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人多，圆桌上放了四个烤鱼的炉子，里头分别盛着麻辣的、酸辣的、香辣的、双椒口味的烤鱼，周边的配菜将炉子填的满满当当，底下的简易煤气瓶还在燃着，食物的香气飘溢开来，引得众人胃口大开，举起筷子就开吃。
这种热络的氛围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人都极其容易展开话题，一来二去新加入的培优班四人也跟这群往常路上见到多数会绕着走的不良少年混熟了。
大抵是没想到这群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路上的不良私下居然挺好相处的，于奔除了胖，还很逗比；秦松除了嘴贱，还很八卦；木杉除了个子很高，竹竿似的，还喜欢冷笑。
就，嗯，挺让人意外的。
一转头，看见苏大佬就坐在秦校霸身边，两人身体挨得极近，低头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周围似乎有堵无形的墙，将旁边的热闹喧哗全部阻隔，丝毫影响不了两人，甚至秦校霸还亲自给苏大佬夹菜！
态度这么友好，包括程振宇在内，顿时都觉得他们以前眼睛大概是瞎了，怎么会觉得秦西铮、于奔他们不好相处呢。
这分明就是一群热情好客的同龄人啊！
既然是聚餐，那必然是少不了拼酒的环节，秦西铮他们这群人吃饭向来不拘束，气氛上来后秦松一拍桌子让拿酒来，负责上菜的小哥异常上道地给桌上放了一打啤酒。
不过他摇了摇头，拦住放下东西就想离开的小哥，说：“我们今儿个不喝百威，改喝乌苏，麻烦给换一下。”
小哥只是怔愣一瞬，很快便笑着应了：“好的，请稍等。”
桌上的罐装啤酒被人抱走，很快换成了好几瓶瓶装的乌苏。
“这才像样嘛，来，咱们大家一起走一个！”
“哈哈，拿杯子喝有什么意思啊，直接怼瓶子喝啊。”
于奔笑呵呵地率先用开瓶器打开几瓶乌苏，觉得既然邀请了培优班的人，就有义务让人家吃好喝好宾至如归，于是分给四人人手一瓶。
程振宇作为乖宝宝似的一员，家里管的严，长这么大确实连啤酒都没喝过，惶惶不安地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我们就不喝了吧……”
他怕回家要吃挂落。
其他三人倒是没有他这么抗拒，想着考完试小小的放纵一下问题也不大，跟家里解释清楚应该也能理解，毕竟都是一群半大的少年，哪有认怂的，当即就有人举起酒瓶隔空朝秦松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来，敬我们美好的寒假时光！”
没想到平日里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子居然也有这么豪情万丈的时刻，于奔几个愣了一下，然后就更加兴奋了，真情实意地举瓶跟对方碰了下。
“这就对了，出来玩不就是要开心嘛，来来来，你们仨也不要太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喝多少喝多少，咱老大请客，可以可劲儿地开干！”
一群人还真学起大人似的煞有介事地开始喝酒，喝之前还要找个理由，瞧着就有些逗乐。
“敬我们自由的明天！”
“好，自由的明天，干了！”
“敬我们终于不用早起！”
“不用早起，耶，干杯！”
“敬缘分让我们相聚，干杯！”
“敬……”
苏愿哑然失笑地看着显然闹疯了的秦松几人，因为周围环境太嘈杂的缘故，他不得不靠近秦西铮的耳朵，提高声音说话对方才听得清。
“他们一直都这么爱闹吗？”
虽然是挺吵的，但是苏愿也觉得这样的场面看着挺开心挺治愈的，让人总忍不住微笑看着。
回想起来初见秦西铮那天，他似乎也是被一群人围在中心，正午的大太阳下，身形高大、容貌俊美无涛的少年跟猴子山大王似的站在高位，俯视着他的一群小弟，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回想起来顿时有些乐不可支。
秦西铮见小学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白净的脸庞被餐桌上食物的热气熏得透着股粉色，明亮的眸子盈着笑意，本来精致的五官竟显得昳丽几分，如同色彩鲜活的油画，看得人的心脏都随着他的一颦一笑而颤动不已。
理智告诉秦西铮不能再看下去了，但是他的内心却丝毫不想移开视线。
小学霸的每一种模样，他都舍不得错过。
他甚至不曾分出一个眼神看向旁人，专注地看着苏愿“没事，再过十几分钟大概就可以安静点了。”
苏愿眨巴着疑惑的眼睛：“？”
然后十五分钟过后，他就明白了秦西铮的意思了。
原因是，于奔喝多了。
喝多了的于奔既没有撒酒疯也没有做出什么惊刹旁人的举动，他就是“咚”的一声倒地睡着了。
那磕到地板的响亮声让人听了忍不住赞一句：够响，响就是好脑壳。
秦松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调侃了一句：“不错，于奔这次酒量见涨，从此以后于半杯改名叫于半瓶了。”
他的话引来了身旁一溜善意的趣笑，可见对于奔过往的‘光辉史’也是了解的。
按照既往无数次积累的经验教训来看，再过不久于奔就该坐起来大吐特吐了，所以秦松也不耽搁，直奔正事。
“老大，我们先送于奔去洗手间。”
见秦西铮颔首后，伸手点了几个人跟他一起将于奔小山一样的身体架起来，问了老板洗手间在哪里后就七手八脚地将人往外头的洗手间挪。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可见不是一次两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话最多嗓门最大的人一走，连带着一同去帮忙的人也不在，饭桌上真的就安静了不少。
程振宇他们几个跟身边的小伙伴面面相觑，还处于他们才开喝，怎么就有人醉了的震惊当中。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碰瓷酒体质？
又菜又爱喝？
饶是被秦西铮提醒过的苏愿都有些呆愣，别说毫无心里准备的他们。
苏愿扭头去看秦西铮，肯定地道：“你早知道于奔会喝醉？”
“嗯，这已经是第十一回了。”
在苏愿相当震惊的眸色中，秦西铮丝毫没有揭人短的意识，又添了句：“回回如此，从无例外。”
苏愿：“……”
难怪秦松他们应对自如，感情已经司空见惯到习以为常了。
想来那几个送于奔上洗手间去的人回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了，其余人也吃的差不多，有的人还有别的约，索性秦西铮就挥一挥手让大家散了。
程振宇四人最终也没有找到机会继续和苏愿说试题上的事情，不过吃了顿好吃的烤鱼，还见识到了校霸团队不一样的一面，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起码今晚他们过得挺开心的，走的时候甚至都有些依依不舍，闹得苏愿一脸的莫名。
这些人是不是忘记了他们其实不太熟？
习惯慢热的苏愿并不是很能理解他们这种一吃如故的心理改变历程。
见秦西铮结了账就往外走，苏愿收回视线连忙跟了上去。
“我们就这样走了吗？于奔他们怎么办？”
秦西铮倒是丝毫不担心，他边给苏愿戴上帽子、手套、围巾等，边宽慰他的心：“放心，我已经发过消息了，他们的生命力远比你想象的要顽强，估计等于奔酒醒，还能去网吧熬个通宵。”
毕竟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不用早起，不用上学，没有写不完的卷子，没有听不完的课，一个个的今晚不玩个尽兴就不是他们了。
苏愿听了大为惊人，暗道不就是放个寒假而已，倒也不必心花怒放到拿身体健康来放飞自我。
因为事先已经跟外公外婆说过晚上要跟朋友们出去聚餐，是以二老并没有等待外孙回来才开饭，询问了苏愿几句考得如何，寒假有什么安排之后就去睡了，毕竟天寒地冻的，老人家实在熬不得夜。
回到楼上的房间，苏愿洗完澡出来，发现秦西铮正坐在桌前玩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见苏愿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任由头发往下淌水也不擦一下，当即皱了眉。
“过来，怎么不擦干些头发就出来了？天冷感冒了怎么办？”
苏愿脸色讪讪地走过去，自知做得不对不敢应声。
他以为秦西铮在客房，想着出去再擦也没事，昨天外公趁天气好，将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抱出去晾晒了，看到客房似乎没动过的床铺被单，晚上还纳闷地问了句，被秦西铮打哈哈暂时应付过去了，谁知道秦西铮今天居然还不老老实实去睡客房。
秦西铮说着人已经站起，压着苏愿的肩膀将他按在他方才坐的位置上，手上已经抽了毛巾轻柔地擦着苏愿湿漉漉的头发。
苏愿的头发又细又软，很好擦干，秦西铮手上动作不停，边问道：“之前说寒假过去你妈妈那一趟，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苏愿盯着瓷白的地板砖，蓝色拖鞋里的脚指头下意识蜷缩了下，停顿半晌才说：“后天去吧，我想年前回来。”
比起在关系并不如何好的妈妈那过年，苏愿更希望这个年能跟外公外婆一起过。
“好，到时候我去送你。”
苏愿“嗯”了一声，他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是却不抗拒秦西铮来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