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试三年一次, 还未入冬，便有南方学子早早跑到都城，有的想早些适应都城的气候环境。
有的则想凭借自己的才华先在众学子中打响名声, 要是运气好入了某些官员贵人的眼，以后做事也方便。
程瑾轩这边也开始忙了起来, 春试不比秋闱，太子作为主要负责人, 不仅要清楚几位主考官的性格和家事。
还要注意从现在到春试结束之前他们的人际关系，更要调查各位考生的情况。
为了能深入学子, 程瑾轩便带着苏同之频频出宫。
两人除了在各个客栈转悠, 经常去的地方还有主街的几家茶楼。
这几家酒楼都是往年考生最喜欢来的地方，掌柜为了招揽顾客, 在门口的墙上空出一块地方, 让来自各方的学子能在此处贴上自己的得意之作。
不管是诗词还是伦策, 只要写的好，店家都会给一笔不小的奖励。
程瑾轩每次过来都会在此处停留很久, 一方面是他真喜欢这些东西, 另一方面也是想真切地了解一下这些学子是否都有真材实料。
苏同之倒是不太感兴趣, 他从小文科就不好，唐诗三百首背不下三十首。
见太子看的兴起，便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太......少爷，你先看着，我去街上逛逛？”
虽然都城的街道他已经逛厌了, 可最近人多，倒是来了好几家杂耍, 他上次去看过了一家，感觉不错，这次想看看另一家。
程瑾轩也知道他爱热闹，眼睛不离墙地点点头，“行，但要注意安全。”
苏同之连声答应，拿着钱袋子转身挤进了人流中。
他悠哉地往前走，杂耍摊子在西边，周围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连街边的小吃都比其他地方精致。
苏同之往嘴里扔了颗新鲜出炉的糖炒花生，左右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心情也跟着高昂了许多。
继续往前，很快便听到远处的阵阵惊呼声，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哪知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一名男主撞了一个趔趄。
苏同之有些恼怒地回过头，只见那男子边回头看边往远处跑。
那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他心中疑惑，顺手往腰间一摸，才发现挂在那里的钱袋子没了。
“我艹！”苏同之骂了一声，转身就往那小偷儿的方向追去。
只是那小偷儿明显经常在这里出没，左拐右拐便不见了踪影。
苏同之扶着墙喘着粗气，等缓过来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收集仰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追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周围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他瞬间没了看杂耍的心情，只想着赶紧回到大路，可刚才只顾着追小偷儿，完全没注意怎么跑到了这个地方。
苏同之焦急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咬咬牙，认定一个方向，抬腿就往那边跑。
刚跑两步，耳边便传来一个声音，“小苏公公，您去哪里啊？”
苏同之脚步一怔，转过身，见到来人，才终于放下心，“暗七，你怎么来了？”
暗七恭敬地弯下腰，把钱袋子递到苏同之面前，“回公公，是太子让小的跟着您的。”
苏同之垂头笑出了声，刚才的心慌完全消失，他接过钱袋往上抛了抛，问道，“那个偷儿呢？”
暗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已经让前面的那户百姓报了官。”
苏同之点点头，把钱袋塞进怀里，挥挥手，“走吧，回去找太子！”
杂耍什么的，还是缓缓再看吧。
“是！”暗七微微弯腰，带着苏同之往北边走去，
暗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再复杂的地形都难不倒他们，苏同之跟在后面，两人走过了两个路口。
就在他耳边隐约听到街道上嘈杂的人声时，前面的暗七突然停住脚步。
苏同之探头一看，见他盯着一个姑娘，而那姑娘拐进一个巷口，很快消失不见。
“你......”苏同之难掩好奇，还没来得及询问，暗七便回过身拱手道，“苏公公，前面不远处就是主街，您能自己回去吗？”
苏同之知道除非是紧急的事，否则暗七不可能留他一个人，便不敢耽误，“行，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他话音落地，暗七便快速跑进不远处的巷子。
苏同之在原地站了会儿，也转身离开。
等他终于回到茶楼，程瑾轩手里正拿着一本诗集研读，苏同之无精打采地站在他身后，也开始探着脑袋看。
程瑾轩翻着书页，头也不回地问道，“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没去哪儿，”苏同之没说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糖人儿在程瑾轩眼前晃晃，“小少爷，孙悟空的糖人，快尝尝。”
“给我的？”程瑾轩合起书，接过糖人仔细观想，半晌，突然笑道，“我突然发现你和这美猴王挺像，都是不服管教的人。”
说着，便狠狠咬断了齐天大圣举向天空的手臂。
“哪有，”苏同之反驳道，“我很听话的。”
只是听着小太子嘴里“咯嘣咯嘣”的声音，他胳膊还是感到一阵酸痛，不由龇牙咧嘴地吸着气。
程瑾轩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嘴上咬的更欢。
三两下，整个糖人便被他吞进了肚子里，最后还得意洋洋地对着苏同之舔了舔唇，“没啦，全吃掉啦！”
“你......”苏同之盯着小太子红艳艳的嘴唇，喉咙不由的上下滑动，好在他自制力强，只是骂了一声，“真愁人。”
然后扭转小太子的脑袋，“时间不早了，赶紧看完回宫！”
程瑾轩掩唇一笑，继续读起了手上的诗集。
苏同之也不打扰他，只是盯着太子俊美的侧颜，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睛。
程瑾轩伴随着心仪之人的呼吸声，投入到了诗词的意境中。
直到太阳下山，他才意犹未尽地感叹道，“这届的学子还真不错。”
说着，看向睡得正熟的苏同之，微微一笑，在他耳边轻喊道，“苏同之，同之，该回去了。”
“嗯？”苏同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人，便伸手抚上他的脸，咧嘴一笑，“瑾轩，你叫我干什么啊？”
“瑾轩？”陌生又亲近的称呼让程瑾轩心头一震，从来没有人如此称呼过自己。
他抬手抚上胸口的位置，里面的心跳变得震耳欲聋。
好半天，才像是怕吓到人似的小声问道，“苏同之，你叫我什么？”
眼前人问的奇怪，苏同之揉揉眼睛，终于清醒过来。
刚想说“叫你太子”可瞧着程瑾轩好似沾了水的眼眸，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你......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叫我......”程瑾轩定定地看着他，最终，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回去吧。”
说完，不等苏同之再问，便站起身往外走。
不过那声“瑾轩”确实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动，程瑾轩面无表情地想着，总有一天他要听个够！
苏同之不知道小太子又在生什么气，只能挠挠后脑勺，不明所以地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东宫，两人刚进到太子寝宫，之前保护苏同之的暗七就出现在了大厅中央。
苏同之这才想起来中午的事，忙上前问道，“暗七，中午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回太子，苏公公，”暗七规矩地行了个礼，“那姑娘是在公主府照顾郡主的丫鬟，小的没想到在那里碰见她，便跟了上去。”
“丫鬟？”程瑾轩看向苏同之，眼里带着询问。
苏同之只能快速将自己丢钱袋的事说了一边，在程瑾轩鄙视的眼神中嘿嘿一笑，再次问暗七，“那你说说，跟踪到了什么？”
暗七也不墨迹，直接说道，“小的跟着那丫鬟进了一个院子，经调查，那院子里住着一位医者，那丫鬟从医者那里拿了两副保胎药！”
“保胎药！”苏同之惊讶地看向程瑾轩。
程瑾轩也同样吃惊，他沉默片刻，问暗七道，“还有什么？”
暗卫摇摇头，“没有了。”
“好，”程瑾轩站起身，吩咐道，“继续监视，一定要搞清楚那药是给谁吃的。”
暗七领了旨意，却还跪在地上不动，只听程瑾轩继续说道，“至于你擅离职守的事，自己下去领罚！”
得了这句话，暗七才满意地离开。
苏同之在旁边看的奇怪，程瑾轩轻笑一声，解释道，“他擅离职守，如果现在得不到我的处罚，估计他们队长会更狠。”
苏同之了然地点点头，暗卫的训练他听程瑾轩提过，对其中的严格也略知一二，便继续问，“那罚他干什么，人家带回来这么重要的消息。”
“那不一样，”程瑾轩在苏同之额头上敲了一下，“我让他保护你，他却去擅自离开，该罚。”
不管怎么说，苏同之可比郡主重要太多，这次幸好人没事，要是一旦什么意外，十个暗七都赔不起。
不过这些都不宜对苏同之讲明。
他话音一转，笑道，“小苏子，本太子考考你，你觉得那保胎药是买给谁的？”
苏同之难得幼稚地一甩脑袋，装模作样地分析起来，“正常情况下，怀孕是一件喜事，但偷偷摸摸去买的，只会是堕胎药，而不是保胎药，”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用药的人想携子上位，或者目前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了身孕！”
长公主府里，如果长公主有了怀孕，肯定会宣太医，至于是不是那丫鬟自己用，那更不可能。
一个未婚女子，除非她怀的是兵马大元帅的孩子，否则不会买保胎药。
最后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苏同之弯起嘴角，“那丫鬟是郡主身边的人，那怀孕的应该是......”
程瑾轩也点点头，两人异口同声道，“水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