,方逐尘内力一震,落衡瞬间被甩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嘴角更是缓缓溢出鲜血。

  “玄初。”

  “属下在。”玄初应声。

  “去将齐景川给本王带过来。”方逐尘脸色发青,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是。”玄初立刻起身就要出门,却被爬起来的落衡拦下。

  “阿尘,算我求你,川儿不是故意的,他也只是担心你,如果你真的生气,我替他受了,不要动他。”

  “呵......”方逐尘冷笑,眸光默然:“落衡,本王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