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西铮的努力下，苏愿打着石膏的左下肢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与健全无伤的右腿比起来胖三圈不止。
有一瞬间，苏愿看着自己的腿就像看一条养肥待宰的猪肘子。
无数的问号小朋友手拉着手在他脑海里转圈圈。
？？？
“裹得这样厚，我要怎么脱掉裤子洗澡？”
他觉得他斯文的裤子大概不能担此重任。
秦西铮刚才光顾着一圈接一圈地裹保鲜膜，没想起来这茬，这会也有些尴尬，尤其是尝试将苏愿卷起的裤腿往下捋，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顺利褪下后，更是心虚不已。
“要不，我去找把剪刀来？”
苏愿：“……”
最后还是报废了一条裤子，苏愿才得以褪去衣物洗澡。
一个下午的抱与被抱，他跟秦西铮都已经双向适应了节奏。
当那双大手伸出时，他已经抬起双手自然地圈住秦西铮的脖子，温顺地窝在他怀里，直到进了浴室。
秦西铮将花洒的角度以及温度都调整好，脚尖蹭蹭有些滑的地板，仍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真不用我给你洗？我可以保证不乱看乱摸也不行？”
这话就跟饿久了的狼见着羊却说想跟对方成为好朋友一样没有信服力。
傻子才会信。
苏愿紧紧抓着经过剪刀裁剪后虚虚挂在裤腰上的裤子，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小学霸大多数时候很好说话，但真倔强起来的时候又异常坚持己见。
秦西只好铮摊手，选择让步：“好吧，那你洗的时候小心点，有事就叫我。”
言毕他退到浴室门口。
苏愿抻长脖子探头望过去，见他果真只是背靠着门旁的墙壁，并不往里看，心中略安。
他脱掉上衣后费劲地将那条大肥猪肘子双手抱起搁到秦西铮给他准备的小板凳上，打开花洒，迎着温热的水流开始洗头发。
没多久浴室里便氤氲满白茫茫的雾气，比赛似地争先抢后涌到浴室门口，倚着墙竖起耳朵听浴室里的动静的秦西铮抬起手，动作缓慢地穿过雾气，碰到微热的湿润的虚无。
浴室不大，他能清晰地听到小学霸挠头发、挤洗发露、冲头发、挤沐浴露的声响，脑海里慢慢浮现起一道虽朦胧却隐约可见身型纤细的身影，举手投足间仿佛跟耳边的声音正在进行同步的动作。
光是这样的联想就让他心跳如擂鼓。
秦西铮闭上双眼试图中断脑海里的幻想，只是这举措并没能让他目前的情况缓解。
因为暂时关闭视觉，却让听觉变得更为灵敏了，肌肤冲击水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煎熬越浓，他只好略狼狈地睁开眼，几乎压抑不住粗重的气息。
咬咬牙，心中很是难耐。
小学霸实在是太磨人了。
虽然秦西铮答应过不会往里看，但知道几步开外一直有个人在，不适应的苏愿还是下意识加快了速度，不到十分钟便洗好了。
听到水声忽地停止，细微的衣物磨蹭声响起，秦西铮舌头盯着腮侧的软肉，露出个龇牙的表情。
幸好。
小妖精终于洗完了。
折磨人的水声没有了，秦西铮胸膛剧烈起伏着，借助深呼吸正在平静胸腔中涤荡的情绪。
直到他听到一道因为不好意思显得格外小声和扭捏的声音。
“秦西铮，你，你能进来一下吗？”
秦西铮甚至不敢直接踏进去，感觉到喉咙很是干涸，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嗓子有些发干。
“怎么了？”
苏愿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短裤，看着他的粗小腿无从下手，尴尬的全身的皮肤都浮起一层薄红。
因为石膏刚好打到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加之外头裹了数不清几层的保鲜膜，他的左小腿连动一下都难，他努力弯腰仍旧不能将裤子套上去。
喊人帮忙总比裸着下半身要好些。
苏愿尴尬地说：“我裤子穿不上去……”
秦西铮瞬间明了他穿不上裤子的缘由，有些遐想意动的同时又有几分好笑，但这种情况笑出来怕是要被小学霸记恨，所以他只好收起眼里的情绪摸着鼻子踏进水雾尚存的浴室。
鼻尖嗅到的薄荷香逐渐浓郁，他边说“不要动，我帮你穿”，边在脑海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箴言。
苏愿已经维持这个拎着两条裤子的金鸡独立姿势有一会了，见秦西铮站到他身后，正犹豫着是背对着将裤子给他还是面对给他更好些。
没等他纠结完，就被只想赶紧将这比听水声更折磨人心的活干完的秦西铮一把夺走，然后便是一声略僵硬的“扶好”。
苏愿下意识扶稳墙壁，看着秦西铮半蹲在他身侧，抬起他的左腿，将两条裤裤叠在一起套进去，脸上血气上涌。
“坐我肩膀上，把右腿抬起来。”
苏愿想说接下来他可以自己来，但是秦西铮的声音听着有些冷，好像喊他来做这种事情生气了，他便将话头咽了回去，听话地坐在那结实有力的肩膀上。
明明他就比秦西铮小一岁而已，但是坐在他肩膀上，就跟坐在椅子上一样平稳，可见臂力有多好，苏愿再想想自己，书包重一些提久都酸痛，实在没有可比性。
裤子套进两条腿后，趁苏愿右脚支撑站起的时候，秦西铮还向上提了提。
“穿好了，我先抱你去外头坐着？”
想来小学霸还要学习，所以秦西铮才这般问。
“嗯。”
苏愿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庆幸的是秦西铮一直都没有低头看他，应该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坐在桌前，苏愿眼前摊着一张卷子，但他却一直在走神，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好不容易在喝了一大杯水后，脸上的热意逐渐退去，秦西铮一张口说他晚上要留宿，差点让苏愿用口水呛着自己。
“咳咳，”他咳得脸色再次泛红，眼里泅着湿意：“你说你今晚要睡我家？”
秦西铮这个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苏愿一条腿不能动，生活几近不能自理，他当然得留下照顾他，不然他不放心。
“对，我得看着你。”
苏愿说：“不用吧，我只是一条腿暂时不能动，手又没有问题。”
秦西铮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让步，“安全为上，要是你夜里上厕所，难道要蹦着去吗？”
苏愿想说蹦着去也不是不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秦西铮继续说：“万一蹦着不小心摔倒导致伤上加伤又怎么办？”
“呃……应该不会吧……”
他总不会这么倒霉，一天之内被车撞完还能再摔一次。
“你能百分百保证吗？”
苏愿弱弱地说：“不能。”
意外这种事情就是因为预料不到所以才叫意外，谁能够保证得了未来发生的事情啊。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的床挺大，睡我们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秦西铮直接拍板定论。
苏愿看向自己一米八的大床：这是床的问题吗？
完全改变不了秦西铮想法的苏愿只好被动接受这个同寝的要求，且还不能表现出不满的情绪来，因为秦校霸会说，没睡过才有不满，睡过就不会了。
听听这是什么荤话，这是他一个十七岁的正值年少的根正苗红的少年该听的吗？
自知争执无效，苏愿干脆默默转头去琢磨自己的卷子。
反正他又管不了秦西铮。
好在后面秦西铮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或者语出惊人，一直安静地在临时支起来的小板桌上抄笔记。
他个子抽条得远比同龄人要快，如今高二已经一米八二了，比苏愿足足高了大半个头，那张他平时用来放东西的板桌对他来讲显然过于矮了，一双大长腿蜷缩在桌下的空间，脚还窜出去一大截，看起来有些憋屈的意味。
这样坐久了估计会腿麻。
苏愿有些不忍心。
“要不你到这边坐吧，挤挤还是可以容下两个人的。”
他的小书桌有两张板桌那么大，只是因为侧边有个柜子导致底下的空间不好安置多一个人，他往边上靠靠，让秦西铮也坐下应该问题不大。
秦西铮没同意，“不用，我快抄完了，你忙你的，早些写完早点休息。”
见状，苏愿只好将注意力都收回，开始专心写卷子。
他一旦专注某样事情，就会下意识忽略周遭的环境，这也是他以往能在那样的环境中依旧能看自己的书、复自己的习的原因之一。
秦西铮将笔记抄完，将今日的作业挑着做了些会做的，抬头见小学霸还在奋笔疾书，纤瘦的背挺得直直的，依稀能从棉T微凸的地方见到两块形状漂亮的蝴蝶骨。
就那样安静地看了好一会，他悄声离开房间，到其他房间的浴室去洗澡，回来时苏愿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
“写完了？”
秦西铮知道苏愿做题的速度快但是没想到这般快，今天可是有三张卷子啊。
“嗯，做完了。”
他的生物钟很准时，一般写完作业，再预习一下第二天的课程，差不多到十点多，正好是他休息的点。
不愧是小学霸。
秦西铮与有荣焉地想到。
他的小学霸这么厉害，他可是不能落下太多，虽然学习是比不过了，但是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回来。
苏愿并不知道自己平常的一句话让身旁这人对事业上的事情充满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