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归于寂静。
仿佛耳朵被塞子塞住了一样,嘈杂喧沸的声响和自己的大脑中间隔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变得扑朔渺茫。
大脑也跟着混沌发懵。
贝尔蒂视线模糊一瞬,像是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患一瞬间被拆除了所有的治疗器械,血液回流至大脑,视线中的人影眇眇忽忽,看不真切。
刹时世界天旋地转。
贝尔蒂猛地合上了眼,紧紧闭了一下。
再次睁开眼时,视线又重新变得清晰,和平常的视野一般无二。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裁判的声音:“6:3!日本队获胜!”
“本场比赛最终比分为6:2、6:3!日本队2:0取得第二双打的胜利!”
他们输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不是他们领先吗?
贝尔蒂强忍着头晕目眩爬起来,大脑里似乎又无数根针在刺着,他出了一身汗,又将身边头晕得根本站不起来的施奈德拉了起来。
壮硕的男子被他拉起来,道了一声谢。
贝尔蒂将目光投向高高悬空的大屏幕,刺眼的比分令他的大脑更乱了。
他们和对方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无用功,贝尔蒂心里升起一把怒火,恨不得当下就找到一片无人的场地好好发泄一番。
他恨自己没能多得几分。
穿着日本队队服的银发少年凑过来,脸上有些担忧,小心地问:“你们还好吗?我刚刚最后一把的时候精神力强度拉大了,抱歉抱歉。”
他在最后一球时变回了自己,没有用任何一个人的样貌,而是用了仁王雅治本身的样子。
他的流星抽击是除了自家队友外几乎没什么人清楚的独家招式,正式场合更是没有认真用过,正因如此,哪怕是别国的人收集资料也几乎不可能搜集到。
这是他的杀手锏,也是他作为欺诈师给世界送上的一场精彩纷呈的幻影秀的落幕。
不论如何,用别人的脸收尾的感觉总归没有自己的脸来的爽。
他的初衷很简单——想让世界认识他仁王雅治。
一个出色的欺诈师,却也不仅仅只会欺诈。
在变回自己的时候,因为精神力一瞬间的失衡,导致他自己对梦境的掌控出现了些许纰漏,大量的精神力涌去了对面球场,对对方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过不妨碍他用流星抽击拿下最后一分。
贝尔蒂摇摇头,针刺的感觉稍稍褪下去了些。
“没事,你很厉害。”他认真道。
他伸出手和对面比自己还小了一两岁的少年握手,碧色的眼睛将一望之隔的少年的相貌王完完本本地记录下来。
“明年,我一定会赢你。”他发誓。
仁王笑了一下,同样碧色的眸子里笑意盈盈,回他:“那我就等着了。”
握好手转身,他就被身边魁梧健壮的高三生一把搂住。
“干得漂亮啊小狐狸!”
被一只手环住腰轻轻松松提起来的仁王:不是!等等!渡边前辈冷静!我刚刚营造出来的的逼格全没了啊!
看上去很帅,可实际上刚刚嗨过头肾上腺素降下去就已经开始腿软了但不说的白毛嘴硬狐狸对于这种人形代步工具还是相当喜欢的。
只要你换个动作。
公主抱也不行!!!
镜头都对着呢!
说服了老实(?)前辈不要用公主抱姿势的仁王松了口气,撑着一口气走回去,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若无其事地躲过了切原的抱抱、丸井的击掌,从站在后面的秋生手里接过一瓶饮料。
一只手将他的右手抬到身边的人肩上,仁王错愕地扭头。
“好好补充水分,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秋生说。
仁王收起了自己诧异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对着瓶子吨了几口。
是葡萄味的饮料,味道还不错。所以说明明你认真搞正常口味的饮料也能很成功的吧,为什么总要扑在怪味饮料上呢?
仁王腹诽了一阵。
喝掉一小瓶三四百毫升的饮料花不了多久,况且味道真心不错。
这还是仁王他吃饭喝水的都慢,换成切原真田丸井几秒钟就能喝光。
前一秒刚喝完,后一秒仁王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也被抬了起来,搁在了另一个人肩膀上。
仁王欲言又止:“比吕,我说你……”
“你这样子真难看。”
“?”
柳生没说话,仁王悻悻地把问题咽回去。
“噗。”秋生笑了一下。
“雅治,你以为有几个人没发现你的状态不对劲?”
“精市肯定是最早发现的,估计在你打出最后一球的时候就发现了吧。”仁王顺着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双含着笑的眼睛,浑身抖了一抖,脑子里响起前一天幸村说的话,缩了缩脑袋。
“还有莲二,以他的细心程度,在你握手的时候应该就察觉到了。文太桑原弦一郎和我,我们是在你没有反抗渡边前辈公主抱的时候发现的。”
仁王捂脸:“别说了别说了。”
脸都丢没了。
“毛利前辈也发现了,你看他的眼神。”柳生火上浇油。
仁王垂头看向地板。
不看不看,只要他不看就没人发现。
秋生:“迹部他们也都发现了哦,还有几个前辈们。”
仁王:你们直接说有多少人不知道不就好了?不用这么一个个举例举过来。
他好歹还是球场上的欺诈师,不能一下球场就成为狐狸毯子吧!留点脸给他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幸村已经脱外套准备上场了,场馆内的讨论声又大了起来。
仁王听见一声低语。
“恭喜,雅治,你震撼了全世界呢。”
仁王瞬间精神,猛一抬头,差点撞上柳生。
“诶,是发自内心的吗搭档?!”
狐狸探头jpg.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柳生无情反驳:“假的。”
仁王笃定:“肯定是真的!”
都叫名字了,一定是真的!
他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柳生一脸嫌弃,不过并没有推开他。
划重点,洁癖选手没有推开刚刚打完球的人,还主动去扶了他。
秋生早在幸村脱外套的时候就离开了,在世界赛上,一直都是他和赤也两个人轮流帮他们亲爱的部长拿外套。
这份工作平时在国内还没有。
甚至如果不是对手是手冢,幸村大概率连外套都不会脱下。
*
此时的准决赛现场,大屏幕的分数板上总分显示1:1平,两场比赛过去,呈现出平局场面。
双打二的余热尚未过去,几分钟后又迎来了单打二的比赛。
幸村精市vs手冢国光。
观众中有一些知道手冢经历的人给身边的人科普。
“也就是说德国队这场比赛的选手之前也是日本队出来的?这不是日本队内战吗?”
“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
“今年日本队势头很足啊,连德国队都打赢了一场。”
“呜呜呜,两个美少年呐!”
幸村收回若有似无的看向后侧的目光,吐出一口气。
做足了充分热身的身体体内似乎流淌着涓涓热流,在四肢百骸洄淌着。
他好久没有这么期待过一场比赛了。
上辈子这场比赛,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会找什么借口遮盖事实。
和全国大赛的失利相比,输给手冢的这场比赛在他这里几乎排不上号。
他日后也输过几场比赛,输了,就赢回来,赢了,就要保证自己不能被人挑下去。
竞技体育在输赢上向来很直白。
输给手冢的这场比赛他在高二那年就报了仇,用网球选手一贯的方式。
今天这场比赛,他会赢。
幸村笃定地跟自己说。
“祝你凯旋归来。”上场前,秋生接过他的外套,低声说。
幸村和他对视,黑色如同墨水般幽深的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勾了勾嘴角,展眉一笑。
当然,他会的。
上了球场,不出意外的看见身着德国队黑色队服的手冢,幸村饶有兴致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对决会在这种场合。”
不是在国内,而是在世界赛场上,一个代表日本,一个代表德国。
争夺唯一一个出赛名额。
手冢颔首:“我也没想到。不过,这场比赛,我会取得胜利的。”
“这可不行,我答应了队友要拿下比赛。”
寒暄至此,二人没有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第一局是幸村发球。
做着重复了无数次的发球动作,蓄力,抛球,弯腰,起跳,挥拍。
发球姿势在他做出来有一种异常的美感,每个动作都很有力量,赏心悦目。
他的发球相比之前出场的机几场比赛,更加刁钻了,几乎是卡着手冢的死角去的。
手冢也并非一般人,在德国治疗时期便被博格看好,而后博格甚至直接去到了日本询问他的态度。而在从日本来到德国后,他更是被德国队教练看重,令他空降至国家队,经历了几轮选拔,给了他正式队员的队服,在以严谨著称的德国,他和土生土长的德国队友几乎看不出来差别。
幸村的球路刁钻,但并非无力回击。
手冢腿一跨,左手横拍一划,看似无法接住的网球就这么被他划拨了过来。
眨眼的功夫,黄色的小球就从网子这边到了另一边。
又一个眨眼,球的方位又有了变化。
第一球打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有停下,两名少年游刃有余地挥动球拍,在他们的动作下,网球如同一个听话的音节,在他们想要的地点出现。
什么听话不听话,明明就是他们两个预判能力强悍到离谱!
懂行的人心里吐槽。
早早地预判到了球的落点,速度奇快地追了上去,才表现得出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观众们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哪怕仅仅是一个字节,生怕会对这场比赛造成影响。
仿佛比赛的是他们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昨晚补了一下小海带那场双打嘛,被XF的脑洞深深创到了。一场网球比赛你是怎么画出这么九曲回廊过山车一般的剧情的???德国队那个苹果头小可爱被洗白了这个我能接受,俾斯麦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我也能接受,种岛的几个无我也能接受,甚至小海带前一秒恶魔后一秒天使继承处刑法我也能接受,但是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个剧情的走向——1v1,1v2,2v3,3v4(递话筒)我真的很想咨询一下XF您老的精神状态。
你居然还记得网球规则!(不过几个Q版小人头像是真的卡瓦),说起来种岛那招不会无是不是黑子的视线诱导?您老是看着黑篮画的吗?
刚刚吃了一根棒棒糖,嚼猛了卡喉咙,喝了好几杯水嗓子还疼着QwQ
馄饨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