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看到乔山温的名字居然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具体是为什么,又想不起来。
闻洛发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使劲儿想也想不起来。
更奇怪的是,乔山温居然会给她点赞评论。
乔山温也很喜欢猫吗?
闻洛看了眼卧在自己床上的白猫,还是说......乔山温也觉得这只猫很像她?
那她们俩还真是有缘份。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动态是乔山温快一个小时之前点赞的。
学霸果然起得很早。
[洛洛,你看,它好乖啊]
周书冉也起得早,照顾她刚带回家的宝贝。她选了只短毛的包子脸金渐层,给闻洛发了个吃猫粮的视频,金渐层看起来憨憨傻傻,跟闻洛的仙女猫比不了,闻洛的仙女猫一看就很聪明。
“还是你漂亮。”
闻洛想摸仙女猫,刚一伸手它就跳走了。
刚刚还在她枕边踩奶,一会儿就翻脸不认人?闻洛看了看自己手机,手机屏幕还留在那只憨傻猫上,忽然想到什么,挑了挑眉,“你不会真这么能吃醋吧?”
闻洛下床给猫喂粮,拿逗猫棒逗了它一会儿。
第一次养猫,很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专门加了一个宠物医生咨询,聊了很多平时要注意的事项,转眼就九点,下楼吃早餐,让猫去院子里玩。
方兰已经吃过早餐,在院子里坐着,听邱玥给她汇报工作。
丈夫闻世骄长年在海外,国内的公司全权交由她来打理,又因前几年压力过大患病,她遵医嘱,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由属下。如今生活非常规律健康,每天九点半睡,五点半起,每天喝喝茶,养养花,打理打理公司,教育教育闻洛,生活悠闲惬意。
现在又多了一项活动:逗猫。
邱玥汇报完工作,给她沏了壶茶,陪在她身侧闲聊,夸闻洛带回来的猫真好看,不瘦不胖,身材匀称,一身雪白,看着就很有灵性。
“确实好看,洛洛的审美一向很好。”
方兰微笑,淡淡问:“你怎么知道一向很好,是因为跟她一起上车的都是漂亮小姑娘?”
“也不是啦,瞧您说的。”
方兰放低了声音:“她到底有没有谈女朋友?”
“啊......”
邱玥总是会被自家上司吓到,难以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居然能对自己女儿是同性恋这件事接受度这么高,还总八卦打听。
她这么开明,是不是......
邱玥克制自己不要想,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感觉她对每个女孩子都一样,都是友情吧。”
方兰自顾自地说:“还没遇到喜欢的吗?”
“方董,您很想她快些遇到喜欢的人吗?”
方兰望着天,没回答邱玥,心说也许想吧。洛洛长大了,正值青春年华,想她快些遇到喜欢的人,过得开心幸福,不要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都未曾有心动的感觉。
闻洛也出来透气,懒懒地在自家母亲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随即又扭头吐了个干净。
也不管自己这一吐就是就是几百几千,皱眉抹嘴说:“比上次那个还要苦。”
方兰笑;“嫌苦让覃姨拿来给你煮奶茶。”
闻洛也不干,“今天想喝果茶。”
方兰说:“挑剔。”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闻洛一听好消息就变乖,“什么事儿呀?”
“你小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学校那边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职位,不久就去任职。”
闻洛两眼放光,“真的啊,太好了。”
方兰又说:“她教你们班教数学。”
这个闻洛早就有心理准备,一点不惊讶不抗拒:“我知道啊。”
“所以能不能好好学习?洛洛,你到底什么打算?你的老师跟我说了你最近考试的成绩。她问我,你当初选择复读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白白浪费一年的光阴吗?”
“之前叫你去美国读预科你不去,要是真的想在国内上大学,你不能浪费时间了,你很聪明的,为什么就是不愿学呢?之前我纵容你,现在,你真的要考虑清楚。”
“......”
又开始了。
果然天下父母都这样儿,就连方兰女士也免不了落俗,唠唠叨叨的,一点也不符合她优雅的气质。
浪费一年光阴又怎么了嘛?
闻洛是好孩子,好就好在会撒娇、嘴甜,特定的时候特别听话。
她也是个坏孩子,坏在天生反骨,越不想做的事情别人越催她她越不想做,比如好好学习什么的。
所以当然不会回屋写作业,就玩猫打游戏。太阳快落山,打扮了一番,骑着机车出去玩了。
闻洛其实也很有规划,未成年的时候计划的十八岁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半。
比如说考下了摩托车驾照,开着机车跟朋友在南淮的江边兜风的时候最如风一般自由。
这天,闻洛同样骑着机车,路过淮江大桥附近,一时兴起,想着去那间酒馆唱两首歌。
从桥对岸过来,行人与车川流不息,桥边人行道有很多商贩,一块布一张小板凳坐着叫卖,甚至还有占卜的、算卦的,很有烟火气。
闻洛穿得张扬,骑的也张扬,动不动就有男的朝她吹口哨,闻洛只留给他车尾气。
过了桥,有一家叫“深夜书屋”的二手复古书店。
那家书店她去过几次,老板是个佛系又热情的文艺青年,人很幽默,好说话,稍微跟她多聊几句,书都能白送你。
开进街区,闻洛降了车速,路过书店,下意识看了眼,不成想看了熟人——乔山温站在书架前,拿着一本书在看。
乔山温察觉到动静,抬眸往路边看去,一辆黑白相间的摩托停在了店门口。
骑车的是个女人,一件紧身的灰绿色露脐背心,一条高腰的工装裤,双手握着车把手,手臂线条优美,锁骨精致,腰很细,马甲线清晰,颇有女性美感,且有力量。
那人戴着头盔,看不到脸,但总觉得这人就在看她,乔山温心底升起一股不可言说的微妙。
心跳开始加速,心里期待着什么。
两人一明一暗,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一方沉静,一方肆意。
一方在清晨的课间习读,一方在漆黑的夜穿梭。
书店明亮的灯光下,穿着白裙的乔山温变得模糊不真实,冷清又温柔,亦近亦远,朦胧又清晰。
纯净、高洁,不染尘俗,宛如昏暗小巷的一轮明月。
闻洛有些失神,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
还是书店老板打破了平静,她认得闻洛的车,热情招呼道:“洛洛!”
闻洛整理了一下情绪,摘下头盔,如瀑的长发洒下,黑白相间,张扬明艳。
她抱着头盔走进书店,乔山温捏紧了正要翻的书页,心悸酥麻,视线挪却不开。
“姐姐。”闻洛挂着微笑,跟书店老板打了个招呼。
老板:“又要去‘不晚’?”
“不晚”是对面那间酒馆的名字,老板知道闻洛偶尔会去那兼职,还专门去听过她唱歌。
“嗯啊,但是遇到个熟人。”闻洛笑意明媚,来到乔山温跟前,“会长,好巧,我们又在这儿遇到了。”
乔山温视线在她身上打量,又看向停在身后的机车,觉得很不真实。
机车、染着发,穿着美式背心的叛逆少女,她曾经以为这一切都离她很远很远。
此刻就在她眼前,正朝她走来。
乔山温忽然惊觉,她对闻洛的了解只是千面之一,闻洛拥有着许多她未曾见过的,更闪耀的东西。
惊艳之后,是弥漫笼罩上来的危机感。
发现这两人认识,书店老板面露微妙。
乔山温合上书,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便问:“你...又要去喝酒?”
这人怎么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闻洛好脾气地再次解释:“不是去喝酒的,我就是去打工,会长你还不信吗?”
乔山温说:“不信。”
闻洛眉梢轻挑,“那怎样你才信?”
乔山温看她:“你不要去。”
闻洛忍不住弯起眼眸。
心想会长还真是尽职尽责,校外也要管着她。
她提议:“那不如会长你跟我一起去好了,你监督我啊。”
乔山温拧眉,觉得她荒谬。
闻洛又想到了什么,“啊,不对,会长你成年了么?没成年不给进。”
乔山温一怔,闻洛追问:“会长,你几几年的?什么星座?”
乔山温不说,闻洛便猜,“会长你这么闷,应该是摩羯座的吧?我是白羊座,摩羯座是......”
闻洛轻笑一声,低笑说;“是姐姐?”
姐姐......
听到这称呼不知为何乔山温心悸了下,马上心里特别不平衡。错开这人往书店深处去。
闻洛捕捉到她眼里的不甘,瞬间明了,笑得肆意。
“啊,看样子是山温妹妹。”
山温妹妹……
这种称呼乔山温一听脸就红了。
羞耻,抗拒,不想要这人叫她妹妹。
而闻洛特别得意。
大家都是同学,成年不成年就差那几个月的时间,没什么好调侃的,但放在乔山温身上就不一样。
乔山温这人肯定很讨厌被压一头的感觉吧?正巧闻洛就很喜欢压她一头的感觉。
闻洛佯装惋惜,语气特别的欠,“可惜了,摩羯座的山温妹妹还得过几个月才能成年,会长不能跟进去监督我了,我就算喝得烂醉如泥会长你也管不了我吧?”
——就算喝得烂醉如泥也管不了她。
乔山温停下脚步,扭头正对这人。
闻洛原本就比她高些,此刻穿了底高的长筒靴,比乔山温高了大半个头,再加上她的衣着打扮太过成熟且张扬,乔山温的素净就显得很弱势。
弱势,又怎么能管得住她。
这人在学校就很放肆,更何况在学校之外的世界,学校之外的世界,她又拥有着怎样的花天酒地。
——杂乱的社交圈,对谁都笑,对谁都不专情。
她喜欢过那么多人,她的喜欢有多喜欢?
乔山温心情沉下去,眼神也随之不悦。谁想这人挺会察言观色,作出了让步,“不去也行。”
“那我空下的时间不是没事儿干了么?会长打算怎么弥补我?”当然,她的让步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哪怕一丁点的让步,她都得要多付出几倍的补偿才能心满意足。
明知道答应她的话,极有可能会面对一些自己无法招架的羞耻事情,乔山温还是经不住可以“管住”她的诱惑。
就像前两天,自己怎么也做不到不去哄她。
闻洛......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些。
所以被她喜欢也管不了她,要满足她才可以。
她太会得寸进尺了。
哪有她这样喜欢人的。
所以不知道第几次顶着羞耻向她妥协,“你想怎么样?”
闻洛扭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停在店外的机车,兴致勃勃,“陪我兜风啊。”
她怕乔山温有顾虑,体贴补充:“放心,我成年了,拿了证的,合法合规。”
闻洛见她还是不肯答应,更乖了,半撒娇道;“放心啦,我慢慢开,不会让会长有事儿的。”
乔山温别过眼,算是默许了。
因为闻洛得逞的轻笑,她心里的羞耻更上了一个度。
“会长,有书要买么,我帮你结账。”
乔山温一本书也没买,说不用了。
……
跟老板道了别,两人走出书店,闻洛重新戴上头盔,又拿出一个递给乔山温,头盔很厚实有质感,多添了份安全感,乔山温笨拙地戴上,闻洛让她上车。
“路上小心啊。”书店老板笑吟吟地嘱咐道。
“一定一定。”
乔山温跨坐上车,跟闻洛保持着距离。闻洛让她弯下腰搂着她,她似乎是无法主动做那样亲密的事,只矜持弯了一点点腰,攥着闻洛上衣的布料,闻洛无奈叹了口气,稍一拧油门,乔山温被吓不得不抱紧了她。
“闻洛......!”
闻洛体温比乔山温高些,热度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上传递。
亲密到没办法再亲密了。
乔山温脸一红,在心里骂闻洛是个混蛋。
闻洛不给她适应的时间,“走啦。”
问了乔山温家住哪个位置,她沿着江边骑行。
深夜,江边的风很大很凉,闻洛怕吓到人,车速较慢。走了大概几百米,发现这人虽然搂着她,但还是端着,只虚虚地搂着,用力攥着她衣服,就是不肯抱。
闻洛感觉自己衣服要被她扯坏了。
乔山温真的好像她家里那只猫。
所以乔山温也会踩奶或者打呼噜吗?
真难想象啊。
要怎么做才可以打呼噜呢?如果摸她的头的话,只会被她咬一口吧?
她怎样才可以乖一点温柔一点?
闻洛本来就是个坏心眼,对乔山温更是只有坏上加坏。好不容易把人拽上了贼船,怎么能不看看她更多可爱的反应呢?
想着,闻洛拧油门,三十码的车速开到了四十五码,乔山温果然做出了反应,稍稍地搂住了她,闻洛车速还在不断上涨,五十码、五十五码,六十码。
江边寂静阴凉,风声与车的引擎声盖过所有,前面是无尽的马路。
机车不像轿车,身体暴露在外,被风肆虐,窒息感扑面而来,肾上腺素飙升,紧张又恐惧。
对于乔山温这种没上过路的小白花来说更甚。
闻洛感觉到随着车速的上涨背后的人将自己搂得越来越紧,越来越顾不上矜持。
似乎还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但都被风一带而过,什么也听不清。
只感受得到心跳与温度。
黑白相间的机车载着女孩在夜色中驰骋,乔山温紧紧搂着闻洛,心里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被风不断拍打着,乔山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而让她害怕的闻洛变成了她在这条无尽马路上唯一的依靠。
她知道闻洛是故意的,所以害怕又羞耻。
闻洛故意的,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主动紧紧抱着闻洛,与她亲密无间。
感受着她的温度和从未有过的疯狂。
乔山温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与自己恪守并践行了快十八年的东西背道而驰,与闻洛产生这样的纠葛,被迫成为闻洛的同谋。
被她欺负、被她喜欢,被她......
乔山温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平静的淮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风速,她害怕极了,但因为闻洛在,又沉浸其中。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变得滚烫,她的身体和闻洛融为一体了,变成了风,最肆意的不被定义的风,就像闻洛这个人带给她的感觉。
迄今为止,乔山温人生中所有的叛逆又迷人的体验与感觉都是闻洛带给她的。
闻洛说喜欢她......
好几天过去,这几个字还是能让乔山温随时随地颤栗。
这种感觉闻洛又带给过多少人?
一个人骑行怎么会带两个头盔,她在遇到她之前,还载过谁?那人又给了闻洛什么样的感觉?
闻洛说喜欢她,又怎么可以和别人这么亲近。
闻洛明明说喜欢她的,怎么不懂得跟别人保持距离。
闻洛她这么花心,她会不会过一段时间就不喜欢她了?
怎么可以……
闻洛喜欢她,闻洛喜欢她......
乔山温觉得自己被高高悬起与空中,随时可能坠落,抱着闻洛不敢放手,越抱越紧,抱得越紧,她心里就越承受不住。
乔山温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因为过快的车速,因为过于亲密的拥抱,因为闻洛喜欢她。
也因为,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无法抗拒闻洛。
甚至忍不住去满足她,就为了让她看自己,不偏离自己的轨道。
会忧心她的喜欢不持久,明明都没有被表白,就想着能让她专一些。
尽管那违背了校规、违背了世俗。
违背了乔山温的所有。
乔山温家不算远,开了没几分钟就到了,闻洛降下车速,停在乔山温家小区对面的马路边。
乔山温松开闻洛,下了车,把头盔摘下,塞到闻洛怀里转身就要走。
正面她的那短短一秒,闻洛好似看到了她红透了的双眼。
“乔山温......?”
看不清,不确定,路灯有点暗。
闻洛以为自己眼花,赶紧追上去看,“不是,乔山温,你真被吓哭了?”
乔山温走得快,闻洛拉住她手腕,绕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乔山温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朦胧、温柔。
她幽怨又委屈地看了闻洛一眼,眼眶很红,眼睫湿润,真的哭了。
她抬手抹眼睛,闷闷地一声不吭,像被欺负透了也只能默默承受,怕被她笑话。
闻洛怔愣:“乔山温......”
“放手。”
乔山温小声让她放手,因为颤音像极了娇嗔。
乔山温……?
乔山温平时这么冷,这么高傲……
现在怎么会这么娇这么胆小,这么容易就哭了……
她……
闻洛盯着她湿红的眼睛挪不开眼,心砰砰地跳,忽然很想……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