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别冲动!”

  在约书亚扭断简的脖子之前,阿罗大吼一声。

  ——娯霼

  “我们会马上释放你的同伴们!”

  约书亚一顿,没有继续用力,但仍然牢牢卡着简的脖颈。吸血鬼对呼吸并不依赖,但脆弱的部位受到钳制,简心中充满了恐惧——她自被转化为吸血鬼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死亡威胁!

  一向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眼眸此刻哀求地看着约书亚,只求他不要结果自己的性命。

  约书亚空着的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过多的回忆涌进让他头疼欲裂,控制不好手上的力度,简的脖颈已经出现了裂痕。

  没有简的制造疼痛能力,托尔已经不复之前的狼狈,洛基也靠过来,两兄弟如同训练时一样背对背。洛基也没想到这些中庭人力量这么强,还有阿斯加德人魔抗也抵御不了的异能,觉得自己险些害死哥哥,又有点愧疚,又对他吃苦有些幸灾乐祸。

  阿罗快急死了,双胞胎是他转化过最有价值的吸血鬼,眼下约书亚已经在一眨眼之间折断了亚力克的脖颈,紧接着就突破了保护简的五名吸血鬼,现在简的小命也吊在他手上,不得不低头。

  约书亚忍着头痛,朝托尔和洛基做手势,让他们先出去。

  但是俩人都没动。洛基觉得是自己惹出来的事,不管约书亚就跑了实在是不厚道。

  托尔则是知道约书亚曾经被同类杀过一次的,他完全不放心约书亚一鬼身陷囹圄。

  不过,亚力克和简一但无法发挥作用,剩下的吸血鬼不过就是力量、速度更强的人类罢了,但是他们力量再强,还能强得过神吗?

  脑海中这个念头闪过,约书亚看了阿罗一眼,手上无情地用力。

  “咔嚓”脆响,简的脖颈弯折,软软地垂了下去。

  阿罗惨嚎一声,活像折断了他自己的脖颈似的。

  他的弟弟凯厄斯性格暴躁,当即瞪大了赤红的双目:“我跟你拼......”

  约书亚的指尖亮起一簇火苗,托尔看到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亮。

  “现在还不是救不活,一把火下去就......”

  谁都知道他后半句话是什么,阿罗面色铁青地拦住了凯厄斯。

  “你到底想要什么?”阿罗问,“你的同伴贸然闯入这里,我们只不过是对他进行相应的惩罚!你却闯进来杀了我们两个家人!”

  “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处罚阿斯加德人!”托尔厉声回答,“说得轻巧,不是我赶来及时,你们就要把他的血吸干了!”

  洛基脸都绿了,偷看一眼约书亚,看他对自己吃瘪有没有嘲讽的神色。洛基这时候才十几岁,虽然幻术学的好,但架不住这里吸血鬼太多,亚力克那种让人五感尽失的黑雾,他也没有办法抵御。幸好托尔及时赶到,不然自己真交代到这里了。

  “安静。”约书亚拍了拍手掌,“这是私人恩怨。”

  阿罗一怔,看向约书亚的脸,微眯眼睛,仔细回忆片刻,终于想起来:“你是......德米尔的手下?”

  洛基看看阿罗,再看看约书亚,想不明白这个被哥哥带到家里的孤儿,怎么还和这些红瞳恶魔有过去。

  “我和你们的恩怨结束了。”约书亚说着,撤去火焰,身形一闪来到托尔和洛基身边,“走。”

  托尔悄声问:“你恢复记忆了?”

  约书亚轻轻点了点头。

  托尔顿时喜形于色,既然没吃亏,也不打算再和这帮吸血鬼纠缠,想离开的时候,阿罗却出声挽留。

  “请留步,那天你是怎么在火中......”

  “海姆达尔!”托尔的喊声打断阿罗的话,在众目睽睽中开启彩虹桥,三人瞬间消失,留下地面一个烧焦的圆形印记。

  阿罗:“......幸存的。”

  凯厄斯愤怒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阿罗训斥他:“你拦得住吗?”

  接着,他示意其他吸血鬼,去把姐弟两个的头和身体拼上,以血液滋养,帮助复活。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将约书亚也收入麾下。只是这事难度太高,只能从长计议。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多转化有能力的人类,吸收更强大的吸血鬼!打败了罗马尼亚家族我们就自诩立于不败之地,现在看来,还远得很!”

  ·

  托尔呼唤海姆达尔的时候,洛基下意识地就抓紧了哥哥的胳膊肘,跟他们一起回了阿斯加德。

  双脚一落地,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要离家出走的吗?

  怎么这就被带回来了!

  洛基马上准备再次逃跑,然而被早有预料的托尔反手紧紧抓住:“别生气了,母亲父亲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可说的!”洛基奋力挣扎,如同被抓住翅膀根的小鸡崽,“我又不是阿斯加德人,我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如回约顿海姆,做我的国王!”

  说这话的时候,洛基想起在吸血鬼窝里,托尔那句“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处罚阿斯加德人”,心中不禁一酸。那是托尔脱口而出的,意味着他心里其实一直把自己当做阿斯加德的一份子。

  “你想回约顿海姆做国王,我们都不会拦你。”托尔看着洛基包含情绪的黑色眼睛,“我也会帮助你,弟弟,你会是个好的管理者。”

  最后这半句话,由于想起洛基对地球和约顿海姆的所作所为,托尔略有些心虚。

  但是,如果从小把他掰直,按洛基的智慧,只要不走歪路,他自然可以胜任。

  洛基果然有些动容,对于去见奥丁和弗利嘉少了些排斥。

  把弟弟送回去,托尔终于松了口气,筋疲力竭,和约书亚两个人躺在阿斯加德无人的山坡上,静静享受片刻宁静,听约书亚说自己恢复记忆和小九回来的消息。

  “太好了。”托尔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搭在约书亚的腿上,“终于不是只有我一个记得那些了。”

  “你可是雷神啊!”小九快嘴道,“抗压能力应该很强的嘛。”

  托尔突然一呛——已经有两年,他和约书亚之间只有彼此,没有这个偶尔会显得相当恼人,还能听到他们所有对话的系统在了。

  现在他猛一回来,着实是让人心生不爽。

  “所以说,你导致时间逆转到了我十六岁的时候,现在距离那时,又已经过去两年了。”约书亚慢慢说着,梳理脑海中的记忆。

  “没错。”

  “那么,我们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下去吗?”约书亚问,“没有时间加快的途径了?”

  “这样不好吗?”托尔反问。“你不喜欢阿斯加德?”

  约书亚闭眼,感受到阿斯加德的风,轻轻吹拂过脸颊。

  鼻尖涌入新鲜切割青草,以及野果的香味。

  还有托尔身上,他最近不知为什么,十分上心自己的外形管理,身上总是似有若无的无花果香气。

  约书亚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遮挡,无花果气味变得更浓,和在他怀里时闻到的一样。

  约书亚翘起唇角,接着感到唇上被柔软温暖的东西蜻蜓点水地一碰。

  “没什么不好的。”他噙着笑回答,“我很喜欢阿斯加德。”

  ……

  “二位。”

  小九的声音一响起来,两人马上分开。

  “......宿主,咱们还得做任务呢。”

  约书亚面色平静,但是视线躲着托尔,手指轻轻地揪地面上的草。

  托尔脸色涨红,干咳两声:“那个,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摆脱主神的。”

  赶快把系统打发掉,免得他再破坏气氛!

  “这个......”小九声音却迟疑起来,“其实,应该......不需要了。”

  “嗯?为什么?你很喜欢给这个主神打工吗?”

  “倒也不是,而是......我回去维修的时候,见过主神了,他知道你会去找他,也让我告诉你不要去了......托尔,你应该认识他。”

  “我认识?”托尔迅速把复仇者还有护卫队里所有的熟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即锁定了一个人选,“斯特兰奇对不对?他是我们中间唯一一个可以跨越多元宇宙和操纵时间的人!”

  “不......托尔,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小九的话让约书亚也跟着紧张起来,能是谁,让他这么吞吞吐吐?

  “是洛基。”

  托尔刹那收声了。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这个在背后操纵系统和约书亚的,是他。

  约书亚手心覆上托尔的手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半晌,托尔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嗓音嘶哑的要命。

  “他在哪儿?是不是时间管理局?你能联系上他吗?我想见他。”

  “他也说了,他知道你想见他。”小九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他说,你不用去见他,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他是个真正的神了。”

  ·

  洛基掌管多元时间线的时候,终于坐上了他渴望的王座。此后作为神的一生,必须永远手握时间线,保持它们的活力,保护多元时间线里的千亿生命以免遭湮灭。

  是旁人几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而孤独也是洛基从前所无法想象的。

  无事可做的时候,洛基开始查看多元时间线里发生的故事。

  自然而然的,他找到了自己的哥哥。

  当时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托尔失去了一切,他的母亲、父亲、弟弟姐姐、几乎所有朋友、还有他的国度。

  班纳和火箭找到托尔之后,托尔因为酗酒,几乎变了个人。

  托尔曾经十分爱惜自己作为阿斯加德继承人象征之一的金发,但那天洛基见到的托尔却头发纠结成团,胡子拉碴,别说维持他漂亮的肌肉了,洛基都从来没见过托尔能鼓起那么大的肚子。

  托尔对班纳和火箭的提议并不热衷——回到过去搜集石头,带回消失的那一半人。而洛基明白是为什么。托尔的亲人没有一个是因为那个响指死去的。他花了五年的时间用酒精把自己冲到麻痹,一旦全情投入回拯救世界的责任里,他可能再也没法抽离出了。

  “别去了。”洛基喃喃。但心底里他知道自己哥哥会选择什么。果然,托尔最终还是加入了他们。

  宝石集齐后,洛基看着托尔尽力争取使用宝石的机会,死亡对他是一种解脱,他想用性命打出这个响指,就可以同家人团聚。

  但班纳接过了这个责任,鹰眼的家人回来了,小蜘蛛也是,斯蒂夫的巴基,火箭的护卫队们,黑豹,蚁人的女友一家......

  只有托尔,仍旧一无所有,带着他因为沉湎于悲伤时积累出的小肚子,首当其冲,挡在赛诺斯和宇宙所有生灵中间。

  “这个傻子。”洛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摇了摇头。他看着五年来缺乏锻炼的托尔,尽管有风暴战斧和妙尔尼尔两把武器,却仍能肉眼看出他的有心无力,甚至把妙尔尼尔给那个地球人用。

  风暴战斧被赛诺斯调转斧刃,切开托尔胸口的时候,洛基脱口而出:“不要!”

  他看着托尔似有所感,看了一眼天空。

  好在最终复仇者们还是胜利了,赛诺斯和他的军队化为飞灰,托尔坐着火箭的飞船,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地球。洛基觉得哥哥终于有了新的家人,并且暗自高兴他没有再留在中庭,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再看下去了。

  然而很快,托尔又离开了火箭他们,因为他从没有真正地融入过护卫队。他与护卫队第一次相逢的时候心中已经充满了仇恨,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发展新的友情。

  托尔的心过分枯萎,而火箭也很老了,浣熊的脸开始褪色变白,视力弱化。继续待在那里,也不过是逐个送走好不容易培养起感情的新的家人们。

  就连托尔的前女友简都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洛基还记得自己曾经吃过她的醋。

  有时命运待人如此不公。

  洛基看着自己手中数不清的时间线。他能不能从这数以亿计的时间线里,找到一个人,可以永远守在托尔身边,让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失去?

  故事之神开始搜寻时间分支,看尽了人的故事,和喜怒哀乐。

  也算是自己无边孤独中的一种消遣。

  终于,洛基在一片蓝色镀银边的蝙蝠翼草中,发现了这只存在一千多年的吸血鬼。

  他看着吸血鬼与一名巫师交涉,继而送出了自己精心呵护三百年的花园,帮他救世。

  洛基把那个时间线往前拉,观看了约书亚的前半生。

  看他作为人时,如何被养父母虐待,却因为母亲好友多年的善意和微薄照拂保留了柔软的内心。看他被养父母当做礼品赠送给恶心的贵族,看他被初拥。

  此后,约书亚的鬼生里没有了“被”字,取而代之的是他让贵族血溅三尺,他把养父母和养兄的血液吸干,在忍受德米尔数年之后,把他封印在棺材中......

  洛基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回到最初发现约书亚的时间点,洛基将一个刚逝去的人类灵魂捏把捏把做成系统,给了他在平行世界中穿梭的能力,塞给了约书亚。

  接着,他在某次托尔回到阿斯加德,经过海姆达尔的时候,引导着海姆达尔,让海姆达尔跟随法力波动的月亮,看向了中庭里因为正在沐浴月光,浑身泛起银色的约书亚。

  洛基看到哥哥因为好奇凑过去,想知道海姆达尔那么专心,在看什么。

  就帮你到这里了。故事之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