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晏不再看他,他快步赶着路,接连两个世界经历下来,他的状态有些吃不消。
回到主殿,他照例询问殿上的诸般事宜。
“仙君,您不在的时候,玉真仙人总来找麻烦,还抢走了好多主神大人给您的法宝!”
手下的小仙官们七嘴八舌的告状,一个个神情委屈。
“主神给的他要就拿走吧,你们也不要与他争,免得受气,好了好了。”
何江晏安慰他们许久,等到他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已然精疲力尽。
做人做的那么惨,怎么做仙也能这么憋屈,天上地下可能就唯他一人了吧。
他瘫在床上无奈想着,脑海里又闪过与柳州安在上一个世界里那般的荒唐,抬手捂住了眼。
疯了,怎能与他做如此荒唐之事!何江晏你吃的亏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他看着寝殿上方垂下来的一串串珍珠,这还是记不清多少年前时,柳州安还是他师尊,惹他生气了弄了好多珍珠来哄他。
他猛地挥出一道法力,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顷刻就落了满地。
“我说你这娃,心情不好你弄这些珠子干嘛。”
从窗外探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手上还缠着红线,是月老仙君,他敏捷地跳进来坐在了窗边。
“前辈您怎么来了。”
“我找你好几次了,每次都扑空。”
“你的红线每次都像是要和哪根缠上,可总是到一半就消停了,你这娃不会是要孤独到身陨吧。”小老头边说边摇头晃脑的。
“前辈不用管它,我等长生,独身便独身,有什么好在意的。”
何江晏是真无所谓,便想着劝说月老不用再管他的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说重要就重要,几万年我都掌着天地姻缘,你说没什么好在意的?”
月老的胡须气到都微微颤着,手中的红线都快要被打成死结了。
“是晚辈失言......”
“不说这个了,你的历劫是不是还是不够?”
何江晏点点头,他原先是想着去赊点众生之气,可这天宫的一切都令他心烦气躁。
“稍后就动身了。”
......
何江晏特地等仙宫内都静悄悄之时,才去玉林找了棵轮回树。
他不知道的是,柳州安早就知道他还要再来历劫,先他一步下去之前,把每个轮回树都动了手脚。
只要是何江晏,不管从哪一棵下去都会碰到他。
—
端元年间六年,光朝摄政王率兵掀翻元历天子的统治,血洗了何姓帝王宗室,光朝取而代之,成为天下之主。
人人都说摄政王为人丧心病狂,杀人如麻,因此就算摄政王生的俊美无涛剑眉星目,也没有大臣愿意将爱女嫁给他。
摄政王对此不置一词,也没有娶妻纳妾的风声,只是有一天突然他就说有了个私生子,还被封为世子,让百姓摸不着头脑,哪有女儿家还会给他生孩子?
端元十五年。
“那老家伙出门了?”
一个俊俏的小少年躲在假山后,身穿云纹紫袍,腰间还臭美的坠着香囊,小声问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厮。
“小世子呀!您可别再管王爷叫这个称呼了。”那小厮战战兢兢劝着他。
“你就说他是不是出门了?”小少年有些不耐烦。
“本王在这。”
头顶上传来沉沉的一句话,把小少年猝不及防一屁股吓得摔到了地上。
“王爷。”旁边小厮连忙行礼。
突然出现的柳州安冷冷看着地上龇牙咧嘴的小子,后者在他冰冷地注视下爬起来。
“嘿嘿,义父早啊。”
“嗯,功课做了?”
柳州安丝毫没有要追究他那个称呼的意思,上来就问这小子最头疼的功课做了没。
“义父~我不能等会再做吗,城安他还在等我出去玩呢。”
“何江晏,本王早就同你说了,晌午之前必须做完功课。”柳州安不见怒气,只是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呸!老东西管东管西的......”
何江晏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等他走远后,又悄悄溜到后门,踩着那棵老树爬上院墙,果不其然看到在那等着的柳城安。
“城安!接着我!”
何江晏喊完就扑下去了,柳城安在下面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他。
“小晏你怎么又从后门走了,被小叔叔逮住了?”
柳城安看着他站稳,替他拍了拍在树上蹭到的脏问他。
“别说了,逮了个正着,老东西总是突然杀出来,他每天怎么这么闲。”
何江晏一双秀眉轻皱,又偷偷骂柳州安。
日光刚升起不久,穿过摇曳的枝叶间投在他的脸上,细碎的光揉在何江晏的眼中,目若朗星。
看得柳城安呆滞了一瞬,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
“走吧,今天去哪玩?”
“城西的河里听说有不少鸭子,我们去抓几只来烤着吃?”
“好啊好啊。”
何江晏连连应下,两个少年你推我搡的跑了。
“又跑了?”
柳州安坐在桌案后,手中还拿着何江晏昨日胡乱做的功课。
“回王爷,是的。”刚刚跟在何江晏在假山后的小厮回道。
“奕呁,本王上次怎么与你说的?”
奕呁冷汗都下来了,一下跪下。
“属下、属下立刻就去跟着世子。”
“嗯。”
奕呁说是小厮,其实是护卫,是柳州安千挑万选分给何江晏的。
怎么说他都是余孽,还是皇子,虽然不受元历天子的喜爱一直丢在冷宫,但是就怕有心人发现,去刺杀他。
柳州安看着何江晏歪七扭八的字,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这边何江晏和柳城安捉了三只鸭子,捡了树枝一个个接着烤了。
何江晏吃的欢快极了,看到旁边的柳城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城安,你除了名字,怎么感觉你长的也愈加像那个老家伙了。”
柳城安被他一句话惊的差点咬到舌头,“他是我小叔叔,我们俩像不是很正常吗。”
“还有,小叔叔才不老呢,他才二十七的年岁天天就被你叫老家伙。”柳城安有些愤愤为自己的小叔叔辩解。
“怎么不老了?都比我大十三岁了。”
“对呀,要不然怎么是你义父而不是义兄呢。”
“你说的也在理啊......总提他作甚,这只烤得不错,你尝尝。”
......二人一路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傍晚。
“城安,这家铺子是做什么的?”何江晏指着眼前已然掌起五彩灯的阁楼,上面明晃晃写着:点春楼。
柳城安看清那几个字之后,有些不自在避开,他虽只比何江晏年长一岁,但是却也知道这楼是做什么的,眼下拉着何江晏就要走。
何江晏可不干了,他看好多公子哥都进去了,想必很受人欢迎。
“走什么?我们也去玩玩。”
欲挣脱开,往里面去。
“小晏,那是青楼,是——是行那种事的。”
何江晏听了柳城安的话,先是懵了,然后一张小脸上也染上了红。
“那、那我们就进去瞧一眼看看嘛。”何江晏就红着脸兴冲冲了进了点春楼。
“哎呦!两位俊俏的小公子,先要什么样的雅间呀。”
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立马迎上来,招呼着两位看着就贵气逼人的小公子。
“要最好的。”
他们进了最高的雅间,绫罗做成条状围着阁楼中庭四周,下方还有艺女在弹奏曲子,流淌着传上来,如听仙乐。
何江晏心想,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个地方,实在是美轮美奂。
他还唤了酒,不一会儿,随着酒进来的还有四位眉眼娇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