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明天,半夜盛珉就给渴醒了,他迷迷糊糊爬起来,眼眸惺忪地摸出卧室,路不熟,一路叮里哐啷的大动静,桑镜淮在睡梦中被惊醒,差点以为家里进贼了,他伸手往旁边被褥一摸,还是温热的,说明人刚离开。
他顺势掀开被子,客厅就传来了沉闷的碰撞声和一声低骂,桑镜淮连忙开了灯,走到门口也将走廊的灯也开了。
场面一片狼藉,盛珉被摆件绊倒,整个人倒在地上,一脸茫然发懵的状态,只有眼睛因为刺眼灯光,而微微眯了眯。
桑镜淮是只穿了一条裤子,他上前扶起盛珉,盛珉还傻傻地发问:“桑总?你怎么在这?”
桑镜淮:“这我家。”
“你家?”盛珉打量了四周,说,“我怎么在你家睡觉啊?”
“一杯就给你喝断片了?盛工,你这酒量确实不行啊,以后还是别喝了。”
盛珉动了动唇,说:“我口渴,有水吗?”
桑镜淮松开他,“我去给你倒,你没摔疼吧?”
盛珉摇了摇头。
桑镜淮去给他倒了温水,递给他时,还打了声哈欠。
盛珉慢慢喝着,冒出一个问题,刚刚,他是从主卧爬起来的,也就是......他睡在桑镜淮卧室?
一阵窒息感淹没盛珉,他喝了大半杯水,桑镜淮就抱臂靠在走廊上看着他,盛珉想了想,说:“桑总,不去睡?”
桑镜淮懒洋洋说:“这不是等你嘛。”
盛珉:“......”
等我干什么?
我们又不熟。
“快点,别喝了,赶紧睡觉。”盛珉手上一空,杯子被桑镜淮一把夺过。
盛珉心里急的像有只猴在抓耳挠腮:“桑总,你这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没有了,我给你安排在客厅沙发睡,你趁我洗澡爬上了我的床,抢走我一半被子,我这个人呢,比较大气,也就没和你计较。”桑镜淮说,“所以,你睡都睡了,就别折腾了。”
桑镜淮边说边去洗杯子,盛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到了开放式厨房,盛珉望着沙发,冷静说:“不,我想了想,是我喝醉了不懂事,打扰到桑总了,我继续睡客厅就好了。”
桑镜淮把杯子冲洗后,倒扣沥水,闻言,挑了挑眉:“你确定?”
盛珉用力点了点头。
......
一挨到沙发,盛珉就后悔了。
这沙发软归软,但它终究不是床啊。
盛珉躺在上头,辗转反侧,怎么睡都不舒服,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再熬几个小时,他就能麻溜地滚了。
桑镜淮的床,别说,还真软。
盛珉有点想念那舒适感了。
卧室毫无动静,看来桑镜淮又睡着了,盛珉毫无睡意,借着落地窗外的光色,盛珉打量室内装修,软装没话说,硬装大气,一切的好看都是用钱堆砌起来的,盛珉不由得又想到了即将要回去的镇子,他的家在姥姥不在后就没有回去,也不知究竟落破成什么样子了。
盛珉逐渐走神,心说,一生下他就丢弃他的妈妈,有回去过吗?
连姥姥去世也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再回去过吧。
盛珉叹了口气。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盛珉坐在沙发上刷了会手机,才听见卧室里传来动静。
门开了,盛珉放下手机,装作刚醒来的样子,桑镜淮换了一身衣服,长腿一迈,到了沙发跟前。
盛珉仰起脸,桑镜淮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冲他笑了笑。
“盛工,能请你做个早餐吗?”
盛珉奄奄一息地想拒绝,桑镜淮就抬起修长的手指了指盛珉眼下:“盛工,你这是没休息好吗?沙发睡得不舒服吧。”
盛珉嘴硬说:“舒服,非常舒服。”
桑镜淮感慨说:“盛工你还真是不挑啊,睡过我那张两百万的床垫,竟然还能觉得睡沙发舒服。”
盛珉:“......”
两百万?盛珉一阵窒息,而后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扔,灰溜溜去了厨房那,冰箱里食材很新鲜,品种多样,盛珉煎了荷包蛋,熬了点蔬菜粥,端上桌时,盛珉还在想,自己怎么感觉天生就是做饭的料,他完全没有必要给桑镜淮做饭啊。
想归想,盛珉摆好早餐,也给自己盛了一份早餐。
桑镜淮虽然嫌弃时蔬粥,但是盛珉的手艺,让他硬生生忍受了不习惯,两人相对而坐,各吃各的。
桑镜淮先吃完的,他一吃完就靠在椅子上看着盛珉,被上司盯着用餐,盛珉生怕自己胃痛,连忙也加速吃早餐的速度,他刚放下筷子,桑镜淮就起身收拾了碗筷,盛珉一阵错愕。
桑镜淮说:“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做早餐,我收拾不是很正常。总不能我什么都不干吧。”
盛珉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明炡,明炡吃完后就跟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喜欢的球赛,什么也不管,有时候连盛珉和他说话,他也没听进去。
盛珉摇了摇头,把这些让他心塞的回忆甩出大脑,说:“我只是觉得,你的手做这些事有点可惜了。”
提到手,桑镜淮抬起来,隔空在盛珉面前抓了抓,问他:“好看吗?”
盛珉下意识点头:“好看。”
“喜欢吗?”
“喜欢。”
看盛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瞧,连真心话也说了,桑镜淮狡黠一笑:“想要吗?”
盛珉差点脱口而出“想要”两个字。
他硬生生截在了舌尖。
桑镜淮说:“怎么不说了,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借你玩玩,怎么玩都行。”
盛珉脸一下红了:“桑总,请自重。”
桑镜淮非但没有适可而止,露骨的眼神落在盛珉面上,喉结滑了滑,“盛工,你平日里,需求是怎么解决的?靠自己双手吗?如果我把手借你,你要不要。”
盛珉面红耳赤,慌乱地朝玄关走去,摇摇头,对桑镜淮的下流感到很无语:“我喜欢你的手,又不是想要用它做别的。桑总,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哦,对了。”盛珉临走时,说,“桑总,祝你离婚快乐。”
桑镜淮:“......”
看着桑镜淮吃瘪的眼神,盛珉突然觉得很快乐。
......
盛珉回酒店后,狠狠补了一觉。
明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盛珉已穿戴整齐。
盛珉虽然是个beta,但外貌和身姿都是极为出色的。
盛珉挂了电话,拿上大衣外套就下了楼。
明炡的车停在酒店门口,他人没有坐在车里,靠在车引擎盖前长腿支地,手里抽着支烟,酒店风大,拂起明炡的发丝,烟一缕一缕飘远,盛珉不由得眯了眯眼,明炡不会抽烟,还很讨厌烟味,现在倒主动抽上烟了,盛珉感到不可思议。
明炡见盛珉从旋转门出来,手抖了一下,随着盛珉走进,他深吸一口,随后把烟摁灭,扔向垃圾桶。
明炡看着盛珉的目光复杂至极,盛珉视若无睹甚至连句问候也没有,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脸朝着窗外,盛珉觉得心脏在上车以后,就闷得不行。
明炡上了车,发动车子,频频从后视镜里勾着盛珉的脸,在第一个红路灯路口停下,明炡出了声。
“你现在都住在酒店吗?”
盛珉:“嗯。”
明炡捏着方向盘,用力到骨节发白:“上次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些,不是我的真心话,珉珉......”
“不重要了。”盛珉说,“我们今天结束后就会离婚。”
明炡暴躁的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刺耳地响了一声,“我不想离婚,是你硬要离婚,这也要怪我吗?盛珉,难听的话,也是你先说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听着他暴躁的指责,盛珉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冷淡地盯着明炡侧脸:“我没有不讲道理,欺骗的人是你,出轨的人是你,说谎的人还是你。明炡,是你不讲道理。”
明炡张嘴,却无法反驳。
绿灯亮了,后车催促。
盛珉出声提醒:“该走了。”
车海喧嚣,车内恢复平静。
盛珉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内心却鲜血直流,他不想问明炡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明映连,没有必要了,只会给自己增加痛楚,何必呢。
车从明家大门开入,对盛珉来说,明家就是张着虎口的深穴,每一次进去,他都要被伤一次。
明炡停好车,迟迟不开门,后座被明炡锁了,盛珉只能无力看着他,不明白他还要做什么。
明炡回过头,眼底有受伤成分:“爸爸让我放了你,说放你走,他说你嫁给我的这三年尝过了苦,尝过了累,就是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珉珉,是真的吗?”
盛珉抿着唇,避开他的眼:“我心甘情愿的。”
他的抗拒在明炡看来,就是默认了。
“可以下车了吗?”盛珉看着外面,明家管家在一旁等着,后头秦柔最信任的女佣也在,盛珉视线从她身上直接掠过。
车解了锁,明炡先行下车,管家迎了上去,还未说话,女佣爱芬就先抢话了:“阿炡,夫人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怎么一通也不接。”她目光落在后一步下车的盛珉身上,“夫人再三叮嘱不要把他带来,你怎么不听啊。”
明炡正气头上,整个人也烦躁地不行,他觑了神色不变的盛珉一眼,把钥匙丢给管家,不耐烦说:“轮得到你在这指指点点?母亲给你放权,不代表你就有狗眼看人低的资格。”
狗眼看人低?
盛珉无声笑了笑。
可不是嘛,自己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一条试图趋炎附势的狗。
管家同情看了一眼盛珉。
明炡自觉失言,脚一抬就往主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