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年其实不大喜欢应酬和社交,林舒拉着他乱逛的时候,他找了个借口自个儿从旁边跑了。
云通海和林舒的订婚典礼极为盛大,宴会分成了户外草坪和户内两个部分,屋外日头正盛,晒得厉害,即使有遮阳棚也挡不住空气里翻滚的热浪。
江楚年拐弯儿上了宴会厅的二楼,二楼上有不少供客人休息或者喝茶单独谈话的雅间,他独自一个人寻了其中一间空房,侧身溜了进去,反手把门一锁,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了。
他是坐着韩玄的车过来的,这地方不好打车,中途离开也没什么意思,他就想找个安静的房间待会儿,等差不多了再和韩玄一起离开。
兴许是找不到他的人,江楚年才刚刚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坐下来,韩玄的消息就过来了。
韩玄:年年,林家那小子把你拐哪儿去了?
江楚年:我不喜欢热闹,找个地方躲躲,你忙完了再和我联系。
韩玄发了一个苦瓜脸的表情过来,江楚年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韩玄心里不乐意却又不得不在底下应酬交际的场面。
他轻笑了一声,把耳机塞在耳朵里,听着歌,合上双眼仰头往后倚靠在了沙发上。
耳边响起一阵低沉沙哑的温柔男声,浅唱低吟,柔情款款,很是动人。
江楚年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他睁开眼睛又唤醒了屏幕,播放界面上赫然写着歌手的名字:韩玄。
他又往下播放了一曲,还是韩玄的歌。
于是江楚年发现,他的手机里被塞了一整个都是韩玄演唱的歌单。
江楚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搜索过韩玄的歌,能干出这种事的,估计就是韩玄自己了。
韩玄这个人挺有意思,从他还和云通海在一起,韩玄就偷摸着在私底下撬墙角的时候,江楚年就觉得韩玄这个人有点意思,跟脑子有病似的。
他一方面觉得韩玄脑子有病,一方面又觉得这个人挺新奇。
就心里的这么点儿好奇,莫名促成了两个人为期三个月的试一试。
江楚年正想着林舒说过的话,他是韩玄第一个带出来公开承认是恋爱关系的人,这多多少少让江楚年有些惊讶,韩玄那招人的风流模样像个过尽千帆的风流渣男,没想到恋爱历史比他还干净。
静静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迷人嗓音,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节拍轻轻敲打着膝盖,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格外突兀。
江楚年记得他把门反锁了的。
从耳朵里拿下了耳机,江楚年坐在沙发上侧身往后望了过去。
云通海站在房间的门口,高大挺拔的男人反手把门合上,“咔哒”一声,又把门反锁上。
江楚年之前很喜欢云通海这张异常英俊的脸,现在一看到这张脸就忍不住想冷嘲热讽。
像是知道了江楚年的心思,在嘲讽的话从江楚年口中说出来之前,云通海率先低了头:“年年,我为我自己刚才的失礼向你道歉,对不起。”
久居高位的资本家突然低了头,弯下腰,说了一声对不起,任谁都会有些吃惊。
江楚年现如今看云通海不顺眼,即使云通海低头道歉了,他也还是看云通海不顺眼。
只是当下让他再“口出恶言”,反倒显得他格外较真,格外在意一样,没意思。
江楚年脾气大,为人傲气,谁让他不爽他立马就要报复回去,可他同时也是一个知深浅、懂进退的人。
既然云通海主动给了台阶,他顺着下就是了。
两个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一个订了婚,一个有了新恋情,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敌人。
“云老板大好的日子,就不要提过去那些事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江楚年笑得云淡风轻,他仍然坐在红色丝绒的沙发上,极致奢华的红,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像一只高贵的天鹅,侧身的时候露出一截线条优雅的脖子。
云通海的牙根有点痒,他曾经在那段白皙漂亮的脖子上留下过印子。
江楚年不喜欢在特别外露的地方留下显眼的痕迹,为此还和他发了火,拿枕头砸了他,给他甩脸子。
云通海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金丝雀儿,可他见过的金丝雀儿里也没有江楚年这么漂亮的。
更何况江楚年远不止漂亮这么一个优点。
就像林舒说的,江楚年看着风度翩翩好似一个贵公子,打起架来却十分凶狠,那双漂亮白皙的手能拿着钢管大杀四方,也能在昂贵的手工钢琴上弹奏美妙的音符。
“大好的日子?”云通海摇了摇头,他朝江楚年的方向缓步走了过来,身上已经没有了先前充满敌意的气势。
又成了江楚年记忆里那一位,位高权重,成熟内敛,英俊儒雅的云通海。
直到云通海走近了,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江楚年这才发现,云通海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云通海弯下腰,将装着食物的盘子放在了江楚年身前的小桌子上,语气平静:“我和林舒不会联姻,订婚后的一年,我们会解除婚约,宣布订婚无效。”
江楚年一脸的无语,云通海和他说这个干嘛,和他有什么关系?
“吃点东西,厨师都是五星大厨,手艺不错。”云通海又转过身,走到了靠窗附近的吧台,从藏在木柜子里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酒,倒了两杯酒。
江楚年接过了酒杯,但是没喝,他说:“云通海,你想说什么,直说行吗?”
连云老板都懒得喊了。
云通海,云通海……
云通海撩起眼皮,眸光落在了被红色丝绒包裹着的年轻男人身上,江楚年穿着白色的衬衣,手里端着红酒,目光凉凉地看着他,真正是一个漂亮矜贵的尤物。
手指捏着酒杯,云通海仰头饮下一大口酒:“在码头上的时候,我是选择了林舒,但这话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年年,我会救你。”
江楚年懒得去追究,他当下确实是有些失望,有些生气,但过去了的事情反复拿出来说来讲去,跟个怨夫一样也挺没意思的。
“我不用任何人来救,林舒当时是你的未婚妻,林家是和你合作的对象,云老板选择救林舒我很理解。”抬起一只胳膊搭在了沙发背上,江楚年慵懒地斜靠着,明明是随性的模样,可姿态还是那么漂亮。
云通海以为自己了解江楚年,一个从小不受宠的孩子,学业不精,在娱乐圈里也没闯荡出什么事业,为了不成为弃子利用美貌爬了他的床。
有点小聪明,也有点小脾气。
他承认自己喜欢江楚年,即使结婚了也不想放开这个漂亮的小玩意儿,却也清楚,他没把江楚年当做一回事儿。
潜意识地认定,只要他给江楚年一份丰厚的合约,江楚年不会离开他。
云通海是如此信心满满,他英俊多金,位高权重,放眼整个北城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比?
江楚年的拒绝让他措手不及,分开后的短短几天里,又接连发现江楚年全然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是他看轻了江楚年。
云通海的眸光落在江楚年搭在沙发背上的那只手上,白皙光滑,精致漂亮,骨骼修长,又不失男人的英气。
云通海突然抓住了那只手,他低头迎面直视江楚年抬头望过来的诧异视线,声音低沉:“年年,韩玄不适合你。”
江楚年冷笑了一声,他用力往回抽了抽手,云通海的力气很大,他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我觉得很适合,韩玄年轻帅气,朝气蓬勃,还十分懂得浪漫,和他在一起我既开心又快乐。”江楚年暗讽云通海年纪大。
虽然云通海其实也不过是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富有成熟魅力的时候。
“不,他既幼稚又随性,给不了你想要的稳定。”云通海抓着江楚年的一只手,又突然俯下身来,借着由上而下的力道把江楚年压倒在了红色丝绒的沙发上。
江楚年一头乌黑柔顺的黑色碎发在红色丝绒上散开来,配上一双燃着星火的眸子,有种莫名的凌乱美。
江楚年正想开口回怼几句,处于他上方的男人像是守株待兔似的,就等着这个机会突然亲了下来。
紧闭的唇线被挤开,柔软的唇瓣被含在嘴里啃咬/吮/吸,江楚年被云通海亲得一阵头皮发麻,他不甘示弱地回吻了回去。
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啃咬。
云通海亲得温柔又霸道,江楚年咬得凶狠又暴躁。
两个人气喘吁吁分开的时候,江楚年淡色的双唇被亲得一片红肿,云通海的嘴巴则破了个口子,这会儿正渗出血来。
“滚开!”江楚年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云通海从身上推开,大步走到了房间门口,用力将房间的门拉开。
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两个人从门口路过,其中一人是林舒的大哥林百年。
江楚年瞬间收了脸上的恼怒,他波澜不惊地微微一笑,对林百年点头示意,又朝林百年旁边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倒让江楚年惊愣了下,好漂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