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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带着明显的恶意。
陈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的涨红，他嘴唇动了几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凌斯年冷哼一声，“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说罢他脸色又冷了下来，质问道：“你刚刚想做什么？”
凌斯年睡眠一直很轻，自从半年前醒来后，他一直有失眠的症状，几乎每晚都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且是在屋里还有一个陌生人的情况下。
陈青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着凌斯年说不来谎话。
刚刚的行为依两人现在的关系，确实不妥当，说出来只会让对方更加误会。
他现在只想做些什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然后火速离开。
“我没想做什么。”陈青嗫嚅着开口，又动了动胳膊：“你先起来。”
凌斯年看了陈青几秒，像是也觉察到了两人此刻糟糕的姿势，他松开手，冷着一张脸从沙发起身。
陈青也立刻起身，并站在了距离凌斯年一米开外的地方，过程因为动作太快，还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边的边几。
安静的室内响起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块临时拿来的毯子，被带着掉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凌斯年自然也看到了，他目光落在那块毯子上面一秒，又看向站在远处沉默的陈青。
对方刚刚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脸不由的带上了一丝嘲讽，凌斯年语气充斥着厌恶：“你倒是真会见缝插针的找机会，收起你那些上不台面的小心思，我对男人没兴趣。”
陈青愣了下，再看到凌斯年不似作假的神情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显然，对方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似是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凌斯年不耐烦开口道。
“你可以走了。”
停顿了几秒，陈青弯下身，捡起一直放在地上的背包,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拿出那个被折成纸飞机的服务单。
背好书包，陈青垂着头，转向凌斯年的方向，干巴巴的说了句：“先生，您预约的打扫项已经做完了，没什么问题我就离开了，感谢您选择大雁到家。”
凌斯年自然不会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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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凌斯年的家，陈青一路回了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不过是一个临街的二层小楼，上面挂的广告牌也没个正经名字，只写了各种业务，什么，保洁，家政，维修换窗户之类的。
陈青推开玻璃门，迎面的就是一张桌子和几台电脑。
坐在其中电脑前的人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到陈青，立刻说道：“陈青，你怎么不接电话？”
问话的人是这家店的老板罗成，看起来年约四十，外表精明能干，也是罗奶奶的大儿子。
“怎么了？”陈青心里一跳：“安安不舒服？”
罗成忙摆摆手否认：“你别急，孩子没事，刚刚在楼下玩了会儿累了，现在在楼上睡觉。”
陈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摸出手机一看，他那台破旧的手机不知道何时黑了屏，他摁了几下也不见亮起，不好意思道：“没电……关机了。”
“你走之前不是充满电了吗？”
陈青有些尴尬：“可能电池不行了，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换个电池。”
“我看你也别换电池了，直接换个手机吧，用着也方便些，正好我有认识的人，肯定不会坑你。”
陈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罗哥，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情？”
“害。”罗成一拍大腿，忙问：“刚刚那单你干的顺利吗？客户有没有说什么？”
陈青放工具包的手顿了下，想起凌斯年那张冷脸和对方那态度，只含糊道：“还行。”
罗成明显松了口气，他笑呵呵道：“我还怕有钱人家规矩都多，看来这次交给平台的会员费确实有用，还真能给派几个不错的单子……哦对了，那个服务单你让雇主签字了吗？待会儿我得拍照上传。”
陈青：“我——”
还没回答，电脑就响起来接单提示音。
罗成转头，点开电脑右下角的弹窗提醒，一看内容，脸上既惊又喜：“陈青，那个客户续单了，说想让你做长期家政，看起来对你很满意啊！”
“长期？”陈青愣了下，大概也没想到凌斯年会续单，就对方那对他几乎溢于言表的厌恶，陈青倒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了。
“嗯，长期，我算算，三天一次的话……”那边罗成已经调出计算器开始算提成了，摁了几下之后举起手机给陈青看：“你差不多能赚到这个数……”
那个数目对陈青现阶段来说，确实很多了，比他之前加班加点跑外卖赚的还要多，而且三天一次的话，剩下的事情他还可以干别的，怎么看都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见陈青盯着屏幕不说话，罗成笑道：“怎么？高兴傻了？”
“没有。”犹豫再三，陈青还是开口了：“罗哥，这个活儿你要不派给别人干吧，我就不去了。”
罗成没想到陈青会拒绝，他是知道陈青的情况的，刚来大城市，还带着个生病的孩子，只要能赚钱，对方啥都能干。
“……怎么了？是这个雇主要求太多？”罗成问。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罗成有些不解，毕竟平时陈青为了钱可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
陈青不好解释，只是摇头，重复道：“罗哥，你给别人吧，我可以干别的。”
见陈青不想说，罗成也不好多问，只拍了拍陈青的肩膀：“行吧，我晚点看看分给谁，要是有其他好的我在给你。”
陈青笑了笑：“谢谢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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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罗哥关了电脑，对着一旁还在收拾扫地的陈青道：“我先回去了，没事你也别忙活了，这地也不用一天扫三次。”
陈青不说话，只笑了笑。
见劝不动，罗成叹气：“你别这么客气，有这份心就行了，都是老百姓，能帮你一把是一把，别有负担。”
“知道了，罗哥。”
罗成摆摆手走了，陈青把扫完的灰尘倒进了我一旁的垃圾桶里。
安安从二楼楼梯上走下来，揉着眼睛喊了声：“爸爸。”
“醒了？”陈青放下手里的扫帚，走过去抱起安安：“饿了吗？”
安安揽着陈青的脖子笑起来：“有一点，爸爸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可以喝米粥吗？”安安凑到陈青耳边，说悄悄话般放低了声音：“我想加一点白糖。”
陈青笑呵呵，蹭了蹭安安的脸，答应道：“没问题。”
陈青和安安现在住在店里的二楼一间小房间，之前是库房，后面罗成特意腾出来给陈青父子两人住。
陈青对此特别感激，平时不用出门干活的时候，他就能陪安安在一起。
为此，安安也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到底是小孩子，在懂事也是希望有人陪着的。
陈青用电磁炉熬了粥，又简单拍了个黄瓜，就着早上剩下的馒头，父子二人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安安下午睡多了，这会儿不困，两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安安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陈青整理背包里的清洁工具。
陈青打开背包，安安一眼看到了里面的纸飞机，惊喜道：“爸爸，飞机！”
动作顿了下，陈青拿出那个纸飞机，他看着安安脸上的期待，递了过去，笑笑：“嗯，飞机。”
安安小心地接过来，看着陈青询问：“爸爸，我可以玩吗？”
“可以，不要弄坏就行，爸爸还有用。”
“谢谢爸爸。”
安安是个很乖巧的小孩子，家里没有其他玩具给他玩，所以一个纸飞机也能玩的很开心，他站在陈青的不远处，将纸飞机飞过来，又开心的喊：“爸爸，扔过来。”
陈青自然不会拒绝，他笑着弯腰捡起纸飞机，给安安又扔过去。
窄小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安安咯咯的笑声。
两个人把那个纸飞机扔的有来有回。
“爸爸，你扔高一点！”
……
看着床上兴奋的安安，陈青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些被藏在脑海里的，某些似曾相识片段一下子蹦了出来。
他记得那也是这样一个晚上，外面下着大雨。
那台唯一可以当做娱乐的电视机也坏掉了，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青年倒是无所谓，在陈青眼里，对方最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陈青也没有探究对方心理的想法，在他看来，对方伤了脑子，记不得过往，行为上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都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还是安安耐不住寂寞，翻出一张纸，缠着陈青叠了一个纸飞机。
纸飞机折好了，陈青陪着安安扔着玩，后面他一不小心将飞机扔到了青年身上，当时还愣了一下。
他以为青年会不高兴，可青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捡起了掉在脚边的飞机，看了看，抬手将飞机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方向。
安安见青年跟着一起加入，笑着喊爸爸赶紧扔给他，然后他又大着胆子把飞机朝青年那儿飞过去。
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屋内原本父子两人的游戏，就变成了三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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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身边的安安已然熟睡，陈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一角。
屋内一片寂静，窗外亮起了一道白光，接着响起一声闷雷。
下雨了。
雨水被风吹着，一阵阵的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青听着夏夜的雨声，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他将床边那个纸飞机拿过来，握在了手心里，小心的摩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