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首席音疗师[虫族]>第140章 真相?

  不,不要进去!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大脑深处传来,万森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淡淡的蓝,像暖阳下的冰面。

  待了一会儿,视线清晰起来,于是这片蓝色变成了一簇簇的线,扫在他的脸上,有点痒。

  万森一愣,自己怎么坐上将腿上,并扒着他的肩睡着了?

  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离谱,万森赶紧挣开身,慌忙从上将身上下来——这还有个熟“人”呢,他这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可太不好意思了。

  结果刚刚翻下座位才发现,熟人在哪呢?而且他也不在车上,而是在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他和上将。上将正坐在长沙发上,他手里竟然还有一个光脑,此时正浏览着一个网络页面。

  万森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屋子——这应该是个会客厅,中间还有个圆桌,边上有十张座椅,椅子扶手是深蓝色花纹的异兽皮。照明是天花板上发着柔和光线的光板,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骨架,看起来像是水生异兽。

  对了,他现在坐的沙发应该也是兽皮,摸起来很滑,难道也是水里异兽的皮?

  “怎么了?”

  头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抚摸之感,万森扭过头,对上德文辛看向他的目光。

  “……怎么了?”

  德文辛发现万森的不对劲,他关掉光脑上的屏幕,坐正了身体,另一手就来摸万森的额头。

  万森微微向后一仰头,可上将另一只手还在后面,进退不得,被德文辛摸到了他满头的冷汗。

  “又做噩梦了?”德文辛问道。

  万森点点头,“感觉还是小时候的事情……梦到他们让我写什么东西,但是看不清楚。”

  自从上次在保尼埃的铁皮庄园里被德文辛由里到外全部猜透,彼此摊开以后,万森便没有再隐藏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和梦境,一来让德文辛对“万森”能够有更深的认识,二来,希望借德文辛的力量查清——查清为什么他会穿越,他会“音疗”一事。

  德文辛把万森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我应该早点叫醒你——见你睡得沉,抱着我的脖子不放,以为是个美梦。”

  这话未免太自恋了,万森被逗笑了,推着他的胸口爬起来,“上将,你堂堂将军,怎么说话跟个大流氓似的。”

  德文辛淡淡说:“我本来就是流氓,只流我雄主一只虫而已。”

  万森哭笑不得,觉得这军雌真的太过生猛,赶紧打住这个深夜档话题。

  “不过这次有了一个新的线索——”万森说着看了看周围,咬住了后面的话,重新扑到德文辛的怀里,手伸到了他衣服下面,像那次在被单下“说话”一样,在德文辛背上写下了14211这组数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记得那么清楚应该是有点用处的。”

  在屋里休息片刻后,万森才问起苏子东。

  “哦,那只雄虫说要好好款待你,所以准备晚宴去了。还给准备了两个光脑,可以连上水渠的局域网。”

  德文辛一脸明晃晃的醋意,羽触摆得跟小波浪似的,“这么贴心,他这有一点尊师重道的意思吗?”

  万森一笑,也伸手揉上将的头发,“他可是雄虫,我又不是雄同恋……而且,‘人’家也是有雌君的。”

  德文辛可不管什么“人家”还是“虫家”,和自家雄主关系那么亲密,他就是不舒服。

  “雄主……不然你教我你们的家乡话吧,我也想学。”

  万森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微感到诧异。毕竟这和生造的密语不同,已经算是另一个种族的语言了,虫族的族群意识那么强,德文辛主动学这个会不会有点……

  “教教我。”

  这么大一只上将开始撒娇耍赖。

  虽然场面一度非常诡异,但杀伤力十足。万森很快经不住磨,迷迷糊糊答应下来,上将首战成功,下次还用。

  不过现在首要得解决眼前的问题。

  万森见到苏子东,心弦微松,长出了好一口气,但见苏子东先前那番表现,倒是觉得他可能也和景星一样对现状比较满意,也许并不希望被自己找到。

  对此,万森也很无奈,如果不一个个找到他们,他也很难受……既然过得好,那就好吧。

  希望苏子东能提供一点消息,让他赶紧找到其他人,来个痛快。如果大家都不想走,那感情更好,他放下心事和上将一起离开岂不自在?

  简单的晚宴结束后,万森终于等了个和苏子东单独聊聊的时机。

  也许是因为种族原因,他看出苏子东对德文辛的热情都是表面的,正眼都没看过几回。餐桌上只说过几句客套话,就算万森接起了冷场的话题,也没下文。

  得亏是德文辛今日心情好,又看在是万森心心念念找的虫,全程保持着“嗯,是的,确实这样。”的应答模式,不然当场就要阴阳病发作,不怼得他下不了台面不罢休。

  德文辛对万森的跑路恶习大概已经形成了应激,是一万个不肯让他单独和姓苏的独处一室。

  毕竟曾有过守在门口虫就不见的先例,万森说破嘴皮也不能让上将动摇分毫。

  不得已,万森只好重新戴上了那个银色的腕带——当初和惩戒环配套的那个,毕竟这东西好歹有个方向定位的功能,虫丢了,还能根据频率追踪方向找找。

  苏子东见万森走到哪里都把这么大一只雌虫带着,脸上的热情早就没了,只是他的确有重要的事情,实在懒得计较这种细枝末节,只得任由这只虫待在靠在门口看他们谈事。

  “老师,实话和你说,今天明面上说的那些话我都是装样子的。”苏子东换了语言,神情略带焦急,“其实我的周围一只有监视的虫,要是我想跑的话,简·利贝尔会把我关起来的。”

  万森一蹙眉,“可是你……”

  “我如果不装得自己很喜欢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苏子东的脸上露出一抹憔悴,“老师,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的消息之时有多么激动!可是这里的危险重重……我怕你离开,才赶在简发出邀约的时候买通信使给你写信,对了,还好你没有带你的朋友下来,不然就会被当成人质,要求你给他卖命。”

  竟然是这样?

  万森短暂抬头看了眼德文辛,上将之前和他说起过简·利贝尔这只军雌,性格很沉冷,能不说话的时候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做事果决,很少会玩阴的。

  怎么和苏子东所说差别这么大?难道这几十年的地下城拼杀已经让这只军雌改头换面了?

  简是梅约利·冯的小儿子,地面部分的生平非常简单——孵化那时正赶上好几颗卫星遭遇外来突袭,冯元帅军务繁忙,压根没时间管。小虫崽跟着雄父长到6岁不到,一次分化后就被没见过几面的冯丢进军校里,野蛮生长到十七岁,就进入空防军预备军团。

  接下来的十年里,简战功斐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雄父自杀,他现在应该也是须弥军团的一名出色上将了。

  万森不由问:“那你是被强迫的吗?”

  苏子东听言,眼睛里立刻浮起水雾,抬手朝万森的方向伸去,看起来像要抓着万森哭诉。不过想起一边还有只醋缸军雌,只好生生顿住动作,抹了抹自己眼角。

  “这水渠全是他的地盘,我不愿意只有死路一条——老师,你不是问其他人吗?还有三个人在这里,杨杰、何为昭,许环,两只亚雌一只军雌……他们现在还好,可是我不知道还能保护他们多久。”

  说到这里,苏子东的声音哽咽起来,肩头微微耸动,似是极力忍耐悲伤。

  德文辛一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只神情飞快变化的雄虫,心中本能地升起一股危机感,他面色毫无变化,脑中已经盘算起了方针。

  与德文辛不同的是,万森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同为穿越者,他非常明白苏子东的害怕,当初自己也是这么如履薄冰,生怕哪里有什么做错招来灭顶之灾。

  不是每一只雄虫都会遇到德文辛,简·利贝尔为了得到雄虫施以手段也不奇怪。

  万森拍了拍苏子东的肩,正想安慰两句,就听他继续说:“如果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雄虫倒也没什么事——但是当初看到新闻里面疯传的那段《迎春》,那时我还在地面上,我本想联系你,结果被简知道,一天晚上入睡后,醒来就在水渠里了……”

  万森惊道:“当初那两句拼写是你发的?”

  苏子东点头。

  难怪后来怎么寻着踪迹找也没有音信,也再没有收到任何提示——原来那之后苏子东就到了地下城里。

  可是又是谁让简·利贝尔知道了这句乱码一样的话是他们穿越者的信号呢?

  看了眼苏子东的脸色,万森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苏子东的哀伤立刻变成了恐惧和沉痛,他低下头,眼泪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其实……原先还有个人。”苏子东话语颤抖,“是荀柯,他投诚了简·利贝尔,给他说了我们的事,说会把我们都找来献给。”

  “……那——”万森话语一顿,“那荀柯呢?”

  苏子东发起抖来,“他死了……被简砍成了好几块扔出去了……我看着他死的,太可怕了——”

  苏子东像是再也忍不住害怕,一把抓着万森的手臂颤得厉害:“老师,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我想回家……我真的不想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里没有阳光,连空气是化学药品制造的!”

  见这没分寸的虫一头往万森身上扎,德文辛终于有了一点表情,他眉心微蹙,有点想上来把这虫拉开。

  不过他正这么想的时候,万森已经把苏子东轻轻推开,正视着他的眼睛说:“子东,你放心,如果你们想要离开——我一定会带你们走。”

  万森把“一定”一词咬得极重,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回应着某个寄居在脑海深处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脑子里被“带我们离开……回家”所激起的狂浪才重新归为安宁。

  接着,苏子东又陆续说了很多情况,逐渐揭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统治。

  正讲到“新圣会”的时候,苏子东的光脑有讯息过来,黑发的雄虫目光闪过一抹闪躲,站起身又抹了抹眼角说:“老师,等我和简说清楚后就带你去见其他人……我先去给他说你休息了,不过,他明天一定会见你、你们,哎……还有就是,他说的话你别太信。”

  万森点了点头,“那你多加小心。”

  德文辛总算等到这家伙离开,走过来蹙着眉说,“你这朋友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连德文辛这只不认识苏子东的虫都察觉到奇怪了——这的确太蹊跷了。

  万森叹了口气,神情落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也许他们都没我这么幸运吧。”

  德文辛抱住万森,“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先回客房洗澡,我不喜欢那只虫身上的味道。”

  万森被他一岔,低头闻自己的衣袖,“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出来?”

  德文辛摸了摸雄虫柔软的头发,暂时没把那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说出来,他在这只外表纯良的虫身上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这种气息伴随他大半时光,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清洁剂洗去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