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轩也看到了太师额上的汗珠, 蹙起眉头，“太师，您还是去东宫坐坐吧？”
太师却如两人预料那般摇摇头, “不用，这个时候, 老臣实在不易去太子那里啊。”
程瑾轩与苏同之对视一眼，只能加快了询问的速度。
庆幸的是剩下的问题并不多, 大概到将近午时，太师才终于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旁边太师府的奴才都来不及问安, 便扶着老太师匆匆而去。
苏同之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 “太师真是够倔的，都这个时候了, 还不愿意去东宫吗？”
“是啊！”程瑾轩对太师的性子也颇为无奈。
他在秋闱前后基本上隔两天便会去一次太师府, 之后的春试接触更多。
在外人眼里, 太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了，可这老头儿依旧说自己是中立派。
程瑾轩叹息一声, 对苏同之侧了侧头, “走吧, 有什么事回东宫说。”
“好，”苏同之微微弯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伸手向前，“太子您先请。”
至于太师对东宫的态度，他并不担心，毕竟在剧情里, 老头儿虽然对男主极多夸赞，但除了在男主登基时站出来表示支持外, 平常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对于这种自欺欺人的表现，苏同之一点意见都不想发表。
两人回到东宫，进了书房，苏同之终于原形毕露，快速翻着程瑾轩的卷宗，面带兴奋道，“太子，皇上让你负责春试这事儿不会再变了吧？”
作为春试的主负责人，对储君来时，好处简直数不尽。
程瑾轩被苏同之的心情感染，裂开嘴笑道，“是啊，这对我之后在选拔人才上有很大的好处。”
“太好了，”苏同之放下手里的东西，边帮程瑾轩换下朝服边笑道，“不过也是太子应得的，这次秋闱，你跟在太师身后忙来忙去，没有休息过一天，实在是辛苦了。”
“......还好，”他的话让程瑾轩沉默了片刻。
之前父皇和母后都夸赞过他，可只有苏同之一个人看到了他的付出，也只有这个人一直陪着自己身边。
想到那些事儿，程瑾轩心中顿时充满的酸涩，他闭了闭眼，好在这阵子的压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结果，按理来说，是应该庆祝一番的。
他抬眼看着苏同之的脸颊，苏同之对他微微一笑，柔和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耳边，“太子，抬一下胳膊。”
“哦，好的。”程瑾轩咬咬牙，等换好衣服，又拉住苏同之的袖子不让人离开。
“怎么了这是，”苏同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难掩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我......我......”程瑾轩咽了咽口水，想到要说的话，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小腿肚子也跟着发软。
可现在是个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他心一横，大声道，“本宫，本宫想问你......”
“行了，”苏同之快速捂住程瑾轩的唇，他太了解这人了，可有些话，目前是不能说出来的。
程瑾轩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该说的话没说完，瞪着大眼睛满是凶意
苏同之犹豫一瞬，便将小太子拥入怀中，叹息着在他后背拍了怕，“太子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快点长大，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接受”小太子的告白！
“你......”挣扎的程瑾轩突然被这样搂住，反应不及，只是愣愣地靠在苏同之怀里，鼻尖闻着熟悉的奇楠沉香，却觉得这味道粘在这人身上格外好闻，一时间，他耳中除了“砰砰”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好半天，才缓过神，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
程瑾轩压住心底涌上来的狂喜，悄悄伸出手轻轻圈住苏同之的腰，感受着脸颊上的滚烫，小声反驳道，“我，我已经长大了，其他人......其他人到我这个年龄，都已经，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说着，还轻轻在苏同之怀里蹭了蹭。
哪知苏同之身体一怔，喉结不由地上下滚了滚，他狠狠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叨着，“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程瑾轩还以为苏同之明白他的心意，听他嘟囔着自己不懂的话，便眼含笑意地抬头问道，“你说什......”
他话还没问完，苏同之便一把推开他往屋外跑去，边跑边嚷道，“太子对不起，我不能犯罪！”
徒留程瑾轩一人呆愣在空无一人的寝宫，不可置信地看看双手，再看看苏同之跑远的方向，整个人都快气疯了，狠狠在桌腿上踢了一脚，咬牙切齿道，“苏同之，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要诛你九族！”
话音刚落，就听到窗户处传来“砰砰”的声音。
他眉头一皱，深呼吸了两下，才厉声道，“进来！”
随着他的话，窗户一开一关，暗卫首领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程瑾轩再次看了眼苏同之离开的方向，转身坐到上位，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老十那边有动静了还是高侍郎那边有动静了？”
暗卫磕了个头，“太子英明，是高侍郎那边有动静了。”
程瑾轩垂下眼眸，想集中注意力听底下暗卫的报告，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刚才的那个拥抱。
他实在猜不透苏同之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死刑？”程瑾轩默念着那人离开时说的话慢慢皱起眉，“难倒是怕和我在一起父皇会判他死刑？”
想到这个可能，他眼睛瞬间亮了，可呼吸间，又低落地耷拉起眉眼。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更难办了。
要是父皇母后知道他喜欢上了苏同之，不仅苏同之死刑，他的太子之位估计也会没有，到时候两人想远走高飞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程瑾轩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第二次升起了对皇权的渴望。
跪在底下的暗卫等了半天都没见太子反应，只能悄悄抬起头，轻声道，“太子？”
“啊？”程瑾轩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坐直身体，咳嗽一声，“行了，说说你们看到的。”
暗卫点点头，“最近几日高侍郎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事，一直到今天早上，暗卫发现高府的管家匆匆出门，在城里绕了好几圈，之后在一处住宅换了装，便一路走到城外......”
暗卫的话引起了程瑾轩的注意，他沉声问道，“在城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他与两位胡族人说话，”暗卫话语顿了顿，又磕了个头，“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没有听清说的内容！”
程瑾轩沉默片刻，问道，“那高侍郎有没有让老十接触过胡族？”
“目前没有，”暗卫很快回答道，“高侍郎和十皇子走的近，应该和十皇子说过胡族的事，但依照目前的情景，离带十皇子和胡族见面还得一阵时间。”
程瑾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你继续监视，还有老十那边，都不可放松。”
暗卫应了一声，很快消失不见，留程瑾轩一个人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依照暗卫刚才的意思，老十还没有和胡族联系，而且就目前这点线索，高侍郎完全可以用亲生母亲是胡族来应付，到时候最重的惩罚不过降职而已。
好在这也不算毫无收获，最起码证明了苏同之那个狗奴才没有说谎。
想到苏同之，程瑾轩又蹙起眉，发了会儿呆，还是朝门口喊道，“紫檀，去把苏同之给本宫叫过来！”
“......是！”听太子的语气，显然是苏同之又惹人生气了，紫檀无语地垂下头，认命往太监住的小耳房走去。
好在苏同之也没去别处，很快便被拉到了程瑾轩眼前。
瞧着程瑾轩看不出喜怒的样子，苏同之顿感心虚，利索地绕到小太子身后帮他捶背，“太子叫小的来有什么事啊？”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程瑾轩眯着眼睛反问。
可一想到苏同之是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才会变得奇怪，心中愧疚，很快又露出一个笑脸，软化道，“我找你是来是想商议一下高侍郎的事。”
“你......你没事吧？”苏同之看着程瑾轩表情变化的如此之快，更是害怕。
慢慢放缓捶背的节奏，探头对上小太子的双眼，结巴道，“太子，你要是，要是不开心，打我一顿也行......”
“说什么呢，”程瑾轩被他逗笑，握住苏同之的胳膊把人拉到面前，仰着头叹息道，“我就是觉得让你受委屈了。”
“你......”苏同之瞪大眼睛，脑子转了十八圈儿都没理解小太子的意思，只能先转移了话题，“那太子你说的高侍郎是什么情况？”
“别急，”程瑾轩将他拉倒桌前坐好，又转到另一边亲手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才把暗卫查出来的事说了出来。
苏同之双手捧着茶杯，程瑾轩的变化实在让他好奇又无措，但面上还装作认真听的样子连连点头。
程瑾轩终于说完，喝了口茶，柔声问道，“所以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