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是叶辉听到过的最荒谬的结婚理由,没有之一。不过就算撇开“结婚”不谈,艾尔斯针对其他问题的回答也可以说是十分抽象——至少叶辉基本上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很特别的“存在”?我是一个普通人类,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要说“特别”,也只能说,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叶辉只好闭上眼睛,干脆放弃分析艾尔斯的这番胡言乱语,继续按自己的思路思考。
就在这时,一个看似荒唐的念头就突然跳进了脑海里:
既然艾尔斯拥有植物和人类两种形态,那么为什么不将艾尔斯的人类形态也纳入研究范围?
这无疑是一条新思路,倘若能顺利就此开展研究,说不定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但叶辉只在植物学方面有所造诣,对人类生物学知之甚少,因此,他需要请教其他研究所的同事。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请一位朋友——赵巍城教授——来协助研究。
赵巍城是动物研究所的教授,来自东亚聚居地,10岁通过选拔进入南极科考基地。他比叶辉年长5岁,又因为拥有和叶辉相似的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所以一直被叶辉当作值得信赖的大哥。
于是在当天的工作结束后,叶辉就对艾尔斯说想吃酸辣豆花,让艾尔斯先回去做饭,然后独自来到动物学研究所,敲响了赵巍城所在的办公室的门。
“请进。”
经过一番礼貌的问路,叶辉找到了赵巍城,并邀请他到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详谈。赵巍城关上办公室门,拉开两把椅子,请叶辉坐下,笑道:
“叶辉,我听说你有老公了,恭喜!”
叶辉:“……”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或许是人类的天性使然,流言蜚语总是跑得比科研成果还快。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句话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谣言。
所以叶辉并未反驳或解释,而是直接假装没听到这句话,转移话题道:
“赵大哥,如果我想研究人类,该怎样入手?”
“研究人类?”赵巍城似乎有些惊讶,“研究人类的哪方面?人类社会?某个人的性格喜好?还是……”
“人类的生物学特征。”叶辉答道,“比如细胞结构、器官、骨骼、新陈代谢、遗传等。”
“真意外,你这个植物呆子居然会对人类生物学感兴趣。”赵巍城调侃道,“我想想,你可以先做一个简单的观察实验。过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叶辉点点头,跟着赵巍城走进实验室,站在实验台前。赵巍城让叶辉准备好显微镜和玻片,然后从器材柜里拿出一盒牙签,抽出一支,对叶辉道:
“张嘴。”
叶辉听话地张开口,感觉到上颚似乎被牙签刮了几下。
刮完以后,赵巍城将牙签尖端浸到玻片上的生理盐水中,示意叶辉盖上,滴入染液,并放到显微镜下。叶辉照做,几分钟后,便观察到了一片形状不规则的带核细胞。
“这就是口腔上皮细胞。”赵巍城讲解道,“它可以清晰地展现出动物细胞的基本结构:细胞膜、细胞质、细胞核……”
叶辉专注地听赵教授讲课,期间频频点头,表示听懂且认同,最后在提问环节举手提出:
“如果我想研究另外一个人,是需要把他带到这里吗?”
“不需要,”赵巍城回答,“我是说——你不需要研究另外一个人,所有人的口腔上皮细胞结构都是相同的。”
“他……可能有点不一样。”叶辉的神情略显复杂,“我想仔细观察一下。”
“不一样?”赵巍城似是没理解叶辉说的话,“怎会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就是,”叶辉斟酌着措辞,尽量避免泄露“变人藤蔓”的事,“他和别人的……那方面,‘那方面’不太一样。”
“‘那方面’?”赵巍城懵了,看着叶辉,又低头冥思苦想,许久后,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想说,你觉得你老公‘那方面’不太行,所以想研究研究是怎么回事?”
叶辉:“哎?”
这句话其实对了一半——他想研究的人的确是“老公”。但赵巍城所说的“‘那方面’不太行”,又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问出口,赵巍城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道:
“没事,别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吧,你先让他取2ml精液送过来,我找生殖科的朋友帮他做个检查。”
赵巍城又从器材柜里拿出一个带盖的塑料量杯,塞到叶辉手里。
“精液?”叶辉如遭雷劈,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禁忌画面,身体应激性地颤了一下,“为什么要取……”
“可以检查精子的形态、密度、数量、存活率等,并对生殖器官功能进行初步分析。”赵巍城一本正经地解释,“应该可以找出你老公的‘那方面’与别人不同的原因。”
“‘那方面’和生殖系统有关系?”
“当然有,而且除了生殖系统以外,人体的循环、消化、内分泌、神经等系统都会对‘那方面’造成影响,只不过如果想查明原因,从生殖系统入手研究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叶辉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接过量杯。他用指尖摩挲着杯身的刻度线,心里想着,人体是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假如艾尔斯人类形态的细胞结构真的与普通人类不同,那么精子应当也不例外,所以,研究艾尔斯的精液也是一个有价值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