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知霜……”温流光眼角有泪,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是我……”
柳知霜连忙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扶住她,为她拍背顺气。
虽然间隔不过一天,但又一次看见熟悉的温流光,还是让她眼睛酸涩,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真好,你在。
“咳咳咳……”温流光吐着舌头艰难喘气,好半晌才缓过来,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那混蛋有把你怎么样吗?”
她的脖颈上还留着鲜明的指痕,明明刚才差点窒息而亡,而下手之人就是挚爱,却一点怀疑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全身心地信任着她,愿意把自己交付给她。
柳知霜沉默了一会儿。
但这一小会儿已足以让温流光发狂。
“臭流氓死变态登徒子小赤佬王八蛋杀千刀的畜生崽子!”她气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把副人格骂了个通透,还觉得不够解气,恨不得杀了自己,嘴唇都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柳知霜真怕她气得爆血管,连忙道:“没有,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我电晕了。”
温流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全身上下酥麻酸痛,尤以手臂和腹部为甚,就算副人格再次出来,也根本使不上劲,这才放了心。
她自作多情,多此一举地嘱咐道:“知霜,你以后不要因为是我就心慈手软,对付副人格,仁慈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
柳知霜:“……”
其实她挺下得去手的,不管是对副人格,还是对现在的温流光。
她见温流光被绑在椅子上实在难受,于是说道:我把你解开吧。”
“不用!”温流光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就绑着,万一副人格出来了呢?”
“你不难受吗?这是捆猪的绳子。”柳知霜欲言又止。
“刚好。”温流光满不在乎地糟蹋着自己。
柳知霜犹豫片刻,还是提议:“要不换个地方?”
几番折腾,温流光终于躺进了垫着被子的浴缸里,手脚虽然依旧被捆猪的绳子捆着,但中间用碎毛巾垫着,也不怕被勒伤手腕。
她犹不放心,喋喋不休地叮嘱道:“你记得打医院电话,让院长派人过来抓我回去。”
“好。”
“副人格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
“嗯。”
“千万不要因为怜惜我而手下留情。”
柳知霜很认真地承诺道:“绝无这种可能。”
温流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她怎么突然有点想哭?
……
第二天早晨,柳知霜进浴室给温流光喂饭,却见浴缸里被五花大绑的那人笑容满面,目光灼灼,一见她便兴奋地招呼道:“嗨!知霜,早!”
柳知霜暗暗腹诽:装得倒是比以前像,只可惜正牌货身上那清澈见底的愚蠢,冒牌货是装不出来的。
发觉副人格再一次掌控身体后,她也没了亲手喂饭的心思,随手把餐盘往马桶盖上一搁,端起碗放在狭窄的浴缸边,喂狗般嘬了一声:“嘬,吃吧。”
“温流光”脸色一黑,但心知唯一的逃脱方法就是装成主人格,只能露出讨好的笑,拉长声音撒娇道:“你这么放,人家怎么吃嘛?”
人、家!
柳知霜眼角抽搐,被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避若蛇蝎般退了一步。
“温流光”没有眼力见地变本加厉地娇嗔道:“哼!你要是不喂人家,就解开绳子,人家自己吃。”
柳知霜思考两秒,果断解开绳子,省得自己被她恶心死。
“温流光”被绑了一夜,血液流通不畅,体力消耗又大,得了自由捧起碗就埋头苦吃。
柳知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五分钟后,吃完饭体力恢复的“温流光”趁柳知霜收拾碗筷时,猛地伸手偷袭。
“哈,你和那废材一样蠢!”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温流光”感觉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脑袋着地摔在浴室瓷砖地面上。
柳知霜一只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还维持着推的姿势,淡定道:“再有下次,我把你吊起来绑。”
“温流光”不信邪,爬起来又扑了过去。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可能一掌就把自己推趴下?
刚刚一定是偶然!
结果,“温流光”被柳知霜敏锐地反扣住,按在地上,脸部着地,动弹不得。
她拼命挣扎,可惜身上女人的手铁钳一般锁住了关节,越挣扎越痛。
“呼……呼……”她费力喘息着,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疯女人好大的力气,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主人格什么破烂眼光,喜欢这么个暴力狂神经病疯婆娘!
几分钟后,言出必行的柳知霜把“温流光”绑到房间横梁下后便出了门。
而再次被五花大绑这次还双脚离地了的“温流光”颓唐地垂下脑袋,闭眼不动了。
意识海里,副人格骂骂咧咧地找温流光麻烦:【你小子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温流光怏怏不乐冒了头:【干嘛?烦着呢。】
要不是意识没实体,副人格简直恨不得大耳巴子大耳巴子扇她,痛心疾首道:【你个睁眼瞎的什么垃圾眼光!你看看你找的那个疯婆娘!】
话没说完,就被暴怒的温流光打断了:【疯什么?什么疯?那是我风姿绰约完美无瑕的女朋友!你才是疯婆娘,大放厥词!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副人格真要疯了,破口大骂:【那是女人吗?一掌,一巴掌就把我推地上了,我再起身,她一只手就把我反扣住了,那手是钳子吗?推土机的推铲吧!】
温流光皱着小脸听副人格抱怨,然而对柳知霜有八百层滤镜的她只觉副人格聒噪,不以为意道:【我的知霜只是有正常的成年女子的力气而已。】
【放屁!】副人格怒了。
温流光挠挠脸,说了实话:【好吧,是正常的成年女子经过一整年的地狱特训,全程不用替身出演高难度武侠片女主角之后的力气。】
这五年对两人来说可谓是脱胎换骨。
温流光因为被禁锢在医院治病,没有时间和地方锻炼,肌肉退化,关节功能减退,体力大不如前。
而柳知霜为了演戏规律饮食和作息,积极锻炼,在健身房待得比家里都勤快,拍武侠片打戏更是打得风生水起,小小一个温流光,在她手里根本翻不起风浪。
副人格得知真相,气得说不出话。
温流光反而开始不停抱怨:【你说说你是不是没长记性,我都告诉过你别招惹她,别招惹她,你怎么不听?当初在鬼屋的时候不就见识过知霜的恐怖了吗?你以为那是一次简单的鬼屋之行吗?不,那是临死体验。我那天总结出的三条真理你是真没记住啊?】
副人格无语凝噎:【我以为你是让着她……】
主人格那么怂,结果是真打不过啊。
【我让她了啊,我要是不让她,我跟你说,】温流光来了劲,【我都跪地上,让她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副人格:【……】
她彻底不想理温流光了,直接把人关小黑屋里,自己开始思考逃命的法子。
第一次暗杀,被电了。
第二次偷袭,被打了。
说明只凭自己,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不是柳知霜的对手。
那么只有引入第三方,才能打破僵局,让自己有逃脱的可能。
别墅里管家加上其他工作人员一共有五人,打扫卫生时都有经过柳知霜房间门前的可能。
她虽然嘴被塞住了,但脚还能动。
只要在有人经过房间门前的时候,她把脚上的鞋子甩出去,制造声音吸引注意力,就有被发现从而获救的可能。
想清楚逃脱的法子,她静静积蓄体力,同时全神贯注倾听着门口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了由远及近的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柳知霜的脚步声是轻快的,来的人不是柳知霜。
“温流光”欣喜地开始晃动身体,不顾绑住的手腕被绳索摩擦出的伤口,奋力踢腿一甩。
“砰。”
鞋子不偏不倚正中木门,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清晰。
门前的脚步声停了一瞬,那人似乎在细听到底有什么动静。
“温流光”激动地几欲落泪,腰部用力,加大力度晃动身体,再次奋力踢腿一甩。
剩下的那只鞋子也正好踢在木门上。
呼,幸好以前踢足球的脚感还在。
“柳小姐,我是管家George,刚刚好像听见房间里有异响,请问需要帮助吗?”
门前经过的人是George,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绅士!
“温流光”像垂死的鱼一般剧烈挣扎着,试图发出一些其他的声响。
George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柳小姐?您在房间里面吗?”
“温流光”急得眼睛发红,不要命似地蹭着麻绳,绑着的手腕已经磨出大片血迹,筋都差点磨出来。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她“嘭”地一声直愣愣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George似乎吓坏了,急切道:“柳小姐,我进来了啊!”
“温流光”看见推门而入的George,仿佛看见救星,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哎呦,温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他几步冲过来扶起“温流光”,扯掉她嘴里塞着的毛巾。
一能说话,“温流光”就心急如焚地抓住了George的手臂,手腕流下来的血染红了袖子,吼道:“打911!快!柳知霜,她要杀了我!”
George明显愣住了,喃喃道:“您在说什么啊?柳小姐不是您的未婚妻吗?怎么可能杀您呢?”
“温流光”不想和他废话,动作迅速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抖着手就想拨911。
然而,根本拨不通。
她暴躁地低骂一声,狠狠一拳捶在地板上,留下一个血印。
“温小姐,昨晚暴雨之后,这里就没有信号了。今早我出去查看情况,发现路也被暴雨冲塌了,一时半会儿我们出不去,外面也进不来。”
闻言,“温流光”僵在原地,眼神灰败,空无一物。
“George,你怎么进来了?”
这时,对“温流光”而言不异于恶魔的声音响起,让她浑身一颤。
柳知霜走进房间,看清“温流光”手腕大片的鲜血之后,瞳孔紧缩,条件反射就要冲过来。
“温流光”躲在George身后,急切求救道:“救我!拦住她!”
George站直身子,挡在了“温流光”面前,对着柳知霜严肃道:“柳小姐,请您止步。”
“温流光”松了一口气,好在George站在她这边,这下柳知霜拿她没办法了。
鲜血染了满手,她凝视着面色阴沉的柳知霜,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倨傲微笑。
绑架、囚禁、故意伤人……
柳知霜,你得被判几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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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光大概还有一章or两章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