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洛离的眼神有些太过明显, 正在和涂山玖说话的封泽微微偏头询问地看了洛离一眼，和涂山玖打了声招呼，抬脚走到了洛离面前, “怎么了？”
洛离摇了摇头, 有些不好意思，“没事。”
总不能想看封泽的半兽形还想摸摸半兽形的龙角或者狐狸耳朵吧。
见洛离害羞地不想说，封泽也没强求，摸了摸洛离的脑袋。
涂山玖笑眯眯地趴在一边看。
看样子这个名分确实很快就能定下来了, 不容易啊，那点薄薄的姻缘线居然成了，太棒了！
一激动，他忍不住拍了拍涂山霸天的腿。
涂山霸天习以为常, 原本有些阴郁的神色温柔起来，他们小时候也像是这样亲近，可惜后来义父因那些蠢货而死，他和涂山玖也因为理念不合越走越远。
他原本是想将蛇族灭族，可是涂山玖并不允许, 他设计杀完蛇族当年与此事有关的人，向其他人动手之时，涂山玖出手阻拦了他。
他不愿意涂山玖因他所作所为被牵连, 所以在涂山玖见到他多次和魔族同时出现，怀疑他勾结魔族的时候，他默认了。
果不其然涂山玖生气地开始追杀他，涂山霸天便松了口气, 这样他日后所行暴露, 涂山玖起码不会受牵连而死。
“你能不能看看，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成婚？”趁着涂山霸天还没沉睡, 涂山玖搓了搓爪子，有些期待地问。
涂山霸天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那边凑在一起的两人，笑眯眯地开口，“快了。”
洛离和封泽聊了一会，龙尊忽然朝封泽招了招手，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封泽和洛离便低声说了两句，和龙尊走远了。
封泽一走，涂山玖朝洛离招了招狐狸爪子。
两人一狐便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聊了没两句，一个一身缟素的人忽然径直走到了他们面前。
“好久不见，涂山玖。”
那人开口说话，声音苍老极了。
洛离抬眼看向对方，发现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满面皱纹的老人。
呈现这样状态的修真者，一般都是寿命将近了。
洛离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两眼，看到对方侧脸的那些蛇鳞，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人不会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蛇族少主佘途，也是明华的未婚夫。
他居然还活着？
涂山霸天似乎也认出了这人，咳嗽了两声，“小玖，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
涂山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站不起来你不能坐着吗？真麻烦。”
虽然嘴里说着麻烦，还是伸出一条尾巴把人圈住带了起来。
涂山霸天脸上还是一副虚弱的表情，手却偷偷地放在了毛茸茸的尾巴上。
说出来有些惭愧，虽然他曾经也有过狐狸身体，但是他其实是一个毛绒控。
而能让他感觉好摸的至今只有涂山玖的毛毛，可惜涂山玖不喜欢人随便碰他的毛，所以他每次都只能偷偷摸一摸。
涂山霸天冷漠地看着来人，一向挂着笑容的脸都板了起来，“你来做什么？不怕被一巴掌拍死？”
“你找到了明华的残魂对不对，她离开前一定很恨我吧，我是来谢罪的。”佘途抹了把脸，跪在地上，“要杀要剐，任凭明华处置，这些年我饱受折磨，如此也算是在临死前了了一桩心事。”
虽然只在幻境中呆了一小会的时间，那个活泼爽朗的姑娘还是给洛离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洛离看着佘途这样子忍不住皱起脸。
像是一块牛粪硬要蹭到鲜花身上，还觉得鲜花心心念念的都是他这个牛粪。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明华前辈死前想的是要用生命将虎跃关破的消息早些传递出去，才没空想你。”
为什么佘途做出一副明华一定爱惨了他，受不了他背叛的样子。
佘途听到这话，一双竖瞳看了过来，阴沉沉的，不太友善，但也不敢对洛离动手。
洛离看他还是有些好奇，按理说佘途的修为有化神了，纵使过了千年也不会是这副寿命快要断绝的模样。
涂山玖看出洛离的疑惑，理了理自己爪子上的毛，慢悠悠地开口，“魅尊的功法可以吸食人的生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放过了这家伙，但那一点的时间也够这家伙喝一壶了。”
说到这里，涂山玖愣了一下，看了眼涂山霸天。
或许这就是霸天一直没杀佘途的原因，让他当个废物每天活在痛苦当中，省得这假惺惺的家伙以为自己死了就是赎罪了。
涂山霸天冷笑一声，“既然你想见，那我就让你见。”
明华的残魂从圆球法器中飞了出来，看了一眼佘途，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佘途。
佘途跪在地上说了一堆忏悔的话，可惜明华的残魂并不感兴趣。
事实摆在了面前，佘途不得不信，明华没有记住他，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留给他。
涂山霸天和涂山玖看他面色惨白的样子默契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晦气，要不是怕他回去脑补些什么明华太恨他了所以他们不敢让明华残魂见他，他要和明华同去赎罪成功之类的，他们才不会让明华见到这个恶心的东西。
明华的残魂被收了回去，佘途还跪在地上，口中溢出了几滴鲜血。
回想这千年，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丑角。
他当年在虎跃关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可却已经失去了天赋生机，又困于心魔，从天之骄子跌落成为废物。
他日日夜夜都会梦见虎跃关那些惨死的人。
佘途望着天空，神色空茫，忽然抬手想要自尽，如此，倒不如死在明华在的地方。
但是一道灵力阻止了他的动作。
是涂山玖，他摆了摆尾巴，“别死这里。”
洛离点点头，嫌弃地后退两步，“就是，不仅脏了地，我们还要帮你收尸。”
封泽远远看着洛离，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些。
真可爱。
龙尊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值钱的样子，口中的正事却没停，“你的伤势最近如何了？流明关那边时机差不多了。”
“嗯，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启程。”他最近一直被洛离盯着吃药，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流明关就交由你了。”
“嗯。”封泽点头应下。
“药玄这几日也在那边现身过，我让人详细去查了，你过去后便把消息递给你。”
“多谢外公。”
“不用谢我，你少气我两次我就谢天谢地了。”龙尊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之前他说自己是渣龙的事情，不大高兴地哼了两声。
“行了，我也要带那不省心的小狐狸回去了。”龙尊拍了拍手，一边往下走一边说，“对了，过段时间你爷爷和你师父也差不多修补好结界了，正好让他们见见小洛离。
你努努力啊，要是到时候还没名没分的，肯定会被他们笑话的，他们俩可不像我。”
封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外公，很想开口说一句，你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涂山霸天乐呵呵地看着佘途被气得快要吐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递给了洛离一些。
佘途咬着牙，终究是受不了甩袖而去。
他走后，涂山霸天有些疲惫地阖上双眼，留下一句他先睡了，有缘再见，便支撑不住化作一道流光飞进了涂山玖的眉心。
再不回去，一会彻底失去意识，涂山玖说不定真的要一口把他吞下去了。
重伤的分身乍然回归，涂山玖有些萎靡地趴了下来，然后被龙尊拎了。
“小洛离，下次再见。”涂山玖被勒住了后脖颈，只能摆了摆爪子。
“龙尊大人再见，狐狸前辈再见，一路顺风。”
“再见。”龙尊和蔼地和洛离点点头。
封泽派遣人去处理了一下剩下的事情，和林羽两父女打了招呼便带着洛离回到了院子里。
洛离今日灵力消耗得有些厉害，而且他身体还没恢复，如今处理完所有事情天已经微微亮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有些犯困，他小声打了一个哈欠，“封泽，我回房睡一会。”
“好。”封泽点点头，又开口道，“明日我要去冥海流云关，你是要留在林家还是回师门。”
洛离的身体还没养好，虽然封泽很想把他带在身边，但冥海危险，也不适合养身体，他不太想洛离去冥海。
洛离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封泽的意思，他醒了神，连忙揪住男人的衣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不会添乱的，冥海那边缺少医师，我的医术起码也能算是中等。”
封泽脸上显出一点犹豫的神色，洛离轻轻揪着封泽的袖子晃了晃，“带我去吧。”
又撒娇。
封泽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会，严肃着一张脸开口，“那你得保证你会听话。”
“我肯定会听从指挥的。”洛离连忙发誓。
男人看着洛离认真的小脸，忽然很想逗一逗，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站着，他只要低头就能碰到洛离的额头，微微倾身，故作苦恼地开口，“那我怎么知道你一定听话呢？光保证没有用。”
“那……那你试一试？”单纯的洛离一脚踩进了陷阱。
“嗯……”封泽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
洛离歪了歪头，稍微有些紧张，不知道封泽会考验什么？战斗能力？还是他的医术？或者是冥海的纪律之类的？
无数念头在洛离的脑中翻滚，然后他就看到封泽顶着一张凛如霜雪的脸，开口道，“那离离现在亲我下。”
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