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粉圈对姐夫、嫂子的态度是恨不能生啖其肉,好的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再加上温流光答应过经纪人纪虞,不能曝光她们的关系,所以此时温流光只能含糊其辞:“那个,我是剧组的赞助商。”

  说着,她拍拍摊子上的西瓜,意思是她给剧组提供西瓜。

  “可是,我觉得你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

  温流光心中一惊,手掌慌乱地在西瓜光滑的表面摸来摸去,说:“因为……她喜欢吃我的瓜,就这么……熟了。”

  好在两个女生年纪轻轻,未经世事,听了也就信了。

  等柳知霜换好衣服赶来和两个小粉丝合照,温流光才长舒一口气,内心郁闷,看来以后在外面还是要遮掩一下,不然真被人看出来她俩的关系了。

  送走粉丝,温流光从SUV里抱出餐盒,亦步亦趋跟在柳知霜身后进入休息室。

  想她堂堂投资商,温氏的继承人,在柳知霜身边也只能做助理的活儿。

  关上门,房间内只剩她们俩,柳知霜朝她勾勾手指,温流光便乖乖地凑了过去。

  “以后你在剧组里边吹空调扇边看吧,天天在太阳底下守西瓜摊,不热吗?”柳知霜皱着眉,一手按住温流光的脸,一手用湿巾给她擦汗。

  “我怕影响你发挥。”温流光抿嘴羞涩一笑,享受着女朋友的温柔。

  “你?”柳知霜不屑地瞥她一眼,手腕一转,将湿巾扔进垃圾桶里。

  温流光知道她的意思,忙讨饶:“我知道你演技好,我影响不到你,可是看着你天天和秦鸢姐……”

  秦鸢饰演的长公主和柳知霜饰演的女主颜筝几乎是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而且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都意外的美好,江忆导演还说花絮多拍她们的互动,好看。

  她都能猜到,等电影上映,嗑她们cp的人肯定一波一波的。

  这么一想,温流光心里酸得不行,眼巴巴地盯着柳知霜,颇有几分幽怨。

  柳知霜也有些心虚,她和秦鸢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可近些天为了拍戏同进同出,不免冷落了温流光,这是事实。

  看着温流光黑漆漆圆溜溜的葡萄眼,柳知霜咬咬唇,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慢慢凑近,即将两唇相碰之际……

  “知霜,你……”秦鸢突然推开门,猝不及防就看见这一幕,忙转过身,慌张道,“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

  柳知霜受惊之下,用力一把推开了温流光。

  温流光本来美滋滋地等着女朋友的吻,全然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到后面桌子上。

  桌子受到力的作用,放在上面的饭盒向外滑动。

  温流光来不及喊疼,面目狰狞伸手就去救饭盒。

  啪叽!

  饭盒救到了,外面拴着的温流光心爱的开胃小黄瓜掉地上了。

  “我的小黄瓜!”温流光哀嚎。

  她表情复杂地从地上捡起小黄瓜,准确来说是装黄瓜的塑料袋,该说不说,她妈用塑料袋真是有先见之明。

  “额,秦鸢姐,你找我有事吗?”柳知霜用手理了理长发,脸上红晕未消,故作镇定问道。

  “是这样的,”秦鸢转过身,眼含笑意望着这对小情侣,温和道,“我想问问知霜你在拍完《惑》之后,有没有空?我这里有个剧本,想邀请你出演,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柳知霜思忖片刻,微笑道:“接下来一年我只要完成毕业论文就好,秦鸢姐看中的剧本,一定是好剧本,我求之不得,是什么题材的?”

  温流光闻言,将饭盒放好,好奇地眨着眼睛。

  “这部电影是双女主,由我担任制片和女主角之一,”秦鸢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故事改编自《白蛇传》,我想请知霜你饰演青蛇……”

  话音未落,啪叽一声。

  温流光直挺挺倒地。

  “温流光!”柳知霜大惊失色,冲过去扶着温流光的脑袋。

  “小温总!”秦鸢担心不已,心想不至于吧,堂堂温氏集团继承人,竟因为心疼掉在地上的小黄瓜,晕了过去?

  温流光没晕多久,她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柳知霜焦急的脸。

  脑海中却自动浮现昏迷前秦鸢姐讲的话,想起知霜要演青蛇,她不由面如白纸。

  她有多怕蛇呢,就没敢看过《白蛇传》,但凡许仙娶的是只狐狸,不,哪怕是只蟾蜍,她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温流光,没事吧?”柳知霜把她半抱在怀里,两人肌肤相贴,温流光却身子一颤。

  “我……”温流光苦着脸,想说自己没事,还是没说出口,默默往外挪了挪,自己撑起身子,避开了柳知霜。

  柳知霜眸光一沉,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小温总,需要我叫救护车吗?”秦鸢蹙眉问道。

  “不需要,我就是突然被吓到了。”温流光摸摸心口,惊魂未定。

  被吓到了?

  柳知霜回想起之前在老家村里,温流光被蛇吓惨那一回,那么现在是听说她要演青蛇,直接被吓倒了?

  心念电转之间,柳知霜决心先带温流光回酒店,说:“秦鸢姐,我先送温流光回去,其他的事之后再谈。”

  “不用!”温流光态度异常坚决地拒绝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在这就行。”

  说话时,她眸光闪烁,低着头没有看人。

  实际上,她吓出来一身冷汗,现在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

  她也没想到,光是听到“蛇”字,自己就会被吓到这种地步,连带看知霜和秦鸢,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让她害怕的联想,只好避而不见。

  柳知霜深深皱起了眉,观察着温流光的状态,提议道:“这样吧,我让纪虞姐送你。”

  “好。”温流光慌张应了。

  果然。

  柳知霜应证了内心的想法,温流光是在害怕她。

  ……

  下午,来接柳知霜回酒店的不是温流光,而是经纪人纪虞。

  柳知霜坐在车上想了一会儿,点开手机屏幕,给温流光发消息。

  柳知霜:【我拒绝了秦鸢姐的剧本,我想大四还是专注在论文上比较好。】

  等了许久,温流光始终没有回信,她的心头不免蒙上一层阴霾。

  温流光是被吓怕了,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实际上,温流光中午从剧组回来后,就魂不守舍,一个人窝在床上盖着小被子放空,手机也没看。

  她在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蛇。

  人为什么会害怕某种动物?

  通常而言,主要原因有两种:儿童期体验和环境影响。

  倘若一个人在儿童时期曾被某种动物伤害过,那么成年后也会继续害怕这种动物,比如说小时候被狗咬了的人长大后会怕狗。

  或者是一个人生存成长的环境告诉他,这种动物很危险,需要远离,久而久之,也会变得害怕这种动物。

  温流光仔细回忆着脑中模糊的童年记忆,她被温爸温太太保护得很好,从来没被蛇咬过,记忆中,也没人特地告诉她,蛇有多么危险。

  那么,她对蛇的恐惧从何而来?

  温流光绞尽脑汁,也没能从记忆中挖掘出真相,她眼珠一转,起身决定去找温太太。

  她妈那么爱她,肯定知道。

  “妈!妈!”温流光焦急地敲着温太太的房门,呼喊道。

  “来了,来了!”温太太正舒舒服服穿着睡衣在房间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追着剧,听见二宝叫自己,连忙踩着拖鞋去开门,“什么事这么急?”

  温流光开门见山地问:“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s……蛇!”

  不行,那个字她怕得说不出口。

  她表情扭曲,嘴唇紧紧咬着,气流将出不出,好半晌,才把剩下的音节憋出来,小脸憋得通红。

  温太太看着她揪成一团的脸,自己也不自觉跟着脸部用力,揪心道:“二宝别说了,你怕就别说了。”

  当妈的,最了解自己孩子。

  二宝最怕什么,她一清二楚。

  “不行!”温流光态度坚决地摇头。

  知霜接下来可能饰演青蛇,她要是继续这么怕下去,影响到知霜的事业,她能后悔一辈子。

  本来她的目的就是帮助知霜成为影后,现在好了,不仅没帮上,反而限制了知霜挑选角色的范围,她心里有愧。

  “妈,”温流光紧紧握住温太太的手,恳切道,“你知道我害怕那种动物的理由吗?”

  温太太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和纠结,她眼神游移,躲着温流光的灼热的视线,含含糊糊道:“就,你,哎呀,谁没点害怕的东西,怕就怕了嘛。反正咱们家和加拿大都没有那种东西。”

  为了保护温流光,温家宅邸相关工作做得非常彻底,偌大的花园,硬生生没给那种动物提供半点可能的生存条件。

  后来温流光去加拿大留学,温太太看着地图,十分庆幸二宝没选择澳洲。

  温流光看着温太太的反应,心中几乎断定她妈是知道内情的,但不知何故,不愿告诉她。

  “妈,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我才好克服。”

  温流光知道,自己这种害怕已经不是普通的害怕了,回忆起上次在知霜老家被吓抽搐的经历,这种恐惧甚至已经上升到了病理性层次。

  温太太飞快地摇头:“妈不知道,你别多想了。”

  说完,她迅速关上了门,任温流光在门外如何呼喊,温太太都铁石心肠没理。

  温流光见苦求之下她妈也不愿再开门,失望地垂着头离开了。

  殊不知,温太太在门后,心里又酸又涩,抹着眼泪望着天,默默想:

  孩她爸,你怎么就走了呢?万一二宝真想起来了,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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