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忽然温声道。元璀下意识地回过了视线。
长相温柔俊秀的男人站在身后，穿着柔软的休闲外套，视线含笑地看着他。这人看起来挺年轻的，气质却有种三十多岁的成熟感，一言一笑都莫名让人感觉很舒服。
温和而无害，风雅浸润到了骨子里。
元璀依稀有点印象，好像之前在林荫道看到他在散步拍照。元璀摸了摸鼻尖，将手里的示意图给他看，尴尬道：“对，我没找到路。”
男人道：“食堂是之后重建的，这个地图早就弃用了，但是没人换。”
看到元璀有些疑惑，他解释道：“我以前经常来这里，挺熟悉的。”
元璀：“哦……哦！”
男人笑道：“你是新生？这么早提前来看学校？”
元璀：“对。”
男人：“巧了，我算你半个学长。”
元璀一愣，“半个？”
男人肩膀半侧，看向门口，“我是户大的，但是因为食堂太难吃，所以上学的时候经常来户工大吃饭，认识的很多人也在这里。”他看向元璀，微笑道：“四舍五入也算你的半个学长？”
元璀心里咂舌原来是户大的高材生，点点头，“您好！”
男人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戚澜，别用‘您’了，叫学长就行。”
元璀腼腆地挠了挠头，“我叫元璀，学长叫我小元也行。”
戚澜“唔”了一声，点开手机看了时间，侧过视线温柔道：“走吧，我带你去食堂看看。”
元璀忙不迭摆手道，“太麻烦学长了！”
戚澜：“不麻烦，我刚好也有空。”他顿了顿，眨眼道：“刚好我也想去食堂尝尝味道，好久没来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事。”
他身上仿佛有种亲和力，让人很想亲近，像极了邻家大哥哥，说话的时候妥帖又给极了台阶，不会让刚认识的元璀觉得尴尬。
元璀迟疑了一瞬，笑道：“谢谢学长。”
*
戚澜是个很好的领路人，带着元璀在户工大里面参观。图书馆、操场、教学楼、宿舍、食堂的位置信手拈来，不用看任何示意图，想来毕业以后也经常来。
户工大的食堂是有名的物美价廉。现在学生都放假了，唯一开放的只有一小块窗口，有零散的一些菜和零食开放给还在学校的老师。一楼是学生食堂，二楼是教师食堂，戚澜冲门口的门卫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领着元璀去二楼吃饭。
元璀中午吃得挺多，现在也不饿，只简单地看了下一二楼的价位，算了下需要多少钱可以撑一个月的伙食费，在被戚澜塞了两个刚做的甜品小蛋糕，连忙要给他钱。
戚澜拍了拍他的肩，说等他上学以后再请自己吃饭，现在是学长照顾学弟的“礼貌”。元璀讪讪地收回了钱包，从冰柜里翻出来两个冰淇淋，递给了戚澜，固执地回他学弟感谢学长的“礼貌”。
戚澜倒也不拧巴，大大方方地接了，元璀才松了口气。
——他从小到大最怕欠别人钱以及欠人情，所有的账一定要当场了。
两个人顺着路往外走，元璀舔着冰淇淋筒，沾了一嘴角的奶油。
“食堂的番茄炒蛋和红烧牛肉最好吃，你开学的时候注意一下就行。”戚澜手掌朝下，做了个小人走路的姿势，“就是有点难抢，下课的时候要冲得快。”
元璀被逗笑了，“学到了。”
一个学校晃下来，基本上也一两个小时过去了，戚澜跟他并肩走在银杏道上，微笑道：“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元璀张了张唇，“我——”
一辆漆黑的车“哗啦”停在了元璀的面前，前窗摇下，乐宜从驾驶座探出了脑袋，“元璀，抱歉来晚了。”
元璀弯身看向驾驶座，剩下半截贴了防窥膜的窗户挡住了他的视线，“不晚，我也刚出来，麻烦乐姐了。”
乐宜笑了起来，刚想说话，视线穿过元璀的时候看到了他身后的戚澜，笑意刹那间顿在了脸上。
元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乐宜面无表情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元璀：“……？”
身后的戚澜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我以前不经常来嘛。”
乐宜眉心抽了抽，“也是。”
元璀诧异道：“乐姐你和学长认识？”
“学长？”乐宜看向他，“他让你叫他学长？”
元璀：“是啊。”
乐宜微微一笑，像是有些不想多谈，“有些人不知人不知面的，好孩子可别乱认。”
元璀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呃……”
戚澜同样微微一笑，“有些人知人知面这么多年，不也是看不透？”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道：“是吧，小宜？”
元璀：“……”
元璀这时才发现乐宜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单挑出来像极了“小姨”。这种叫法除了非常亲密就是非常敌对才会用，他一时半会看不清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压得喘不过气来。
戚澜之前跟着他一路走过来，都如同微风拂面，温润如玉，现在说话的时候，字句奇异地变得刁钻了起来。
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点像……
小孩子吵架？
乐宜闻言嘴角抽了抽，似乎想骂他一顿，但明显顾虑着什么，艰难地咽了下去。
她云淡风轻地道：“小元，我把你送回去。”
戚澜伸手勾过元璀的肩膀，“不劳烦你了，我和小元挺聊得来的，我送他回去吧。”
元璀埋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吃着冰淇淋，像只夹缝里求生存的仓鼠，腮帮子鼓鼓的，被冰得心里吱哇乱蹦，汗都要下来了。
乐宜眉毛一挑：“戚澜，你——”
戚澜像是对元璀格外亲近，伸手就要揉他的脑袋，微笑道：“小元，跟我上车？”
戚澜的手还没触上元璀的脑袋，掌下一空。
后座刚才贴了防窥膜看不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摇下了车窗，齐白晏右手扣住了元璀的肩膀，掌心微微用力道将他拎了过来，从衣袖里漏出的腕骨泛着不正常的红。
男人靠在车窗边，侧脸轮廓俊逸而锋利，气息冷然地道。
“上车，回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