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三流甜心>第42章

  店员原是笑着的面容顿了一下,试探着重复道:“验孕棒?”

  元璀闷在拉链衫下的脑袋点了点,近乎嗫嚅地道:“嗯。”

  店员:“……”

  元璀见她神情微妙,连忙含糊地撒谎掩饰道:“是、是给我朋友买的。”手掌同时下意识地拧住了衣袖,像只竖着耳朵的小柯基,视线飘忽。

  这人本就不太会撒谎,从小到大最美好的品德就是诚实,撒谎的时候笨拙得要命。

  店员微笑着看着他,许久,缓慢地道:“你确定你说的朋友……不是你自己?”

  元璀:“……”

  元璀脑袋“腾”的一热,被当面戳穿谎言的烫度直往脑袋里钻,登时臊得脸蛋发红,拉链衫遮不住的小半截皮肤泛粉得如同上锅蒸熟的包子。

  “其实一般客人我不会问这么多的。”店员叹了口气,“但看你还小,有点担心,所以就想多说几句。”

  她顿了顿,轻声道:“你是omega吗?”

  她们药店碰到来买避孕药、验孕棒的omega太多了,如果是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倒也正常。元璀看起来虽然高挑削瘦,但整个人气质稚嫩青涩得很,露出来的眼睛看起来最多十几岁。店员们偶尔坐在一起聊来买这些东西的客人,有的小朋友年纪轻轻的都没跟家里说就偷偷交往偷尝禁果,加上斜对角那边还有个专门帮人堕胎的黑诊所,不由得就更是担心,想着能委婉劝一劝最好,别眼睁睁看着孩子误入歧途被搞大肚子。

  元璀低着脑袋,羞得不知道说什么,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抠着指腹的茧,“……嗯。”

  他原先就不敢跟任何人说,泡在浸着冷水的浴缸里慌张得直流眼泪,摸摸小腹又摸摸自己的嘴唇,满脑子都是刚才男人将自己抱在腿上亲的激烈情潮,陷入了无措的茫然中,不知道该找谁问一问。

  眼下女人这般和善,让他无意识地缓和了紧绷的神经,像是面对长者的乖宝宝,老老实实地应了。

  店员:“你多大了呀?”

  元璀抿了抿唇,“刚满十八。”

  好在成年了,店员松了一口气,“交男朋友了吗?”

  元璀指尖顿了一下。

  接着,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男朋友。”

  严格意义上来说,齐白晏确实不是他男朋友,只是他喜欢的人。

  店员一愣,心道这孩子不是被什么奇怪的野男人骗了吧,“那他是有意让你怀孕的吗?”

  元璀思索了一瞬,轻轻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店员:“……”

  元璀抬起眼,眸光闪烁地看着店员,“他好像……喝醉了。”

  香醇的酒气混合着冷杉的气息,让他浑身上下都浸泡着奇异的热潮中,烧得后颈腺体麻麻得发疼,亲吻的唇舌更是让从来没有亲过、甚至以为接吻就是嘴唇碰嘴唇的元璀迷乱地沉浸于湿润的纠缠中,最后在被揉着稚嫩的胸口时刺激得连忙推拒,怕得直哭。

  店员:“……”

  店员涩声道:“是你同学吗?”

  元璀脸蛋发红地道:“他是我雇主……我在他家工作。”

  这个“工作”和“雇主”此时配上他含含糊糊不愿多说的语气,可实在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店员满脑子油腻大叔将清纯小男孩骗过去包养,还趁着酒意把刚成年的小omega弄到床上玩弄肉体尽情纵欲搞大肚子。

  “……”店员艰难地忍住了想要替他报警的手,僵硬地道:“等下你们这个关系有点复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紧急避孕药?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要好好想清楚,家里人知道这事吗?”

  元璀闻言顿了一下,低垂着眼小声道:“我没有家里人。”

  店员猛地噤声了。

  元璀咬着唇,脚尖碾着地上的小碎石头,在店员七上八下如同坐过山车的视线里沉默了。

  许久,他似是下定了决心,认真地摇了摇头。

  “如果怀孕了,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他本身看起来就小,加上这副爱得要死要活非要给人留种的认真模样,看得店员心里凉飕飕的,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母爱爆棚感,忽然很想把这个没爹没妈又对奇怪的坏男人死心塌地的小可怜抱在怀里揉一揉。

  “哎……你这……”店员哼哧了半天,在夜班换班的店员过来凑热闹前,将一个避孕棒和一盒避孕药塞到了他手里,一脸不忍看人踏入火坑的模样,“现在年轻人都容易犯错,经不住诱惑搞怀孕了,等到以后一方翻脸不认人,后悔都来不及。你一个omega男孩子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这药钱算我的,验孕棒是在事后十五天才能验的,紧急避孕药72小时,你再回去考虑考虑。

  “真的,再考虑一下。”她语重心长地重复道。

  *

  元璀拿着被人强行塞了的避孕药和买的验孕棒回房间时,整个人都像做贼。

  好在书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元璀悄然地回屋将保姆房的房间门锁起来了,坐在床上开始乱七八糟地思考人生。

  左边避孕药,右边验孕棒。

  齐小鲁睡得挺熟,但听到他的动静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嘴里含含糊糊地叫“小元……”

  元璀原本思索着的深思被他打断,“啊”了一声坐到了他的床边,摸了摸齐小鲁的额头,“怎么了?”

  齐小鲁哼唧了一声,将脑袋拱了拱,埋到他的腰腹处睡着了。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很喜欢牛奶的味道,每回醒来的时候就爱抱着元璀闻牛奶的味道,睡着的时候又抱着他不撒手。元璀被他黏得没办法,只能将这小脑瓜子抱着哄他入睡,等他入睡了以后再自己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像极了一个成熟的奶爸,就像他自己生的一样熟练亲昵。

  齐小鲁整个人软软小小的,大部分情况下说话说不清楚,团成一团时更是娇小的如同一岁多的孩子。估计是因为体弱多病,体重很轻,元璀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眼下小孩子在他的怀里吐息逐渐缓慢悠长,陷入了香甜的梦中,元璀低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莫名陷入了一团蓬松的棉花中。

  元璀下意识地想:如果真的怀孕了,小孩子也许会和小鲁一样可爱。虽然我长得一般,但如果孩子长得像齐先生,肯定会很可爱。

  有孩子……就会是他们的孩子,元璀一想到就脑袋微微发烫,羞得抠紧了身侧的被单,腺体都在一跳一跳的疼。

  齐小鲁手很小,一只手抓着元璀的衣袖,像只小猫咪一样柔软。元璀伸出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手,齐小鲁痒得指尖动了一下,只有成人掌心那么大的小手无声地收紧,握住了元璀的指尖,埋在元璀腰腹处的漆黑小脑袋蹭了蹭,喉间溢出了猫咪一样的咕哝声,听不清在叫谁的名字。

  小孩子的手掌嫩嫩的,明明只有巴掌大,但握着的时候好像握住了整个世界。元璀将他的小手轻柔地掰开,齐小鲁配合得不得了,肉乎乎的小手指被元璀一点一点地摩挲上去,细嫩的皮肤下是悄然跳动的生命力。

  细微但不容易忽视,如同下过雨的草地里悄然开出了一朵新生的小花,干净而稚嫩。

  大概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有这个阶段,从被生下来到被家长亲昵地抱在怀里叫宝宝,如同迎接初升的太阳,蓬勃而热烈。

  元璀忽然心里很酸涩,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沉默的视线看向了床上的避孕药和验孕棒。

  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起身将避孕药丢到了垃圾桶里去,将验孕棒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齐小鲁被他安稳轻柔地托着脑袋倚到了枕头上,元璀闷闷地回到了床上,身子在被褥里缩成一团,蜷曲得像只护着肚子的小奶狗,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温热的小腹。

  ——其实他其实两年前担心怀孕时就想过这个问题。

  他不想让自己的小孩子变成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子,或者被无情地打掉。

  ……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很辛勤的工作,也想试着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小朋友。

  这是元璀非常认真的决心。

  *

  大概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难以安心,元璀脑袋里像是始终提着一根筋,放松不下来。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醒了,起来穿衣服时对着镜子里脖子上的咬痕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如同小草莓一样的痕迹发呆了许久,戳着发现不疼,只是心里有点怪怪的不适应。

  这些痕迹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是昨天被蚊子叮的?

  但咬痕的由来他清清楚楚,一看到就脸皮发热,闷着脑袋脱下来松松垮垮的T恤,换上了高领的衬衫,如同不是有人特意盯着看,应该不会发现。

  元璀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心态不太对。

  明明也不是自己喝醉了惹事,但怎么一副自己做贼心虚的模样。齐先生昨晚将他这样那样了一顿,一点解释都没有,怎么也应该是对方道歉啊!

  元璀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一边严肃地拧开门把,一边坚定地告诉自己:元璀,你要去找齐先生说这件事,哪怕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你也得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

  “——砰!”

  开了一半的门猛地关上了,恰好路过的齐白晏神色淡淡地擦拭着发丝,沐浴后的水汽沾湿了一点睡衣的领口,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滑落,眉目俊逸清冷。

  保姆房的门关上的速度之快如同惊弓之鸟,齐白晏看着门板颤了颤,又颤了颤,然后平静了下来。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久,门板被轻敲了一下。

  趴在门后的元璀受惊地涨红了脸,满脑子控制不住地将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和昨夜里亲吻自己的那张脸重叠,看着他几乎都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心里那番要质问对方的雄心壮志顷刻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盘旋着一行字,加粗斜体五颜六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救命啊……

  男人触碰他腺体的感觉仿佛还能感知到,冷杉的气息在沐浴后更为清晰,透过门缝往里悄无声息地钻,但更多地可能是因为他抗拒不了这个味道。亲吻挑逗唇舌的濡湿的水声和男人性感的低沉嗓音在耳侧挥之不去,元璀呜咽着捂住了耳朵,脸皮烫得要命,腿软得几乎支不住。

  ——他完全嘀咕了昨夜对自己粗暴的男人的影响力,羞怯和臣服的席卷了他的每一寸肢体,如果不关门估计都要丢脸地将腺体凑上去给人亲了,或者再被做一些更坏的事。

  男人昨夜虽然粗暴,但弄得他食髓知味又隐隐心动,恍惚之中对这种滋味欲罢不能,就像被调教得彻彻底底,一旦开了荤就收不住。

  门板又被咚咚轻敲了两下。

  元璀深呼吸了几口气,艰难地压下剧烈的躁动,小心翼翼地开出了一条门缝,只露出两只眼,小声地道:“齐先生……”

  齐白晏在门外看着他,视线平静。

  “早餐。”

  元璀:“……”

  元璀恍然大悟:“哦哦。”

  差点都被自己弄得昏了头忙完了这事,元璀小心翼翼地将门缝挤小了点,只露出一只眼眼巴巴地看着他,“抱歉,我马上就去。”

  齐白晏点点头,转身离开。

  压迫感顿失,元璀长出一口气,指尖绵软地将门缓慢合上,两条腿抖得像面条,脑子里刺激得像看了几百场警匪大片。

  “啪!”

  正要合上门被一股力道猝然推开,元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男人俊逸的轮廓顺着撑开的门扉出现在眼前,惊得耳朵发麻,一股沸腾的热意顺着脑袋“嗖”地就上去。

  齐白晏膝盖半抵住了门边,一只手拽住了元璀细瘦的手腕,冷杉的气息刹那间卷了上来,烧得元璀浑身发软,气息颤抖,磕巴了一下,“齐、齐先生……”

  男人手腕无声收紧,如同铁箍般难以挣脱。

  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如同蛰伏的猎豹盯住了猎物。

  “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