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老大现在特别嫌弃我了……”

  收到一记冷冷眼神的于奔纳闷地道出心中所想。

  秦松轻车熟路地从别人那抢来一个口香糖,嚼几下吹出个大泡泡,继而又戳破,周而复始。

  中途还不忘记损于奔几句。

  “不用觉得,老大就是在嫌弃你。”

  或者这样说更明白些,老大嫌弃所有除苏学霸以外的人,他眼里心里只怕都被苏学霸给塞满了。

  于奔:……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伤害到他弱小心灵怎么办?

  ……

  期末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部分家在比较远的地方的同学为了更好地学习,开始申请住宿。

  俞华作为镇上唯二的两所高校之一,住宿条件还是比较好的。

  四人一个寝室,上床下桌,两个浴间,比大通铺好的不要太多。

  虽说条件不错,但跟家里还是没得比的,而且住宿后就要遵守学校的住宿规章制度,定时关灯之类的,夜里不能玩手机也不能玩游戏,太没自由了些。

  是以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住宿。

  林正蒂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原以为自己班上不会有人报名,走个过场就行,毕竟她班上的学生几斤几两什么德行她也了解,没想到结果出乎她意料。

  报名下学期要住宿的人还不少。

  第一个说要报名的居然是秦西铮这个她认为最不可能的人。

  “我希望各位同学思考清楚,一旦报上名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退宿的,不要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情,现在确定要报名住宿的同学再重新举下手。”

  话音落下之后,包括秦西铮在内的八九个人再次举起手。

  这下林正蒂不管他们是纯粹觉得住宿好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了,她给过机会,既然还是不改变决定,那就该承受相应的后果。

  “行,秦西铮、于奔、刘大桩、李戴砼…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取住宿申请表,明天下午放学之前交到我办公桌上。”

  秦西铮的申请表于奔替他一起拿了,等林正蒂一走,于奔就回头可怜兮兮望着身后。

  “老大,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住学校呢,幸好有你,不然我该怎么度过无聊的学校夜生活啊。”

  秦西铮啪地将申请表夺过来,嘴角抽了抽,扬声说:“你是想找死吗?”。

  说的跟他很擅长怎么过夜生活一样,敢在小学霸面前败坏他名声,还是打死算了。

  于奔被他阴恻恻的眼神刺激得一个机灵,福至心灵地急忙应:“我的意思是有老大你在,我们可以无聊的时候玩玩游戏打发时间啊!”

  不得不说,论会看眼色,于奔绝逼是倒一,但是论趋利避害的直觉,怕是许多人都不及他。

  秦西铮懒得理会他,拿着苏愿那支笔杆子上印着粉红兔头的笔开始填写申请表。

  苏愿听到前头木衫问于奔为什么要住宿,而于奔生无可恋地趴着桌子无力地回:“我才不想住学校宿舍呢,还不是我妈,都老大不小了居然说想有些私人时间造二胎,你们说这样的父母靠谱不靠谱。”

  有人富含同情意味地看他:“确实有点那啥了,你都这么大了,再来个弟弟妹妹,这要怎么相处啊,换我怕是要疯。”

  于奔心宽体胖,本就比常人心态更为乐观,撕着本子上的空白页抒发内心的愤懑之情。

  “其实我觉得要二胎也没什么。”

  只是住学校让他失去了许多自由,这点就有些难受了。

  苏愿收回落在前头的视线,注意力集中在秦西铮身上。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在桌底下牵上一节褐色衣袖。

  柔和的白色与暗沉的褐色搭在一起,色彩对比尤为明显。

  察觉到衣袖传来的细微拉扯感,秦西铮顺着力度看过去,然后眼神一直落在那暗青色血管都根根分明的莹白手背上。

  “怎么了吗?”

  他以为苏愿拉他袖子是有事情要与他讲。

  事实上,苏愿确实有个问题想问他。

  “你真的决定下个学期住校吗?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在家里更方便你接活吗?”

  对秦西铮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苏愿口中的活是指接代练、刷装备、组队打boss等等。

  因为秦西铮信用度好技术不错,最近找他下单的人更多了。

  秦西铮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想再在家里待下去,不然他不敢保证会不会气上心头揍上他老子。

  这些糟心事就没有必要告诉小学霸了。

  他故作惊讶地说:“难道圆圆舍不得我?要不下个学期我还继续住你那,就跟这段时间一样?”

  跟这段时间一样?!

  苏愿想起这个就来气。

  明明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但秦西铮就是有千百种理由拒绝睡客房,总是腻在他房间里,搞得他最近都睡眠质量不好了。

  白天在学校里,秦西铮比之以往也更粘他,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连于奔这个马大哈都觉得有问题,更别说本就心思敏感的苏愿了,他简直要被秦西铮变相的攻势折腾得心力交瘁。

  在学校到底还算收敛些,他可不希望秦西铮过于放飞自我,不然遭殃的可就是他了。

  所以苏愿斩钉截铁地说:“不好,你还是住宿舍去吧。”

  这下他不敢再多问了,以免火烧到自个身上。

  而与培优班的打赌其实也带来了不少改变。

  原来培优班在楼上,六班在楼下,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向来是相看两相厌,互相谁也不搭理谁的,在赌约之后,偶尔会看到有培优班的人下来找苏愿问题,六班偶尔有什么活动也会差人上去问问培优班,比如要不要一起打球之类的。

  两个班级之间的关系,好像忽地就冰雪交融了。

  苏愿出意外的第四天,时值正午,他坐在教室里等秦西铮给他带饭上来。

  今日的值日生正好是他,想着反正无事可做,不如去将黑板上上节课任老师留下的板书擦干净,这样也不算什么事情都依赖秦西铮来弄。

  想到做到,苏愿于是拐着秦西铮不知打哪里给他找来的木拐支着左脚慢慢走到黑板前。

  黑板擦不知被谁丢到哪里去了,苏愿在讲台上找一圈没找到,便打算去隔壁教室借个黑板擦,刚出教室门口,就看到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个黑板擦的李文武。

  他的视线额外在那黑板擦上停留一秒,确定这是他们班级里的黑板擦,毕竟上头那个装饰用的粉兔头算是六班的特色了,还是秦西铮自己贴上去的。

  李文武此时的脸色算不上多好,不过苏愿已经习以为常了。

  某天要是李文武忽地对他嘘寒问暖,那才叫毛骨悚然。

  他刚想开口让他把黑板擦还回来,李文武不知看到什么东西,飞快凑到走廊外侧柱子后面盯着下方看了眼,随后惨白着脸,如惊弓之鸟似地跑回来,捂住苏愿的嘴,拖着他进了教室里单独存放扫把等卫生工具的小隔间。

  “嗯嗯…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愿下意识挣扎起来。

  李文武担心苏愿闹这么大动静,会被下面穿着便服的便衣警察察觉,呵斥一声:“闭嘴!再动别怪我敲断你另一条腿!听说你最近过得很滋润啊,还打赌赢了培优班?那群蠢货居然输了还念你好,苏愿,你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老师偏爱你,同学也更喜欢你,明明我才是跟他们相处时间更长的人,你凭什么将这一切都夺走……”

  李文武的话完全没有条理可言,苏愿听的一头雾水。

  “嗯嗯!”

  他什么都没做!

  现在的李文武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那其中一个便衣他之前见过一面,还认得他的脸,对方刚好拉住了培优班的一个学生,那女生先是点点头,然后指向了楼上培优班所在的位置,他控制不住地想,是不是他做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那些便衣来抓他了。

  慌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忽然想起杜汐月来,她答应会将这件事摆平,所以他今天才会再次找上苏愿,目的是为了再让他废掉一条胳膊,只是没等他按计划将苏愿骗到天台,便率先发现了那三名便衣。

  现在有苏愿在,他不好跟她联系。

  于是李文武手起手落将苏愿打晕,满是嫌恶地将他推到扫把边上,急匆匆地打电话给杜汐月向她求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秒接他电话的杜汐月今天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对面一直在忙音,他在vx上发的‘我在学校看到有便衣了,他们是不是来找我的,你说好会帮我解决这件事情的,赶紧想想办法’也石沉大海。

  这时候他才终于慌了,能蝉联第一名两年的他也不是真的傻子,这时候当然开始怀疑杜汐月引导他去再次加害苏愿的目的。

  她是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他从没对杜汐月说过自己喜欢她,但从她的言行举止,李文武一直觉得她是知道的,并且接受了自己的爱意,不然怎么会每天跟他电话联系,每天说晚安,晚安的另一个含义不就是我爱你吗?

  这一秒钟内,李文武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昏暗的角落里,他的表情越发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