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晏以为是自己在墓室里待久了,呼吸不畅才有些闷,当下深呼吸几口,再继续探查。
下一间墓室显然规格大些,下方竟然是满是灵气的水,圆棺被吊起来,四周是一亮一亮的咒文,好像这个阵法还在运转。
柳州安这会却疑虑更甚了,若说先前猜测这是魔族的墓,但是眼前的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阵法是留住本不该仍在此间的人的强大阵法,阵法所耗费灵力巨大。
而这是墓室,留住的人是一个死人?这又说不通,若是不是死人,这个阵法却是围着这个棺展开的。
能运转起来,却又说明这一切都没问题。
何江晏看不懂,见自家师尊在那边若有所思,便不想去打扰,想着自己到四处看看。
他一直盯着棺看,没有注意脚边,直到他的脚好像蹭到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他被震得说不话来。
他刚刚碰到是赫然是他前不久刚擦拭过的花瓶。
没错,就是那个“何江晏”瓷器架上的花瓶,接吻后抓过的脖子老长的花瓶!
何江晏肯定自己没有认错,又往它周围看去,都是眼熟的瓷器。
这是何江晏的墓?!他差点控制不自己要喊出来。
不是说封印镇压了吗?怎么会死了,连魔族的少主都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江晏满脑袋疑问,可是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因为能回答他问题的都躺在这了,躺在这冰冷的墓室里。
那之前看见的虎也是魔族的什么人吗?何江晏努力的回想。
终于如遭雷劈一般,想起来,有一日在主城的酒楼,他遇见到的郑阁。
他们还喝了几杯,他醉的不行,模模糊糊只见郑阁哈哈大笑又灌了口烈酒起身。
抬手弹枪尖,借着醉意耍了好一会枪法,引得酒楼上上下下的人满堂叫好,大喊将军威武,最后一跃而起,用枪头在酒楼中央的冲天柱上提了一溜字。
可惜何江晏当时醉的厉害,看不太清刻了什么。
之后就是郑阁耍够了,左手抄起他就往外走,被提着的时候他垂着头,看了眼这人的右手,右手虚虚握着那柄长枪。
他当时还嘟哝过,什么从小那个长枪就那么长,怎么现在长大了这枪还这么长......引来了郑阁更大声的笑,那笑声仿佛还在耳边震着。
何江晏不知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却看见滴落下的眼泪,抬手一摸,才发觉自己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可那却是实实在在打过交道的人,如今就静静躺在那里,连人形都没维持住,力竭而死。
原来他是虎,怪不得做将军那么威武呢。
他怎么能是这样的结局呢?他不该啊。
他应该是战场豪气冲天的将军,千里旗飘战鼓作响,与士兵一同抛头颅洒热血,受了伤也大喊没事,什么来都挡不住他。
应该在城楼上,站在风雪中睥睨着那片土地,守护北疆永恒的安定。
他应该是......
何江晏想让自己别再想了,却脑海总是想到那柄银色长枪沾满血的样子。
冷极了。
“徒儿?”直到柳州安的声音响了好几声。
何江晏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用袖子擦掉眼泪。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怎么了?“
柳州安刚刚就注意到他不对劲了,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叫了好几声才有反应。
如今看见他通红的眼睛,顿时有些着急了,但是他也不知何江晏怎么就突然就这样了。
“无事,师尊,只是刚刚揉眼睛的时候没控制用力了点。”
柳州安显然不信,但是他看见何江晏说完就不再开口的模样,也只得作罢。
柳州安还是有些担心何江晏,他的脸看起来没有丝毫血色,道:“这里有古怪,好像是魔族的墓,但又似乎不是,总之小心为上。”
怎么就不是他们的墓了?就是他们的墓,他们都死了。
何江晏听了他的话,刚压下去的情绪又要涌上来。
他有股想回去把那把银枪上面擦净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
郑伯伯他人都不在这世上了,只有那把枪证明他存在过,证明他最后英勇的厮杀。
血迹是他最后的功勋。
他又记起,郑伯伯他在闲暇时总跟他唠叨说自己老无所依呀老无所依。
又瞥见一旁不知在忙碌什么的桑砾叔,开玩笑说,现在老有所依了,有这娃给自己收尸。
气的平时脾气好的不行的桑砾拔剑都想砍他,最终却只憋出一句你会活到万万岁,毕竟坏人总是活得久。
那时,何江晏明明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如今却什么都能在脑子里涌现。
他真的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