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那维莱特一窘，本来都快忘了，让典狱长一提全想起来。
“抱歉刚才我忘了敲门。”
“没事。”
“唔。”
莱欧斯利伸直大长腿，拖鞋踏了踏地面，语气轻松：“咳，这种事，对成年男性来说很正常，你应该也做过吧。”
“……”窒息。
“这种事，你没做过吗？”
“……”更窒息。
那维莱特自从出生就没受过什么引导，性格腼腆，某些思维还迟钝，加之也才成年不久。虽说，这些事的原理和过程他都清楚的，但突兀地聊起成年话题，有点无措。
“呵，怎么不说话？”典狱长还调戏。
被逼到角落一般窘迫，那维莱特忽然板正起腰，字正腔圆地说：“这很正常。你作为成年男性，没有伴侣，借助工具或手做这些事情是你的正当权益。既没有损害他人利益、公共事务或影响社会公序良俗，对身体也有一定好处。”
典狱长被他的一本正经唬得一愣一愣的。
哦了一声。
那维莱特继续看卷宗。
典狱长端起茶杯掩饰尴尬，到底是成年人，余光一瞥，发现那维莱特的耳廓一点点红了——所以刚才义正言辞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啊，自己也被这张正直的脸骗了。
典狱长嘴角压住笑：“就是说，你也做过吧？”
那维莱特：窒息。
红晕从耳廓一瞬蔓到脸颊和眼尾。
典狱长调笑：“这也保密？”
那维莱特忽的直视他，神情再度肃穆：“明天是我第一次旁观庭审，必须认真看资料了，审判官万一问我意见可就坏了。”
典狱长被镇住了：“……”
那维莱特很嫩。
可一旦认真地装起来，就是有七八分大审判官的样子。
典狱长：“……哦。”
收起了试探的心，从工具袋中抽出文件来看。
典狱长也不是怵谁。
就是，一对上这张正经八经的神情，会想起某人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落槌审判的样子——威严、刻板、不容亵渎，下意识就收敛起乱七八糟的调戏之心。
时间平静而缓慢。
时钟敲过十点。
那维莱特收拾起庭审卷宗，说今晚要早睡，保持明天庭审状态好，乖巧地道一声晚安，完全恢复了有点软有点呆的样子。典狱长无语地瞥一眼，刚才自己怎么就让他逃过去了呢：“嗯哼，晚安。”
进了房间。
那维莱特彻底松了一口气。
刚才浴室虽有雾气，他还是一眼看清，典狱长一手撑墙一手纾解。
这很正常，但他没想到典狱长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还讨论起细节，这就是成熟的大人吗。气氛这种东西很微妙，导致他看卷宗时，脑海时不时闪过那一幕。
根本没法静下来。
那维莱特换上睡袍躺床上。
这下可好，刚才只是一闪，现在满脑海都是了。后半夜做梦，他梦见自己推开某扇门，某人从雾气中扭过头，指间，如春草勃发，喷洒春意点点。
次日早晨。
那维莱特冲了个澡，苦恼梦境怎么原版复制了现实。出来后甚至不敢直视莱欧斯利，只说今天旁观庭审，要穿制服了。
他双手裹紧白浴袍，双腿紧张地并拢，脚趾不安地翘起来，脚趾头都红了。
“呵，看把你紧张的。”莱欧斯利从衣柜取下那维莱特笔挺的制服。
“第一次庭审。”
“你都审好几百年，不知道经历几千几万场审判吧，还第一次呢。”莱欧斯利调侃道，“别紧张，只是去旁听而已，该紧张的是那些审判官和律师。”
“可我心虚啊。”那维莱特紧张到搓手手。
他进入法庭前一刻才换上制服。
地方审判官等工作人员早得到通知，个个严阵以待，格外紧张，毕竟这位可是大审判官，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突然就要求旁听了。
殊不知，这位「大审判官」比他们还紧张。
全程生怕被突然提问。
好在提前打过招呼，一切按流程进行。
庭审结束后，地方审判官匆匆追上那维莱特，询问自己有没有需要改进的。那维莱特端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地方审判官终于把心揣回了心脏——也没揣多久，就发现，接下来所有的审判场「大审判官」都会旁听，啊救命啊。
-
理论实践相结合。
旁听课程、旁听庭审，更迅速地学以致用。
原本，那维莱特打算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旁听的，刚跟典狱长说自己准备回沫芒宫。学校、沫芒宫、歌剧院是三点一线。
但莱欧斯利却说：
“几百年前，你住进枫丹国民之间，才深刻理解人类的行动与思维逻辑。现在你失忆了，需要重新了解这一些。沫芒宫高高在上，你上哪里了解百姓之苦，更何谈公平审判。”
以前的「大审判官」也是融入百姓了解的。
“那怎么办？”
“你就继续住在动能区啊，巡轨船超方便。”莱欧斯利斜着眼调笑，“还是说，你嫌这里太艰辛，不如沫芒宫那样一群人伺候你？”
“才没有呢，我什么时候要人伺候了！”
那维莱特奋力抗议辩解。
并迅速调整计划，住在动能区、学在学校、听在地方法庭，以便更深入观察人类、理解人类的行为逻辑。之后，将这个计划交给莱欧斯利审核，并提出，长期住的话自己就不能白住了。
“我和你一起分担租金。”
莱欧斯利扫一眼，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行，你随意。我不缺那点钱，你要是硬给我也乐意收下。嗯，先置办一张大床好了，进你那卧室，我和海獭抱枕都只能站着。”
且不说生活细节场景的悄然转变。老管家得知后，定期送来糕点或四时衣物等，就是不太待见典狱长了。卡维也来过一两次，趁典狱长没在时问「我是哪天没过吗？一个不留神，你俩怎么就同居了？」「不是不是，莱欧斯利在帮我更快融入人类社会。」「我怎么就不信呢……」这时典狱长拿着几个机械艺术品进来，卡维的眼睛一亮，立刻被特别的艺术吸引了。
某天庭审后。
动能区的钢铁多，花木少，白天看着沉闷，哪里有点明亮之色一眼就看到。于是，那维莱特一眼看见了神里绫人，披着白色长风衣，阳光下泛出淡淡的蓝，双手插兜站在铁栅栏边。
两人打过招呼。
绫人先在转角的奶茶店排队，买了两杯芋泥波波奶茶。
“这种口味最清淡了，喝吗？”
“谢谢。”
这都递到手边了，那维莱特客客气气地接下来。一般而言，很少见到成年男人拿着奶茶喝，绫人是例外，极其嗜好奶茶，甚至到达病态地步。
“这是「芒索斯山麓」组织的地址，欢迎你和你朋友过来坐坐。”绫人笑眯眯的递上名片。
“兰尼楼？”
“以前是音乐厅，废弃后变成了我们的基地。”
“啊，废弃得厉害吗，能保证安全吗？”随意聊了几句，两人就道别了。
回去后。
典狱长看到名片。
“你又遇到美男子了？”拧起眉头。
“你记性真好，他约咱们明天去玩一玩，正好周末，你有空没。”
听到「咱们」典狱长的眉头舒展开来，和颜悦色：“我忙一周就等这个周末，让我看看地方，兰尼楼，嗯，是一个稻妻建筑师设计的，稻妻人最喜欢在那里相聚。”
“是吗。”
“这个「芒索斯山麓」就是稻妻人在枫丹的家乡会吧。”典狱长扯下领带挂在架子上，“他三番五次邂逅你，最好有点正事，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干吗这么凶？”
“那家伙的意图很明显了吧，一定是认出了你，想借机搭上关系。是你没有一点点危机意识，稍微好看一点的人就把你勾走了。”
“我哪有！”
无辜又生气，那维莱特正要理论一番。典狱长自己绷不住笑了：“没什么，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比如你。”
“！！”
永远没个正经、爱乱开玩笑的典狱长。
那维莱特不理他了。
次日。
两人早晨十点多出发。
春风拂面，莱欧斯利讲述着动能区的历史和趣闻。经过码头时，装卸搬运机械穿梭而过，搬运工忙忙碌碌，一艘又一艘货船载着机械货物送往枫丹各地。
越过一条轨道。
来到动能区的东南区域。
典狱长少年时在这里生活过，特地绕个圈，带人来故地重游。
东南区，一项重要的产业是枪械制造。源于枫丹不禁枪，只要登记，即可拥有。要说什么最能紧跟时代发展，莫过于武器。动能区生产的枪械在提瓦特大陆都算首屈一指，连愚人众都来这里订购。
东南区新旧交替。
许多建筑正在扩建或改造的。
比如，这条克苏鲁街道就打算重建，大部分店铺关着门，偶见卷帘门半开的，也是灯光昏暗。典狱长十分唏嘘，感慨当年这条街如何之繁华。
就在这时。
砰。
典狱长反应迅速，把人往怀里一拽，但力道太大。那维莱特猝不及防，休闲外套都快被扯下来了，里头的衬衣扣子迸掉两颗。顾不上这么多，两人飞快跑到一个建筑掩体的后边，脚边，是废弃杂物如电线木板绿叶霸盆的花等。
那维莱特好奇啊。
使劲往外探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典狱长大手罩住他的头顶，扳回完全地方：“知不知道危险！就是猫你也给我回来！”
那维莱特：啊。
典狱长将他护在身后，自己当前锋，找角度观察状况。
原来是枪械对战。
两波人。
典狱长贴着墙一边观察一边讲解：“有两个帮派，没打起来，现在还在交涉，嗯，看样子还没失控。”
那维莱特贴着典狱长：“有多少人啊？”
看不到，好着急，那维莱特也想看，尽力往外探头。由于能「观战」的空间和角度都很刁钻，不知不觉，他浑身都贴紧了典狱长。
莱欧斯利：“……”
故意装作不经意地侧过身，两人正面贴在一起，呼吸相触，温度和气息一瞬间燃了，心跳加剧，典狱长一瞬间有窒息的眩晕。
那维莱特毫不知情，手还撑着墙壁使劲探头看：“有不少人呢。”
莱欧斯利：嗯。
干干净净的呼吸，近在咫尺的唇，紧贴的身体，以及，不自觉的源源不断往身上压的力道。莱欧斯利带着轻微的眩晕感，看晨曦光线落在那维莱特的脸上、肩上、被扯掉衣扣露出的修长脖颈上。
嗯，但愿这两个帮派一直僵持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