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走出房间, 客厅的灯亮着，却不见人影，只能隐约听到洗手间的水声。
苏同之踮起脚尖悄悄走过去, 还没接近，就见程瑾轩一手拿着毛巾, 一手拿着刮胡刀打开了门，看到他也不惊讶, 淡定地指指厨房处，“老板你先等会儿, 冰箱旁边有面包, 可以先吃点。”
“好！”早起的人精神都不错，再加上第一次等程瑾轩, 苏同之的心情格外好, 他眼睛一转, 嘴里哼着歌，转身在面包框里挑挑拣拣选了半天, 只拿了一块巧克力。
扭头瞧了眼洗手间, 只听到“嗡嗡嗡”刮胡刀的声音。
他没再过去, 而是在客厅转了一圈，犹豫片刻，拉开阳台的窗帘，外面比刚才在卧室看到的更亮了一点。
但依旧像灰白默片似的让人看不清楚。
苏同之趴到老位置，使劲儿睁大眼睛往远处看，海浪一波一波打在游轮身上，倒是没有黑夜那般让人恐惧。
洗手间的“嗡嗡”声停了, 瞬间，整个世界除了浪声, 再也没有别的杂音，
一股空虚和孤独涌上心头，苏同之拿着巧克力的手邹然握紧。
就在他要被淹没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老板，外面冷，你加件外套。”
苏同之回头，程瑾轩站在灯光下，洁净的面庞，带着水汽的发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切都有了颜色。
“我就看看，”苏同之的心落到了实处，他唇角上扬，边往里走边拆开巧克力的包装纸，趁着程瑾轩没反应过来，将已经攥的有些变形的巧克力塞进了青年嘴里，“甜吗？”
程瑾轩嘴微微张开，里面巧克力慢慢融化，可他压根儿尝不出味道，只能呆愣地瞧着苏同之带着笑意的眉眼，心脏的跳动声像是要击穿他的耳膜。
“说啊，怎么样？”苏同之笑意更明显了，他在青年胳膊上推了一把，声音轻柔，“你发什么呆呢？”
“我......”程瑾轩一个激灵，嘴里的巧克力来不及咽下去，全都冲进喉咙，他连忙背过身“咳咳”了两声，才往后一步，再次瞪向苏同之，“老板，你......我......”
心跳并没有缓和，结结巴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苏同之眼底划过得意，不动声色地绕过青年，装作无事发生般拿起手机，“离日出还有多久啊？”
“还有......十二分钟，”程瑾轩闭了闭眼，他不是傻子，不是不懂对方的用意，可现实根本不允许他有过多的想法。
只是刚才看到苏同之一个人站在阳台，就像随时会飞走，那种感觉让他心慌，便控住不住喊出声。
程瑾轩伸手在按住心脏处，等恢复了平稳，才转身笑道，“来得及，不过外面凉，你还是多穿件外套吧。”
他盯着苏同之，提醒自己，做好一个员工该做的，至于其他，不可以想，想了就是错！
苏同之可不管程瑾轩，捞起椅背上两人的外套，想了想，“我不想吃面包，给你带一个？”
“不用，”程瑾轩的眼神随着外套移动，“顶层有二十四小时餐厅。”
游轮为了照顾到看星星看日出的游客，设立了几处二十四小时的服务餐厅，绝对不会让客人饿了渴了。
苏同之没问程瑾轩怎么知道，他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那现在出门？”
程瑾轩再看了眼时间，离日出还有十分钟，点点头，走到苏同之身侧，接过他手中的外套，“走吧，这个时间估计电梯没人用。”
电梯离两人房间不远，数字停在三楼甲板的位置，程瑾轩按下向上的按钮，不到一分钟，电梯门便打开。
这是他们上游轮之后，遇见的极少数空电梯，苏同之疑惑地踏进去，扭头问道，“没人看日出吗？”
“有的吧，”程瑾轩摇摇头，“不过估计比较少。”
除去在伦敦的两日，游轮在海上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该看的都已经看过，除了睡不着，很少有人能天天早起追太阳。
果然，等两人上了顶层，超大的空间只有七八个人在游荡，他们披着外套看向远处，每个人身边都仿佛有一个透明的摸，将自己和外界隔开。
昏暗的环境会将人的孤独放大，就像在阴天的下午睡醒，再开朗的人，时间长了，也会变得沉默。
苏同之看向身边的程瑾轩，程瑾轩注意到他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动拉住对方的胳膊往另一侧走，“去那边吧，那边视野更好。”
“行，听你的。”苏同之心中暗喜，嘿嘿笑着跟着后面。
这边明显是某个餐厅的观赏露台，白色的欧洲花园风桌椅零零散散地摆在最佳观赏位置，每张椅子都面朝大海，确保客人能全方位地欣赏到美景。
程瑾轩左拉开其中一张椅子，“老板坐这里吧，没人，清静。”
“好！”苏同之答应一声，刚坐下，服务员便送上来了咖啡和几个牛角面包。
看着程瑾轩配合服务员的动作，突然就笑出了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以至于这么多年，日落看过不少，但日出却是第一次。
在想象中，日出应该是一对情侣坐在山头，相互依偎着等待清晨的第一楼阳光。
像这种坐在餐厅边喝咖啡边看的还真没见过。
他接过程瑾轩递过来的咖啡抿了一口，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 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吧椅眼睛盯着向海平面，太阳依旧没有露头，但粉紫色的天空已经给日出拉开了序幕。
“真是漂亮啊！”苏同之放下杯子感叹道。
在这里看日出应该比在山上漂亮吧，那么梦幻的云彩，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
程瑾轩点点头，清晨的风很凉，吹过他凌乱的发丝，突然眼眶就开始发酸。
这里是很漂亮，漂亮的桌椅，漂亮的咖啡杯和面包盘，漂亮的景色，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苏同之给他的那张VIP门卡上。
垂下眼眸，程瑾轩突然生出了些许不甘，如果他有一个像韩敬驰那样的身世，
或者父母没有去世，他都应该配得上旁边的人吧！
可如果终究只是如果，他身上背负太多，追不上，也配不上。
眨了眨眼睛，程瑾轩收回里面的湿润，不管怎么样，能走这么一程，也算是幸运了。
天空越来越亮，已经能看到太阳了，有美丽的景色，不应该多愁善感。
他瞄了眼苏同之，露出一个浅笑，“老板，太阳出来了！”
“对，出来了！”苏同之眼里也漾出笑意。
刚出的太阳不像中午那般不能直视，苏同之盯着远处的散发着柔光的圆盘，心也渐渐暖了起来。
他站起身，又朝程瑾轩招招手，“别坐着了，站起来才能看的更清楚。”
程瑾轩眼中闪过无奈，这里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东西，但他还是走到苏同之身边，随着他的目光，看着太阳渐渐从海平面升起。
日出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太阳便到了半空，同时开始散发它的热度和紫外线。
两人回到桌前，这会儿不似一开始那么冷了，苏同之脱下外套，感受着海风从身边吹过，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靠在椅背，背后的店放起了悠扬的音乐上，看着橘色的海面，他端起咖啡杯朝程瑾轩扬了扬，“瑾轩干杯，感谢你带我看这么美的日出！”
“我？”程瑾轩很快明白了苏同之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也端起咖啡杯，“那我也谢谢老板，感谢你带我看这么美的日出。”
苏同之怔了怔，两人对视了一秒，第一次像朋友般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停下，回头看了看，已经有游客上来吃早餐了，程瑾轩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询问道，“回去吧，等会儿还要出海。”
“嗯，行。”想到出海前的准备，苏同之没有异议地站起身。
他的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还是好好保护比较好。
回到房间，两人换了衣服，再准备点其他东西，很快到了九点多，程瑾轩走到阳台往外看了一会儿，大概二十分钟，已经有三四搜游艇驰出游轮了。
他回到苏同之身边，再次检查了一遍，“老板，下去吧？”
“好！”机会难得，苏同之也不想浪费。
游艇都在二层一层，甲板之下的位置，这里一般不会有游客过来，所以要在三楼换电梯。
就在苏同之左右寻找的时候，程瑾轩拉了拉他的袖子，“老板走这边。”
苏同之跟了上去，程瑾轩继续解释，“地中海号的游艇都在二楼，客人的都在一楼。”
他说着，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七八搜白色的游艇和两个大大的龙门吊。
苏同之第一次来这边，但程瑾轩好像很熟，迎面走来一个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直接扬起手打招呼，“小程来啦！”
程瑾轩也笑着喊道，“刘哥，我带老板过来。”
苏同之从后面探出头，“你好！”
“苏总吧，您好您好，”那看到苏同之，工作人员明显局促了许多，尴尬地笑了两声后，又看向程瑾轩，“小程，你们是......现在出海？”
程瑾轩点点头，“嗯，太晚了玩儿不了多久。”
“也是，”那刘哥再次扬扬手，“那你赶紧过去吧，我看已经有好几艘出去了。”
程瑾轩答应一声，才继续往前走。
苏同之回头看着那人走远，从后面戳戳他的腰，笑道，“就昨天一天，你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