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硝子,好久不见。”
对面沉默了许久,一把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嘟……”
“……”
五条悟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夏油杰正对着手机发呆。
“谁打过来的电话,夜蛾吗?”五条悟用毛巾抹着脸上的水。
“不,是硝子。”
“硝子?她又找我干嘛?”
夏油杰抬起头:“悟,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见见他们了?”
自从他醒来以后,五条悟就带着他消失在人前,借着“算账”的名义天天拘着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夏油杰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彻底解决。
五条悟听见他要出去,上来就是一个拒绝三连:“不行,呆在家,不准去!”
夏油杰挑了挑眉:“你怕什么?带我出去给你丢人了吗?”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夏油杰前些日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五条悟至今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这……不是丢不丢人的事……”
“那就是丢人了。”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他:“悟,有句话叫作:丑媳妇也得见公婆的。”
五条悟眼里贼光一闪:“那今晚我在上?”
夏油杰冷漠地打断了他:“不行。”
“……”五条悟觉得他跟这个人没有共同语言。
“这样吧,一会儿我去见见夜蛾,看看他又找我干什么…”
五条悟说着往外走去夏油杰一把拽住了他。
五条悟回过头,只见夏油杰认真地看着他:“悟,你逃避问题的毛病又犯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说什么呢……”
夏油杰仰头看着他:“悟现在还愿意信任我吗?”
五条悟低下头,揪起他碍事的刘海,“吧唧”对着他额头亲了一大口:“当然愿意。”
正要起身,夏油杰拉着他的手腕往下一压,五条悟踉跄了一下,跌进他怀里,下巴卡在他肩膀上:“干什么嘛——”
夏油杰圈着他不让走:“信任我?那你眼神躲什么?”
正企图把他压住的五条悟闻言一顿:“哈?老子背着身都能看见你好吧!”
“嗯,悟真厉害。”
“?”五条悟抬起身,一手压着他的肩膀,一手揪着他的刘海:“你是不是想挨打?”
夏油杰又挑了挑眉:“不想。”他跪得到现在膝盖骨还疼呢。
“那就闭嘴,老实在这儿呆着,我去找夜蛾。”
“不行,我要跟悟一起去。”
五条悟眉头一蹙,只听夏油杰又道:“我要让他们见证一下我和悟之间的关系。”
五条悟:“?”
“悟,你不愿意吗?是我让你感觉丢人了吗?”
五条悟:“……”
“你再这么说话我就……”五条悟气急败坏地抬起手,被夏油杰一把抓住。
他语气半是开玩笑:“悟,你介意跟我这个罪行累累的诅咒师绑在一起吗?”
五条悟目光闪了闪,随后很不在意道:“那有什么,老子的通缉公告还贴在大门那边呢。”
“你想彻底清洗咒术界吗?”
“那当然了,否则老子做了这么多……”
夏油杰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的悟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一个有远大理想的人了?”
他把手轻轻搭在五条悟的肩膀上,沉沉的目色中带着几分笑意。
五条悟对视了一会儿,微微撇开头,小声道:“笨蛋。”
夏油杰没听清,略一歪头:“悟说什么?”
“那不都是你以前最喜欢挂在嘴上的吗?正义的使者。”五条悟推开他,自顾自拿起衣架上外套披上,往外走去。
夏油杰被推坐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会儿。
“悟!”他猛地抬起头,仓促地追出去。
五条悟刚走到楼道里,听见脚步声扭过了头:“杰?”
“悟,我……”夏油杰扶着门框,喘了一口气,猛然抬起头:“我和你一起!”
五条悟半是嫌弃:“你还是在……”
“这是悟选择的路的话,我和你一起。”
夏油杰打断了他,从窗下的阴影中走了出去,站在五条悟面前。
窗外的暖光泼洒在他脸上,映出他修长的眉眼。
像是反射的阳光太刺眼,五条悟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说真的?”
夏油杰定定道:“真的。”
“不搞什么猴子灭种计划了?也不搞传.销了?”
“不搞了。”
“想当我坚实的后盾?”
“嗯。”
五条悟压抑着上翘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牵起他的手,喃喃道:“早干什么去了……”
两人的身影从光影中穿过,边走着,五条悟拉着他嘟嘟囔囔:“先说好,夜蛾的骂你去挨。”
“嗯。”
“硝子那里也你去解释。”
“嗯。”
“乙骨的话……嘛,虽然那小子现在好像还在玩人鬼情未了那一套,不过他应该是不怎么记仇的……他要是打你五条老师大发慈悲地允许你还手哦——”
“嗯。”
两人走出公寓楼,阳光晒在两个人身上,树叶沙沙,微风将披散的发丝扬起。
歪歪斜斜贴在一起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天空中带上了一抹暮色。
五条悟走在前面,时而松垮的手指却黏连着从未分开,走着走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杰。”
夏油杰稍稍放慢了脚步。
“你刚才有一句说错了。”
夏油杰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疑惑:“什么?”
五条悟又拉着他蹦蹦跳跳地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才不是我选的路呢。”
五条悟的声音笑嘻嘻的:“那最初明明,是你选的路嘛——”
风停了,夏油杰微微睁大了眼。
五条悟的笑脸沐浴着阳光,苍蓝色的大眼睛剔透得像宝石一般璀璨。
十年的时光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半分痕迹,他青涩得让夏油杰想起望见他时候的第一眼。
美好到这多年的阴霾和苦涩似乎都能化作云烟。
风又起了,夏油杰听见自己留在了风中的声音,像是脑海里多年前未敢出口的心音。
“嗯,悟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