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真的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秦西铮让小林从当时余宅里的佣人以及二夫人曾经就诊的医院入手，尽可能挖出些蛛丝马迹来。
他自己则搬着苏愿给他买的那台宝贝电脑窝在沙发上搜索着余家两兄弟的名字。
网页上只能找到余劭进和余劭越两人简单的个人介绍，带上在余氏集团担任的职务之类的，其他都是一片空白。
过于干净的页面显然是余家让人特意清理过的，唯有搜索前余二夫人的名字“顾岚馨”时倒是出现了不少东西。
顾岚馨作为顾家的小姐，自小喜欢跳舞，长大后也成为了一个杰出的芭蕾舞演员，参与过不少舞台演出。
秦西铮随便点开一个对方跳舞演出的视频来看，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顾家那样的人家，既然能同意宝贝女儿学跳舞，就说明顾岚馨的病情是稳定的，并不是严重到不能运动的那种。
既然这样，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
一个女人连怀孕生子那样的剧痛都忍受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为什么余家当时要将这位二夫人已故的消息压下去？
一连串的问题想不明白，秦西铮决定明天找个机会去接触下顾家人，看能不能从他们那找到些答案。
楼上，苏愿正在通过手机给人讲解题目。
这几天他见秦西铮一直在忙开公司的准备事宜，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得过且过了，虽然爸爸给他的卡里留了不少钱，但是他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思来想去苏愿除了成绩还行之外也没有别的擅长，干脆在某个搜索到的关于解题的贴里留了言：
专业教解答各类型题，包教包会，不会不收钱。
费用：小学题目3元每道；中学题目5元每道；高中题目10元每道；大学题目只接单数学，20元每道。
本来苏愿只是试水的，价格的拟定也是他从网上搜到的大概定的，没想到不久就有人将他拉进某个两百来号人的大群里。
题中题，王中王？
这是什么奇怪的群名。
苏愿带着疑惑的态度点了加入群，一进去就刷刷刷被人砸了不少题目出来，美名其曰是什么入群测试，要是连上面这些题都不会做，这点能耐都没有，苏愿这个萌新就没有资格利用给人讲解题来赚钱，抢他们生意。
苏愿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质疑，上一个质疑他的李文武如今在监狱里接受改造，上上一个质疑他的于奔已经成为了他的半个小迷弟，每日东一句苏学霸西一句苏学霸叫着，这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难得的激起了苏愿的斗志。
很好。
苏愿想着他既然决定在解题这方面开展业务，就绝对不能被别人看扁了，要真才实学是吧，他又不是拿不出来。
紧接着，苏愿抽了张a4纸，花了半个小时，将那些人砸出来的题目都一一解了出来，其中还因为一道数学题属于大学内容范畴，解题过程较为复杂，这才耗费的时间久了些。
当他把这页写满答案的纸张拍照上传，群里一直在声讨新人不敢冒泡是不是怕了怂了的人顿时就匿了，这由群名到群成员名字都奇奇怪怪的群，一直停留在铁血丹心的那句与苏愿几乎同时发出的“新人是不是发现装逼不能怕了退群了？”上。
要是尴尬能用背景墙表示，余下的空白想来都会是这种情绪。
群里卡顿的时间一分钟接着一分钟，苏愿煎熬地调整坐姿。
虽然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对的，但还是有些担心群成员们的反应。
他二话不说只晒答案，会不会被人觉得是高冷啊？
五分钟后，那几个说新人不行的群成员一改之前轻视的态度，纷纷改叫苏愿大佬。
“铁血丹心：大佬！我错了，给您表演个下跪求原谅，我刚好有道题不会，求教。”
“鱼蛋不是蛋：我这道题问过老师，讲完还是不会，我承认我笨，求大佬救一下孩子呜呜……”
“圆规画不出圆：大佬，这道函数题孩子都看懵了，劳烦看看有没有可能是题目出错了，为啥我看不明白……”
虽然被叫大佬让苏愿有些适应不能，但是大家这样的反应也算是认可他了吧？方才提起的心终于落地。
苏愿修改了自己在群里的昵称，想了下也不知道改什么，干脆将秦西铮的名字输入进去，最后又心虚地将“铮”删了。
秦西。
这就是他以后在群里的昵称了。
改完昵称后，苏愿发了第二条消息。
“秦西：我不是什么大佬，要问的题目私发，一道道讲，但是我不是无偿解题的。”
苏愿发完之后接着输入：价格可以不按照贴里的来，但是多少要给一点。
结果没输完就看到以铁血丹心为首的几个成员已经在回他。
“铁血丹心：知道知道，秦西大佬，我的题是高中的，10元已经准备好了，求加好友啊。”
“鱼蛋不是蛋：还有我还有我，秦西大佬，初中题，听懂了双倍红包，大佬求接。”
苏愿：……
他默默把输入框的话删了，甚至连被叫秦西大佬的不自在也顾不上。
既然都同意了，那说明他的定价应该也没有很贵吧？
因为一时的迟疑，苏愿回头再想纠正群成员们不要这样喊他已经晚了，大家刷屏一样的消息全是这个称呼。
苏愿：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秦西铮也不知道。
于是以群里的人为主，时不时就有人发道题来询问苏愿解法，发现苏愿不单只是教解题，连题目中用到的知识点都会告诉他们，还会拓展延伸举例子证明，这样更方便他们理解记忆，渐渐的苏愿的口碑也越来越好，找到他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光这几天他就赚了小三百块钱。
等给最后一个人讲完题，苏愿给群里咨询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的回了句“白天九点到晚上九点都可以找我”后就不再关注群。
他鲜少在群里冒泡聊跟题目无关的事情，群里的人也逐渐适应，猜测萌新大佬大概是个严谨话不多的教师，跟他们一群中学生、高中生不合群也正常，大佬只要题讲得好，他们就爱了。
苏愿将今晚最后一笔劳务费收下，点开余额，看着这几天积攒的小金库，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
照这个势头下去，他再过一周就可以赚个小一千了，这笔钱足够他给外公外婆买个新年礼物了，嗯，还可以给秦西铮挑个好看的围巾。
第一次尝试到挣钱滋味的苏愿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幸福的状态。
秦西铮进来的时候就刚好目睹小学霸穿着毛拖的脚丫子时不时点着地，那双会说话似的眸子半眯着，弯着唇露出几颗小巧的贝齿，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跟谁聊天呢，心情这么好，嗯？”
秦西铮视线落在苏愿手里攥着的手机上，表情有点酸。
一想到小学霸是因为跟某个他不知道的人聊天而开心，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苏愿抬头下意识就想跟秦西铮分享他的喜悦心情，但转念一想，秦西铮马上都是要当老板的人了，几百块钱在他眼里细微到不值得一提，还是不要说了。
于是话头一转，变成了：“没跟谁聊天啊，你事情忙完了吗？亮哥是不是今晚不回来了？”
秦西铮认真看了苏愿几秒，发现小学霸现在的表情管理大有进步，他以前撒谎时眼神总不敢直视人，低头心虚不已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然而现在他从苏愿脸上看到的除了镇定，就是收敛了依旧压不住的开心。
秦西铮还以为苏愿是为了隐藏某个人而假装镇定，还很成功地让他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一边心塞一边暗自揣测哪个狐狸精居然不声不响突破他的防线蹦跶到了小学霸跟前。
还要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免得像个怨夫一样丑陋。
“嗯，现在也没什么事要我做的，亮哥去隔壁市找他以前的熟人采购电脑了，这边的卖价太贵，他不想当那个被宰的冤大头，今晚赶不回来。”
殊不知苏愿说的都是实话，他本来就没在跟谁聊天，是以表情才能那么淡定。
他坐久了正打算起来活动下，便没注意到秦西铮微酸的脸色，放下手机打算去将今天积攒的垃圾扔了。
“我去把垃圾扔了，你要睡会吗？”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吃晚饭又太早，而秦西铮前段时间忙得都没什么休息时间，是以苏愿才会这么问。
秦西铮本来只是想上来跟苏愿待着，没想午休，但余光扫过小学霸搁在桌上似乎没打算随身带着的手机一眼，念头一转：“嗯，我就睡一小会。”
“那我等下在楼下看会电视，你睡吧。”苏愿一点多那会眯了下，现在一点都不困，将房间留给秦西铮便下了楼。
秦西铮仔细听着小学霸下楼的声响，最后听到大门合上的电子音，这才将炯炯的目光投向桌上的手机。
心里像有无数只耗子在抓挠。
看还是不看呢？
秦西铮对能让小学霸那般开心的人很是警惕，但又觉得偷看小学霸的手机有点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