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晏话音刚落，策划组负责人的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地站在远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
一般人按着台阶就直接下了，毕竟是合作的关系，也不能闹得太僵。
但齐白晏就仿佛要追究到底一样，半点情面不留地揭出了逻辑混淆的点。
——如果出事，受害者是我这边。你对他放心，但我对他不放心。
元璀愣愣地看着齐白晏，被他话里毫不遮掩的站在自己这边的意味弄得指节发软，连带着委屈憋闷的心思都变得软乎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垂下眼蹭了蹭自己的手背，唇瓣微微抿住。
闻言，陈摄助脸色红红白白，恼怒道：“齐总！话可不能这么说！”
齐白晏：“并不需要听你说话。”
陈摄助被噎了一下。
齐白晏：“手机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陈摄助：“……”
陈摄助咬牙切齿道：“这是侵犯隐私，就算是您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齐白晏视线在已经被哄得止住了哭泣抱着乐宜抽噎的齐小鲁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缓慢地定在了陈摄助的身上，面无表情地掀起眼。
“我有允许过，让你进保姆房吗？”
陈摄助脸色一白。
策划组负责人在旁边汗都要下来，最怕提出来的点还是被提了出来。齐白晏本身答应访谈就是有条件的，所有人除了书房不允许进其他房间窥探隐私，齐小鲁又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议就要自己遵守一些规矩，谨言慎行，本身不该犯这种走错房间的错误的。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走错了”就可以随便撇清关系。
陈摄助：“我……”
策划组负责人和摄像师再旁安抚道：“查一下，没什么问题最好。”
陈摄助咬了咬牙，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交到了元璀手里，点开了锁屏，“要查便查！”
元璀接过手机，礼貌地道：“好的，如果没有的话……”
陈摄助冷笑一声，“如果没有，你就给我赔礼道歉。”
陈摄助看来是气得不轻，元璀被他盯得身上仿佛漏了两个洞，随之抿紧了唇，干脆地道：“好。”
不管有没有拍，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万一对小鲁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麻烦了。元璀心里将刚才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画面在记忆里重整了一遍，心道拍了只是一瞬间定然来不及删除，鼓起勇气打开相册。
然而打开的刹那，元璀一愣。
——相册里只有风景图，没有齐小鲁的照片。
元璀翻到删除相册看了一眼，那里也是空无一物。
陈摄助嗤笑道：“查到你想要的了吗？”
元璀摇了摇头，愧疚地将手机递了回去，“……抱歉。”
陈摄助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脸上怒气未消，眼见着就要发作，“你也不想想，我们都有职业操守的，怎么会犯这种错？！”
元璀难堪地站在原处，搓了搓手，低声认真道：“抱歉。”
确认了手机里没有齐小鲁的照片，整个采访团队皆是松了一口气，负责人脸上神色大缓，拍了拍陈摄助的胳膊，解围道：“算了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确认了没问题就行，不要伤了和气。”
陈摄助却不像是想要结束的样子，质问道：“即使是齐总的助理也不能这样吧！一两句道歉就能解决了？太轻描淡写了吧。”
齐白晏从刚才到现在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没有怪元璀的意思，“你想如何？”
陈摄助一看到他，脸上就挂上了讨好的笑，“也不需要齐总多为难，如果能稍微放宽点限制。”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意有所指，“……愿意透露点独家对外公布的话题就行了。”
这话说得轻巧，实际上就是要窥探齐白晏的隐私。现在媒体吃饭靠的都是爆点，即使是商业杂志，也爱和感情挂钩，只要炒热一个独家的料，沾上一点都可以转化为利润点和KPI。
媒体争抢第一手资源已经成了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齐白晏素来低调，没有杂志能请得动他。加之采访组这次见了他发现相貌极好，暗自蠢蠢欲动起了点炒热料的心思，如果对方愿意透露点私人感情的信息，造一个单身多情的钻石王老五人设不是问题，搞不好还能向娱乐圈挂点边。
人们对企业家向来好奇，如果这个企业家长得好看，好奇度会加倍。如果这个企业家又是专情单身人设或者是受过情伤的多情人设，好奇度将会冲至顶峰。
谁都想看热闹，谁都想吃不属于自己的瓜。刀子只要不戳在自己身上，从来都不会知道痛。
话音刚落，采访组各怀心思地对视了一眼，被戳中的想法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因此都没有说话，选择了静观齐白晏的反应。
齐白晏神色平静地看着想跟自己谈条件的人，眸光没有一丝波澜。
元璀霎时间从头凉到了脚，双眼微微睁大，没想到齐白晏因为护短为自己说话而招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登时羞愧得脑袋冒汗，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就等齐先生来了再说了……这可怎么办啊……
元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凉意一阵一阵地往心口上涌，连吐息都变得沉重了许多，满脑子“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半晌，他似乎实在是憋不住了，乌黑的眼睛紧张地看着陈摄助，慌张道：“这是我的错，我道歉，我赔罪，怎么样都行。”
这种私下的协商本就不是书面可以束缚的，陈摄助特意将话往夸大了讲：“你赔罪有用吗？精神损失费你赔得起吗？”
元璀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这种严肃的阵仗，“精神损失费”这个词以往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现在直接听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名词，实在是有些慌了神。
元璀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咽了口唾沫，“请问……要赔多少钱？”
陈摄助本就是随口胡诌的，这么直接要钱也不合规矩，皱眉含糊道：“赔？看你也赔不起。”
元璀脑袋涨得发红，像只羞愧至极的小仓鼠。
采访组见他咄咄逼人，小声劝道：“小陈，各退一步吧。”
陈摄助看向齐白晏，“齐总，您怎么说？”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
元璀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挡在齐白晏身前，准备半鞠躬认真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
齐白晏淡声打断了他。
“另一个手机，拿出来。”
这话是对陈摄助说的，干脆利落又直接，听得元璀一愣。
陈摄助悄然僵住了，微微偏开了一点视线，干笑道：“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我哪有另一个手机？不就这一个手机。”
齐白晏下颚微抬，“这么想了解我的隐私，手机里不可能没有我家的照片。”
——多多少少都会在可以拍摄的地方拍一些。
陈摄助脸色隐隐发白。按常理来说作为摄助也会在旁边用手机拍一点采访的图留档，而刚才的手机里除了风景图就是风景图，最新的相册照片那里没有半点相关的照片，怎么都不太正常。
“不交是吗？”齐白晏看着他片刻，微微偏过头，“乐宜。”
抱着齐小鲁哄的乐宜从衣袖边角遮掩的地方拿出了藏着的手机，熟练地配合道：“录了。”
采访组皆是愣住了。
从头到尾，一点不差。非剪辑、剪接、伪造的内容，具有客观真实性和连贯性，并未侵犯他人隐私，也并未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
是合法的证据。
齐白晏轻轻将愣怔的元璀拨到了后面，略略压下了轻敲这个冲动的小麻烦额头的念头，“违反口头要求已属违约，加上恶意索要精神损失费，又在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前提下偷拍未成年。”
他每轻描淡写地说出一条，采访组就多慌一点，后排的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见陈摄助那副神色，别是真的偷拍了吧，这可是行业大忌！
齐白晏掀起眼，声音冷淡。
蕷９熙９彖９对９读９嘉９
“这笔账，你想跟我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