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苍白冰凉的指尖轻点在少年的脖颈上, 温热绵软的皮肤让青年极短暂地愣了一下。
洛离却是被冰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封泽的手怎么像冰块一样。
“封泽，你的手好冰啊。”少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又有些担心地开口, “是不是生病了。”
他记得封泽之前的手虽然也比常人凉一些，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凉。
“这几日修习功法，出了些岔子，无甚大碍。”封泽搪塞了一句, 没有细说。
“唔。”洛离点点头，，明白这里不是细说的地方没再追问。
心里感慨封泽的拼命，难怪人家年级轻轻就已经金丹巅峰了。
“我这样怎么了吗？”洛离张开手看了看自己, 有些疑惑。
这件衣服虽然颜色艳丽了一些，但也是寻常的款式，不至于穿不出去吧。
“衣冠不整。”青年的视线略过青年被红衣衬得愈发白皙的脸，那截被白色腰带勾勒出来不盈一握的细腰，以及那双连靴子都没穿缠着水链子的玉白双足。
洛离平日里也是注重衣冠的人, 随身都带着小镜子，发带没对齐都要花许久时间去对齐。
他方才还特意整理了衣服，怎么就衣冠不整了, 也只有那双鞋子比较奇怪。
没想到封泽居然比他还要吹毛求疵，洛离叹了口气。
可他身上除了这件红色的外袍也没有其他衣服了，他的乾坤袋也没带过来。
“没事，就一小会, 我也没带其他衣服, 将就一下吧。”
封泽看着少年不以为意的模样，拧起眉头, 这人恐怕不知道方才那些医修们偷偷摸摸看了他多少眼，临走前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想的那些医修恋恋不舍的目光，愈发觉得洛离穿着一身出去实在不妥。
至于为什么不妥，封泽没有多想，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洛离穿着这一身再被人看到。
“穿这件。”
洛离听到青年开口，而后一件比他大了两个号的外袍便罩在他的头上，衣服上带着淡淡的皂角气息，还混杂着一些熟悉凛冽的冰雪气息。
是封泽的衣服。
洛离将衣服理了理，披在自己身上，深蓝的外袍还是衬得少年唇红齿白，因为过分宽大，显出几分稚气。
“这样……不还是衣衫不整吗？”洛离捏着衣服，有些茫然，这件衣服比他身上的红色外袍还要不合身。
“穿上。”封泽说着，不知从哪里又找出来一双短靴，对洛离来说有些大，但也勉强能穿上。
洛离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衣服。
心中偷偷腹诽。
三尺宗的其他弟子知不知道他们宗门的小师祖是一个老……不对封泽虽然辈分大，但好像今年才二十八。
应该是小古板。
洛离想到师姐上次和自己说的，三尺宗的弟子看到姑娘家穿得轻薄些都会脸红。
难不成……
少年用余光偷偷地看封泽，忽然发现，青年隐在头发后面的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洛离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说得义正严词地，结果是害羞了。
“好啦，我们快走吧。”
封泽看着换上他外袍的少年，眼神闪了闪，没再开口阻拦。
封泽的衣服实在太长，洛离只能提着衣摆，防止垂落到地上。
见封泽没有再反对，他迫不及待打开了门，想到离开这个地方，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熟悉面具男子。
少年的手一下僵住了，站在门口是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谁在外面？”封泽故作不解，实际上他早知道为了演一出两人不和的戏码，涂山玖现在恐怕正穿着龙族少主的衣服站在外面。
“龙族少主。”
想到封泽就在自己身后，洛离冷静了下来，镇定地和面具男子打了招呼告辞。
面具男子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几句。
封泽没怎么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完了？”
两人对立而站，一个嚣张霸道一个冰冷肃然。
洛离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的封泽不见了踪影，竟是率先出手和龙行打了起来。
空中传来灵力对撞的震荡声。
“封泽！”洛离着急地望向空中，可惜他修为不够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只能看到冰蓝的灵力剑气和黑色妖气在院中交缠了一盏茶的时间。
两人方才双双落地。
“哼，送客！”龙行拂袖而去，颇有些气急败坏，看来是没有占到便宜。
洛离稍微松了一口气，有担心地观察了下封泽，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怎么乱，应当是没有受伤。
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等一会出了院子，再给封泽看看，他上次对战元婴的旧伤恐怕还没痊愈，可不要牵连了旧伤。
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出了院门，外面停着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空间有些小，只能堪堪坐下两个人。
洛离总觉得按照龙族少主那个恶劣的性子，恐怕他是故意找了一辆这么小的马车。
“走吧。”封泽倒是毫不在意，带着洛离上了马车。
“刚才，没有受伤吧。”少年抿着唇，颊边的软肉微微鼓起来，语气担心，“你上次和元婴对战的伤势好全了没有，有牵连到之前的伤势。”
“无碍，他上伤不到我。”封泽十分淡定地开口。
他和涂山玖也就是稍微过了两招，声势浩大，实际上用的都是些杀伤力不高的招式。
“我还是帮你看看吧。”洛离有些不放心，封泽这几日刚刚运功出了岔子。
而且他想到上次封泽受伤那么严重的时候，也是说无碍。
封泽还想拒绝，洛离抿着唇有些不开心，声音闷闷地。“我看病很快的，就一会。”
洛离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和熟悉的人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会变软许多，“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你这两天刚刚练功出了岔子，前些天还被两个元婴打伤了，万一那个龙族少主悄悄下了黑手，让我帮你看一看好不好？。”
又在撒娇，少年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绵软，如同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扫着封泽的耳廓。
青年动了动自己有些发痒的耳尖，不自觉滚了滚喉结，刚才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好！”洛离连忙伸手把脉。
马车的空间太小，也没有桌子，洛离干脆坐到封泽身边，让他将手腕放到腿上。
青年的脉象十分健康，确实没有受伤，上次和元婴对战时候的受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洛离把脉的时候和平常不太靠谱的样子判若两人。
青年微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轻轻颤着，脸上的神色沉静。
车内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这辆马车不大，洛离为了把脉，又坐得离封泽更近了一些，衣角时不时碰在一起又随着马车的轻晃分开。
“太好了。”洛离开心地弯了弯眼睛，“你的伤势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
封泽眼神复杂地看着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自己没有受伤就让他这么开心吗？
洛离把脉完也没有回去，而是继续坐在他身边，好奇地仰着头看他，“你刚才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封泽偏了偏头，洛离坐过来以后，那股若有似无地甜香便又变得浓郁起来。
青年视线落在洛离身上，随便找了个理由，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封泽平时冷着一张脸，加上周身的气势极盛，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其实长了一双极好的丹凤眼，认真和人对视的时候，带着一种深情感。
“哦。”洛离小声应了一声，长睫轻轻颤了颤，有些不敢再和封泽对视。
他率先移开视线，盯着马车内的一个摆件，仿佛那个摇摇晃晃的摆件有多好看一般。
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想到封泽说的这句话，洛离有点脸红。
龙行今晚一直在院子里，不该做的事情，难不成是指故意吓唬他。
洛离无措地开始整理衣服，想到身上的衣服是封泽的，少年便觉得耳尖更烫了。
封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啊。
洛离干脆将衣摆中间那一段折了折放在膝盖上。
深蓝的衣摆被拉上去，遮住的红色外袍重新露在外面，垂在青年的黑色银边长靴上方。
寂静的氛围中，马车停了下来。
洛离起身下车，红色的衣摆擦过青年的黑色长靴。
“我回去啦。”少年跳下车，朝封泽挥挥手，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透着些淡粉。
“嗯。”封泽应了一声。
洛离下车像是想到了什么，灿若星辰的眸子有些期待地看着封泽，“我已经想好送你什么礼物了，等我做好了就去找你可以呀。”
“好。”封泽微微颔首，抬手将一直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狐狸分·身丢了下去。
涂山玖给自己的七个分·身都取了名字，分别叫狐一二三四五六七。
幻化分身的时候也是按顺序，上一次是狐一，下一次就是狐二。
美名其曰要公平。
不然尾巴会累掉毛。
每条尾巴显露出来的分身性格细微的差别，这次负保护洛离的是狐三，狐三的性格十分自闭，若非必要可以一直一动不动地缩在同一个地方。
就像现在，被封泽扔出去依旧一动不动。
“带着，他说想和你住几日。”
洛离连忙抱住被扔下来的东西，手感毛茸茸的，有些熟悉。
“狐狸前辈？”
上次小狐狸走了以后，沈瑶便提醒过洛离，小狐狸的修为比他们高上许多，不是普通的灵宠。
所以再次见到小狐狸洛离改了称呼。
封泽听到这个称呼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些。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洛离抱着狐狸，认真道谢，他能猜到，封泽让狐狸前辈跟着他，恐怕是怕他再出事情，好像只送一个剑穗不够，洛离有些苦恼，他好像欠的越来越多了。
认真地向封泽道谢，“谢谢，你也早些休息。”
见封泽应了一声，洛离小跑进门。
封泽的视线扫过少年因跑动若隐若现的红色衣摆，又落在自己的黑靴上，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