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武被押犯人似的带走,很快便有学校的老师前来疏散聚集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他们已经被告知李文武犯下的事情,明白于学校而言,有学生涉及犯事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必须封锁住消息,尽可能地降低这件事情对大家的影响。

  “快上课了,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回教室去,别看了别看了,再不走上课迟到的人统统给我绕着跑道跑20圈!”

  俞华的跑道400米一圈,20圈等同于8公里,没人无端端地想来一场跑马拉松大赛,但又实在对李文武被押走的场面好奇得很,于是有不少人维持着明明身体已经转过去,头却还朝着热闹的方向看去的诡异姿势。

  见那么多学生磨磨蹭蹭不愿意走,负责来维持秩序的老师只好下最后通牒:“被我抓到的最后的同学等下留下来打扫一楼的公共厕所,既然这么热情便为大家奉献一下。”

  扫厕所?

  一楼的公共厕所出了名的脏乱臭,谁都不想去打扫,人群终于开始疏散,没多久便走了个精光。

  只是没有老师在跟前,大胆又好奇心重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

  “诶,你说李文武到底怎么了,那押着他的人是警察吧,我看到手铐了,他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不清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然也不会被抓。”

  “李文武这人平日里清高得很,没想到也会犯事,不知道多大的罪,下个月就期末考了,他能赶上考试吗?”

  “好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有没有了解情况的人在啊?给大家伙说说?”

  虽然好奇的人有不少,但了解真相的人却不多,搞得这么神秘,导致更多的人好奇了。

  “李文武是培优班的吧,等下我去找培优班的朋友问问,有没有了解情况的。”

  “嘿,兄弟,问到了告儿我一声呗,作为感谢,请你喝奶茶行不行?”

  “行啊,多大的事儿,回头联系。”

  “好勒。”

  有学校的老师带着,一路上领着两便衣警察沿着鲜少人走的小道出了校门口,几人进了停在门旁的警车,没多久,苏愿在秦西铮的陪伴下走了出来,继而上了第二辆警车,两辆车先后朝着警局驶去。

  后座,苏愿的两只手正搭在秦西铮的膝盖上,而后者正夹着碘伏棉球给他手腕处的摩擦伤消毒。

  车里没开暖气,冰凉的碘伏棉球刚碰触到手腕,苏愿就被冷飕飕的凉意刺激得缩回手。

  “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迎上秦西铮担忧的目光,苏愿不好意思地吐了个字:“凉”。

  秦西铮:……

  他忘了面前的小学霸是个挑食难养又娇气的兔子,不是他这种大冬天都能冬泳的糙汉子,是以耐心地再次抓起那只因为皮肤过于白皙的缘故,伤势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的手,先是看向驾驶座:“麻烦能开一下车上的暖气吗?我朋友有些冷。”

  那警员正巧是上次给秦西铮做笔录的工作人员,苏愿作为受害者,他们理应尽可能地保护他,是以对开暖气这样的小要求不会拒绝。

  “哦,好,有需要的话药箱底下还有绷带、止血贴什么的,尽管用。”

  秦西铮道了谢,这才转过脸看向苏愿,语气比方才请求开暖气时的还要温柔:“凉也先忍忍,伤口不深,消毒一下就行,好吗?”

  暖气都让人开了,他能说不行吗?

  苏愿其实也没娇气到这种地步,他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只要克服一下就行,没想到秦西铮已经替他考虑好了。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不过半分钟周身便已经暖和下来,苏愿抿着唇,点点头。

  秦西铮低头用碘伏棉球轻柔地擦拭那一圈碍眼的红痕,划过皮肤破损处,手上动作一顿,再继续的时候又轻了些,如羽毛扫过,没引起苏愿半点不适。

  驾驶座上的警员好奇地瞟了眼车头的镜子,上面清晰地投映着后座上的两位年轻人,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这名警员有些纳罕。

  这秦西铮对他的这个朋友好的实在没话说,捧着对方的手珍视的模样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似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般相处的吗?我怎么记得我之前手受伤,那些损友都会趁机要么拍我胳膊让我疼哭,要么趁我不能动手抢我餐盘里的排骨?

  消毒的过程中秦西铮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没人知道他一进教室看见小学霸不在,了解他不可能不打招呼不吃饭就离开,当时心情有多焦急。

  他第一时间给苏愿手机打电话,发现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联系不上人让他浑身充斥着低气压,幸好秦松刚才去厕所,听到厕所里有人说了句李文武不知怎么的,今天总是在他们这层出现,一个早上的时间,对方已经碰见他三次了。

  频繁得有些不正常,秦西铮立即央人去找李文武,发现他也不见踪影后,内心不妙的感觉愈发加重。

  之后警局里来电话说已经可以确定当时推苏愿的人是谁,一听到名字,秦西铮就知道事情大条了,他立即跟电话那边的警员说了苏愿不见了,同时李文武也找不到人的消息,挂了电话后也没有听从警员的劝解按兵不动,他集合于奔等人一起跑遍了整个教学楼、图书馆、体育场等等。

  最后以李文武的能耐能去达的地方只剩下停车场和电机房。

  还好,考虑到电机房离教学楼更近,他率先选择了来这里,而另一名警员兵分两路去停车场查看,他当时心里甚至恶劣地想着,如果苏愿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要李文武给他陪葬,哪怕他想做的事情有可能不符合法律法规。

  直到苏愿叫了他,秦西铮才停止那无限度的恶意,将那一条踏进地狱的脚收了回来。

  只要他的少年还在,他就会为他蓄起一盏光明的华灯。

  路上因为李文武一直在挣扎吵闹,说些不好听的话,时而又痛哭流涕,哭爹骂娘告饶,烦不胜烦的警员干脆给他封上了嘴巴。

  经过拷问了解到他犯罪的原因后,那名警员无语了很长时间,对同时接手这档案件的同事说:“太离谱了,作为一名一直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居然因为别人考得比他好就心生歹念,这是人干事?”

  同事比他多几年工作经历,比他看得开些,拍拍他肩膀,说:“其实就是抗压能力不够强,所以你要引以为戒。”

  警员:……

  不是,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拜这些前辈所赐,他的抗压能力杠杠的好不好!

  这次做笔录的时间比上次更快,因为事情真相已了,苏愿只需要交代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就好。

  “好了,感谢合作,你们两位可以先回去了。”

  从局里出来,苏愿和秦西铮便回了家,期间秦西铮不知从哪里听到跨火盆可以去霉运,还真思考着要不要弄一个。

  苏愿听到后指指他的左腿,说:“我现在这样像是能跨火盆的样子么?”

  秦西铮视线在苏愿的石膏腿上收回,终究还是灭了这个心思。

  初冬的风儿萧瑟地扫过,路过的行人都裹紧了衣裳。

  苏愿瑟缩一下,搓着手章 “回去了。”

  秦西铮:“好。”

  李文武这件事学校封锁得很严谨,私下里有老师找苏愿谈过,涉及到学校的声誉等等问题,不适宜公开,苏愿觉得不公开也好,他也不想目前的平静生活被打扰,便说没关系。

  倒是没想到李文武的家里人会找上他。

  那天秦西铮照旧背着苏愿放学回家,在离校门口没多久的路上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看起来隐隐有些面熟。

  苏愿想了想,凑到毫无印象的秦西铮耳边提醒一句:“后面那个是自来熟的扫地清洁工。”

  秦西铮情绪淡淡地“哦”了一下,“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前面那个自说是李文武父亲的胖男子一把泪一把涕地哭诉着,直到秦西铮开始不耐烦地重申“有什么事快点说”才将来意说出来。

  “两位小同学,麻烦你们跟警察同志说说,我儿子一向优秀,成绩又好,不可能会干出害人的事情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儿子是冤枉的啊。”

  “对啊,两位小兄弟,你们还记得我吗?上次在东边那条小路咱们见过,当时我还跟你们说起有个朋友的朋友的儿子也在俞华读书,还是个学霸呢,就是他的儿子。”

  秦西铮眼神有些冷:“误会?出人命的误会吗?不好意思,我很忙,没时间在这听二位追捧你儿子,觉得冤枉了您儿子,可以找律师起诉我。”

  跟这种家长,秦西铮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背着苏愿砖身走了。

  李文武的父亲想拦,但是被眼前这个高大青年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定住了身形,一个耽搁,已经错过了拦下他们的合适机会。

  “这,这可怎么办啊,文武难道真的只能坐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