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上战场的时候。

  一早众人集中在一架造型奇特的飞机前,艾瑞克身后飘着一个大箱子,里边装着蓝黄色的紧身制服。

  约书亚看了一眼上身效果:“……不想穿。”

  “听话。”查尔斯语气很耐心,“这是特制的,防止你在高速飞行中受伤,这飞机是汉克自己设计的,速度是普通飞机的五倍。”

  约书亚意味深长:“高速……”

  查尔斯马上想起来自己被他带去救布蕾狄,结果因为速度太快,一停下就吐了的事情,顿时噎了噎:“……好吧,你穿不穿都行,只是我觉得大家穿的一样也更像一个……团队。”

  瑞雯笑着接话:“查尔斯就是喜欢大家看起来都是一家人。”她已经不再维持金发美女的外表,而是恢复了原本蓝皮红发的形象,约书亚觉得很新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过蓝色会影响食欲,这对吸血鬼也适用。

  视野里一直有个什么东西晃啊晃的,约书亚投去视线,发现是艾瑞克手中的一枚硬币。

  这枚硬币正在他的能力操纵下,在他手指间翻滚,完全对抗了地心引力的样子,绕着艾瑞克的指节,保持着距离皮肤一毫米的距离。

  这应该就是小九所说的“硬币”,对艾瑞克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才会让他执念于一定要用这东西杀了肖恩。

  转着转着,硬币突然从他指尖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音。艾瑞克怔了一下,手指微动,硬币再次回到手中。

  “没睡好?”查尔斯看过来,关切地问。

  艾瑞克表情有些暗淡萎靡,眼睛下是明显的乌青色,听见查尔斯关心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一个巨大的影子逆着光,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犹豫,恨不得走一步停三步,终于走近了大家才发现——是身材变得十分壮硕,浑身长满蓝色毛发的汉克。

  昨晚的针剂起到了反效果,亚历克斯当场给他起了“野兽”的称号,约书亚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一时间鬼迷心窍接受瑞雯的邀请。

  这个插曲缓解了没有上过战场年轻人们的紧张情绪,大家坐进飞机,汉克作为驾驶员,布蕾狄坐副驾驶帮忙,出发赶往古巴。

  一行变种人并莫伊拉赶到的时候,苏美两方的战舰们正在海面上呈泾渭分明两派,正在对峙。

  苏美对峙期间,一旦苏联的货船跨过海上那条分界线,就意味着苏联宣战、核战争爆发,而那艘货船愣着头往分界线冲,一副今天我就要当这个战争英雄的架势。

  查尔斯办事可谓是十分靠谱,见苏美双方都不敢反应,当即用能力控制了苏联一方战舰的海军官员,另他发射导弹,在货船即将越界前一瞬击中了它。

  “红魔鬼在那艘船上,”查尔斯转头对大家解释,“他已经把船上所有的人都杀了,就是为了引起核战争。”

  “刚才是你控制了他们发射导弹?”布蕾狄问。因为参与过战争,她的政治敏锐度比其他人高了不少。

  查尔斯低调地颔首,将艾瑞克放到升降架上,寻找肖恩的踪迹。肖恩一行人有一艘潜艇,此刻必定藏在深处伺机而动,等待下一个时机继续挑起战争,卡西迪跳入海中,利用自己可以发射声波的能力,当做声呐定位潜艇的位置。

  “这个肖恩没有识人之才啊。”布蕾狄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把你挖过去了,想发起核战争还不是轻而易举?”

  余光中,查尔斯看到莫伊拉的脑袋腾地朝自己转了过来。查尔斯也看过去,莫伊拉连忙尽量自然地转了转头。

  “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查尔斯认真地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布蕾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抿了抿嘴,目光投向飞机外,似乎突然对海面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第一次见到艾瑞克的时候,他对潜入深海的潜艇还毫无办法,而经过这周的训练,他现在的能力已经到了可以把深藏在海底的一艘数千吨潜艇拉出海面的程度,飞机上的变种人们目瞪口呆看着那艘反射出冷硬光芒的潜艇随着飞机拉高被完全扯出海面,接着随飞机的移动被硬生生扯到岸上,布蕾狄额上渗出汗水,两手十指张开,努力同时控制着飞机和潜艇,仍然难以止住飞机的坠势。艾瑞克还挂在起落架上,查尔斯在旋转的飞机机舱里拼命扑过去,冒着自己被甩出飞机丧命的危险,把艾瑞克拉了回来!

  “抓紧!都抓紧!”莫伊拉喊着,一飞机的人都因为极速降落面露菜色,只有约书亚面色如常,还有余力看一眼自己身旁的瑞雯,小姑娘蓝色的脸上五官都快皱在一起,约书亚顺手按住她的肩膀,免得她抓不住,摔伤了。瑞雯反手抓住约书亚的手背,求生的紧要关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要是约书亚手臂中还有血液存在,这会儿手一定都青了。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潜艇重重撞击在沙滩,从中间断裂。布蕾狄只剩一架飞机需要操控,压力顿时骤减,飞机在撞上地面凸出的巨石之前倾斜机身,颠簸着停在地面,好歹保持了机身的完整性。

  等飞机停稳,约书亚扫了一眼,大家都心有余悸地在自己座位上喘气,只有艾瑞克紧紧抱着查尔斯,把他固定在飞机舱内的金属表面上。

  约书亚看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亚历克斯用脚尖碰了碰艾瑞克的小腿,提醒他注意影响,这里还有小姑娘呢!

  到了这种时候,艾瑞克心里已经只剩下手刃肖恩、为母亲报仇,只当亚历克斯是提醒自己振作精神投入战斗,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不忘伸手拉起查尔斯。

  “按原定计划,肖恩现在应该在潜艇里某个能隔绝我能力的位置,其他人一定会阻拦我们接近他,拜托大家拦住他们!”

  “好!”经历刚刚把潜水艇生生从深海中拉出来的一幕,变种人们信心高涨,纷纷应了一声,各自跳出飞机,卡西迪更是一出舱就对着报废的潜艇示威般的一声长啸,正面冲击刚从潜艇中踏出的三名肖恩手下——红魔鬼、天使、激流。只不过因为距离过远,声波的威力大幅减弱,只是让肉///体强度不高的天使和激流后退了一步而已。

  己方飞机前,除了瑞雯被查尔斯留下殿后,约书亚、卡西迪、亚历克斯、汉克以及布蕾狄一字排开,新成员的加入让查尔斯一方变种人立刻在人数优势上趾高气扬起来。

  约书亚注意到红魔鬼屁股上又是一条尾巴,不过比起上次见到,这根尾巴又细又短,不由得笑了一声。

  “笑什么?”亚历克斯好奇地问,第一次战斗,他还有些紧张,“对你来说太轻松了?”

  “不是。”约书亚勾了勾唇,“上次我把他的尾巴拽掉了。”

  红魔鬼自从上次铩羽而归、还丢掉一根尾巴之后,一直满怀着对约书亚的怒气,在潜艇里就念叨着要把约书亚挫骨扬灰,此刻见到他竟然还敢嘲笑自己,当即就龇了龇牙,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片红色烟雾。

  与此同时,天使展开翅膀、垂直起飞,一张口就是一串火球袭向己方,卡西迪等人不得不跳开避让,激流双手出现飞速旋转的钙化物龙卷风,卷向并不以敏捷为优势的亚历克斯和布蕾狄,双方战争一触即发。

  红魔鬼满心想着报复约书亚,眼里只有那个金发男孩,他的瞬间转移所需时间差几乎没有,因此以约书亚的速度,一时间也无法摆脱红魔鬼如影随形的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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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红魔鬼心中更是泛起惊涛骇浪。

  他每次抓向约书亚的手都落空,每次都能看到对方浅色的影子,甚至手指碰触到他的发丝,但就是抓不到!

  以他的速度,从没有人能躲开!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红魔鬼心中惶然一瞬,接着肩头一重,然后尾巴根痛得他面部扭曲起来。

  约书亚双膝跪在他肩膀,一手抓着他的尾巴免得他发动能力逃走,重重地将红魔鬼压倒在地面!

  另一边,查尔斯留在飞机中指挥以及观察形势,指示着艾瑞克朝他探测不到的位置前进。

  艾瑞克打开了潜水艇内部一间保存完好房间的门,查尔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门中景象:肖恩戴着一顶样式滑稽的头盔,查尔斯知道就是那顶头盔阻碍了自己的能力发挥作用,而肖恩双手抓着面前某种装置的两个把手,似乎是在吸收什么能量,身形如同开了高斯模糊一般看不清楚。

  “艾瑞克,不要关上门,否则我就看不到了——”

  艾瑞克反手把门关上,还上了锁,接着扳下电源。

  “艾瑞克,艾瑞克!”查尔斯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约书亚刚刚踩着红魔鬼的脖子、抓着他新长出来的尾巴,接着就在脑中听到查尔斯的声音。

  “约书亚,快去潜艇中部,帮艾瑞克的忙!那里有个房间可以屏蔽我的能力,我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艾瑞克打不过肖恩!”

  “知道了。”约书亚应下,手上用力,拽掉了红魔鬼新长出来的尾巴,换来对方鼻涕眼泪横流的一声“嗷!”

  早知道他还想着什么寻仇!老尾巴被拽了就拽了嘛!又不是长不回来,谁知道看着柔柔弱弱一个男孩竟然是这么个凶神!

  约书亚几步来到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潜艇旁,断裂的舰体中间一堵厚重的银色墙暴露出来,看上去完好无损。约书亚在外部打量片刻,见没有可直接进入的门,要进去还得费劲绕到舰体内部,干脆抬脚,猛踹在墙壁上,整个舰体内部的密室随之撼动,墙壁上出现一条裂缝。

  艾瑞克和肖恩两个人在里边对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两人脚下都是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艾瑞克顾不得自己站稳,马上去夺肖恩头上戴着的阻隔头盔,然而肖恩分神关注着外部情况,也没失去对艾瑞克的警惕,当下躲开,一扭身踹在艾瑞克后背上。

  艾瑞克也是身手不俗,硬是稳住了身子,再度与肖恩对峙,两人都知道这时无法分神,肖恩略想了想,露出一抹笑容。

  “艾瑞克,我其实一直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他慢条斯理、语气堪称和蔼地说,“你妈妈那样地位低微的女人,存在只会影响你的能力,杀了她是我在帮你,没必要这么喊打喊杀——”

  “你给我闭嘴!”艾瑞克脸上果然露出扭曲的怒意,隔着这个房间,外部舰体上的金属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当时,其实在几个备选项里犹豫了一下。”肖恩可以说是和颜悦色地说起了他当时打算给艾瑞克母亲的几个死法,末了,微微一笑,“现在看来,以艾瑞克你对母亲的感情,只要是杀了她,就能激发你的能力。”

  他一字一句道:“你母亲,是因为你的无能,而死去的。”

  艾瑞克暴起,朝他扑了过去!

  肖恩的嘴唇微微一勾,伸出右手,轻轻松松地,握住了艾瑞克的咽喉。

  而他也没有看到,被艾瑞克身体遮挡住的、墙壁上裂开的那条缝隙里,慢慢伸入了十根苍白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