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哭了一场。
然后在大雪纷飞的一天平静地办完了姥姥的葬礼。
日子平静滑行，他的工作也渐渐有了起色，虽然还是叫不上名字的小演员。
大年三十晚上，李程回家过年，他自己煮了三份饺子，姥姥一份，季书言一份。
电视里热闹非凡，主持人正在抑扬顿挫地说着新年贺词，他却觉得屋子里愈发清冷。
便穿上外套，出去溜达，大街上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几缕冷风袭来，夹在指尖的烟也熄灭了，他把烟蒂捻灭，终是没忍住哽咽了起来。
一个人的春节过了潦草无味，初五一过便独自去影视城拍戏了。
…
这是季书言在这里度过的第五个春节。
距离离开还有五年，如果不是007的存在，他都要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他好好生活，好好对待父母，等待着十年后的那场死亡。
“宋景，也在过春节吗？”季书言问。
007：“有可能，某个点可能会重合，你不累吗？”
“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你，好吧！不过还有五年。”007说，“也就是真实世界的半年后。”
“嗯，这好像是唯一支撑我好好生活的理由了。”
“你放心，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主系统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身份，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跟宋景生活啦！”007有点兴奋。
“谢谢。”
转眼三月份就到了，宋景接到一个不错的角色，一个知名导演，找他出演一部电影中的配角，碰巧这部电影也是关于刑侦的。
投资人姓沈，坐拥多家公司，可谓年轻有为，听说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
现如今的沈家乱成一团，这部电影算是沈先生的遗作。
宋景很珍惜这次机会，每天都会拉着李程研读剧本，李程无比欣慰地对他说：“这才是我认识的宋景。”
医生宣布沈先生脑死亡后的第二天，宣布死亡。
两日后，沈先生下葬的日期，剧组的大部分人都去悼念，李程去了，宋景因为临时有事便留在组里。
他正在忙活动的时候，手机屏幕一亮，李程急躁躁地给他打过来电话。
“喂，什么事儿。”
“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事儿。”
“诈尸了？”宋景回答得漫不经心。
“你怎么知道。”李程说，“还真炸炸炸尸了。”
李程：“卧槽，沈时今突然醒过来了，操，把他们家人吓了半死，那帮人都把他的财产分割好了，这人又醒了，太他妈离谱了，你没来真是亏了。”
“哦。”宋景语调毫无波澜。
“我今天才见那个沈老板，长得比明星还帅，死了也挺亏的。我等会回去再跟你说。”李程挂了电话，宋景想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他穿越，别人死而复生。
活动结束，他打开手机一看，媒体工作者已经嗅到了头条的味道，争相报道沈时今起死回生的事儿。
他第一次在新闻里看到这位平日里从不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的沈老板，他的容貌竟与季书言别无二致。
宋景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他把图片放大仔仔细细地把那人的眉眼观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季书言。
他没有去看微博上的报道，眼睛直直地盯着照片。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导演的声音很急，“小景啊，你现在在哪儿。”
“导演，有什么事儿吗？”宋景声音有点哑。
“你赶紧来，N大附属医院一趟，沈老板要见你。”
“为什么，要见我。”
导演：“不知道，他一醒过来就要见你，可能是因为电影吧！你赶紧过来吧！”
“好。”
宋景坐上出租车，他在医院门口调整了一下情绪。
沈时今住的是VIP病房，门口只站着两个保镖。
沈时今虚弱地躺在床上，宋景毕恭毕敬地走过去，“沈先生，听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沈时今虚弱地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这模样真是同季书言一模一样。
“小景，我来了。”他的声音很虚弱。
宋景愣在原地，他和沈时今第一次见面，沈时今怎么会叫他叫得这么亲密。
“小景，宝宝，我是季书言，我来了。”沈时今笑着冲他伸出手。“快过来。”
宋景僵硬的两秒，旋即狠扑过去，“你真的是季书言。”他边哭边问。
“是真的，我来找你洞房。”
宋景瞬间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门口的保镖，他们推门进来看到自己的老板和一个小演员抱在一起，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吗？
“别哭了，宝贝，他们都在看你。”季书言吻了吻宋景的额头
“啊？”
“你们出去吧！”
“好。”
“你是怎么过来的。”宋景问。“沈时今去哪儿了。”
季书言想了想说，笑着说，“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来找你。”
“沈时今很好，他就是007层曾经说过的那个上一个穿越的人，现在去另一个时空和爱人相聚了，我来替他完成接下来的生活。”
“啊，这也太狗血了。”
“是啊！”季书言笑着回答。
…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十年的时间终于到了，季书言过完了他身为小说人物的一生。
系统凑巧为他选择了车祸死亡，两辆大卡车左右夹击，他的身体蜷缩在缝隙里，骨头搅在一起，浑身是血，空气里都是血腥味，救护车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中。
用文字编织的世界，在这一刻化为碎片，季书言的名字完全消失，消失于每个人的记忆里，父母不记得有这个儿子，所有人都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他，这里变成了没有他的世界。
他走后，世界重新组装，毫无影响。
巧合的是，现实世界的沈时今居然就是007故事中离开的那个痴情人。
也算是阴差阳错。
醒来后的季书言，身体如同散架一般，他睁开眼就是寻找宋景，竟意外得知宋景竟然参演了自己投资的电影，一切都是这么的巧。
休息了一个月后，沈时今的身体彻底恢复了，连医生都说他的苏醒是个奇迹，至今找不到原因。
宋景进入了沈时今的影视公司。
他们大方地公布了去国外结婚的喜讯，引起了一片猜测。
出国前，两人特地去墓地看了姥姥，宋景与季书言十指相扣站在墓前，“姥姥，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人，你孙子眼光好吧！”
“姥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景的，一辈子不离不弃。”
宋景在一旁嘿嘿地笑。
“哎，我带你去看你亲妈吧！”
“亲妈？”
“哈哈哈哈。”宋景笑得很大声。“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嗯，是个好天气。”季书言攥住他的手，“咱们走吧！”
“好，我想吃火锅。”
“好。”
宋景歪着脑袋，盛满星辰的眸子里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